才不過眨眼時間兩人已到了逐雲谷,只見谷中落櫻繽紛,繁花滿山遍野的開放,司徒崢都沒法叫出名字,但想必身邊的這人定是熟悉的.
落座的庭院簡單卻份外的別致,庭前有棵已長出綠油油的葉子的參天楓樹在晚春的清風中婆娑起舞,春筍雨後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隨處可見,四面環山的林中鳥兒歡快的肆無忌憚的歌唱,司徒崢張著嘴眼楮都舍不得再眨一下,呢吶著,「這里真的好漂亮!比繽桃苑桃花之時還要美上好幾分呢!」
沈硯修溫和的笑了笑,拉過司徒崢走進小屋,屋內很簡單,一張軟塌,一張圓桌,幾張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凳子,但最醒目的還是掛滿了牆壁的字畫。
司徒崢看得目不暇接,「這些字畫是誰的?畫得可真好,字也好,也不知我何時能夠達到這種境界。」沈硯修听此很難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只是無聊的什候隨意畫的,只要崢弟用心去學一定也可以的。」
司徒崢搖了搖頭,「有些東西一學就會,可是這些東西我一定一輩子也學不會。我就是我,硯修就是硯修,硯修能做到的我都做不到,但我能做到的硯修未必能做到,對嗎?」
沈硯修心口一顫,仿佛心中有一處漸漸清明,他看著眼前少年老成的他怔忡片刻後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就像很多道理你知道得理所當然,而我卻拼了命也找不到答案。這就是你與我的區別呀``````累了吧?你去軟塌上面躺一下,我去給你采藥,在我沒有回來之前千萬不能亂跑,這里的花草是我師父謝均種了很多年的珍品,帶有特殊的藥性和毒性。」
「你要什麼時候回來?」司徒崢有些心慌,在陌生的環境清冷的山林要他一個人留在此處還真有些不適應。沈硯修上前將他拉過讓他躺在了軟塌上然後從房間拿過一條薄毯替他蓋上,「我會很快就回來,別怕。」
「嗯```」因為這句話司徒崢一下子心就安了下來,因為他說很快就回來,他相信他。所以他連平常喜歡呈強的性子也忘了,眼光隨著那道白色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門口那道強烈的陽光下意識也漸漸陷入了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司徒崢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四周安靜得讓人害怕,司徒崢努力的睜著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想在這陌生的黑暗里找尋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卻徒勞無功,風吹著小木窗‘啪啪’做響,每一下像是撞到司徒崢的心上如此的令人心驚,恐怖被無聲的世界在黑暗中放大,黑暗就像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獸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撕裂。司徒崢抱緊了自己卷縮成一團,淚水不知覺的滑落,他帶著顫抖的哭腔低吶著,「你不是說很快就回來了嗎?天都黑了你怎麼還不回來?我一個人好怕``````」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的聲音,司徒崢繃緊了弦猛然抬頭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門口,直到那道熟悉的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躍而起用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最猛的力道撞進沈硯修的懷里,沈硯修猝不及防的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腳根。還未等沈硯修開口,司徒崢就吼道︰「你這個大騙子,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天都黑了才回來,你是不是不想回來了?騙子!」
沈硯修心中的內疚洶涌而出,「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以後不會了。我去將蠟燭點燃。」說罷沈硯修小心翼翼的推開司徒崢拿過牆壁凹處的火熠子點燃了燭火,一剎那周圍被暈黃的燭火照亮。「我去煎藥,很快就好了。」司徒崢這才放他離開靜靜的坐了下來。
走進簡單的廚房,沈硯修將草藥放在爐火上後才撩開下擺查看自己腿上的傷口,傷口只是用布簡單的包扎了一下,他解開白布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倒上些許粉沫挑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苦笑,靈蛇草的確在南方能夠大片的生長,可是他們不知道靈蛇草是長在懸崖絕壁上的,而以他現在的功力采藥的難度會一次比一次困難,今天只是掛傷了腳,而下次呢?
大概一個時辰後沈硯修將煎好的藥送到了司徒崢面前,「快喝下吧,喝下你的病才會好。」司徒崢像是如臨大敵的瞪著眼前這碗黑乎乎的藥,仿佛是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才拿過碗慢慢的遞到嘴邊,才入口司徒崢便痛苦的叫道︰「不行,這藥太難喝了,太苦了!你饒了我吧,我真的喝不了。」說罷司徒崢將藥放回了桌上,可憐兮兮的盯著沈硯修。
沈硯修這次態度十分強硬,「必須喝,再苦你也得喝啊!」
「我不喝,我不喝,死也不喝。」司徒崢拼命的搖著頭不再看沈硯修。沈硯修長長的嘆了口氣,「你這麼不能吃苦可如何是好?這藥還得喝個一年半載``````」
「什麼?一年半載?」這個消息如雷轟頂將司徒崢震得呆愣在一旁張大著嘴好半晌沒有反映過來。「這藥真的很苦,不信你試試,你定也未喝過這般苦的藥,真的,真的!」
沈硯修苦笑,「再苦的藥我也喝過,這種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習慣就好了。」
「我不信!你就想騙我喝這藥,我才不會喝!我說過死也不喝,就讓我死了算了。」司徒崢大少爺脾氣一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將桌上的藥橫掃在了地上。碗破碎的聲音听起來格外的響亮,那些碎片仿如跌入沈硯修的心,將他的心割傷得鮮血淋灕。
「死也不喝嗎?」沈硯修語氣平靜像是自述又像在詢問,司徒崢堅定的看向他,「死也不喝!」
「那你就去死吧!」沈硯修語氣陡然冷冽,拽過司徒崢就往谷外走去,一直到入口沈硯修放開了司徒崢,「你走吧!回去告訴你爹,不是我救不了你,是你不讓我救,滾吧!算我沈硯修看錯了人!竟然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在你這不成氣候的東西身上。」
司徒崢咬著牙,倔強的眼含著淚恨恨的瞪著沈硯修,他雙手緊握成拳不發一語,沈硯修緊蹙著眉頭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司徒崢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滾滾而落。
沈硯修快步的向山谷走去,到最後卻是寸步難移,他怎能將他一人丟在山谷外?明知他內心現在的恐慌他怎能狠心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他旋身拔腿瘋狂的跑向谷口``````
當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卷縮成一團無聲的抽泣時沈硯修心痛的同時也安下了心,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抖動的肩,司徒崢猛然抬頭,眼中迸發出的恨意讓沈硯修怔住,司徒崢狠狠的拍開他的手吼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恨你,你恨死你了!」
沈硯修若有所思的盯著他,退開了幾步,「這次走了,我就不會再回來,你自己好自為之。」下定決定沈硯修再次離開了,他仍舊不曾回頭看他一眼,也許```這樣做是對的,沈硯修如是想,司徒崢是個被所有人寵壞的孩子,所有人都依著他圍著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可是這樣的呵護能夠持續多久?他只會永遠也長不大,學不會什麼叫堅強,什麼叫獨力,他必須讓他跨出這一步。所以他逼著自己狠心的離去,丟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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