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硯修開始為司徒崢用針灸和藥水泡澡,一眨眼已是隆冬十二月的時節,司徒崢的身體比以前更是強壯了不少,挑水劈柴掃地都能夠以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得很好,料峭山頭白霜鋪天蓋地的將這片山谷染白了。所有的植被上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今日比往常來得更冷,想必夜晚會下雪了吧。
而沈硯修修的身體卻與司徒崢恰恰相反,這半年來的折騰讓他的體質極差,體內已探索不到有任何內力的氣息,此刻他捧著醫書安靜的坐在爐火邊看得入神,突然門被推開,一鼓寒風如刀般襲來,刮得人的肌膚生痛,沈硯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抬頭看向那道紅色的身影。
司徒崢笑得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衣上的冰屑入室後立馬融成了水珠,他走向沈硯修道︰「水缸的水都挑滿了,院子里的柴我都劈好囤積起來了,肚子好餓,林越怎的還不送膳食過來?」
沈硯修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伸出手替他拂掉了肩頭和身上的水珠,司徒崢愣了愣,心里一絲暖流流過。「吃得倒是挺多,可就是不長個子。」
說到這個司徒崢也挺無奈和氣悶,沈硯修的個子相較同齡人本就顯修長挺拔,這半年內更是長了不少,反觀自己,吃得比沈硯修多了一倍,可是身體卻停在了六歲時的模樣,任他怎樣也不長。
沈硯修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煩惱,基于司徒伯伯和寧姨的身高你還不至于會太矮。」說罷沈硯修撇過頭偷偷的笑了起來。司徒崢更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不會太矮是多高?」
沈硯修深吸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拉著司徒崢坐在了爐火邊,「我說了你不必太過擔心這些,你身體的狀況我都了如指掌,以後我會幫你慢慢調理的。至于你為何會長不高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你發育得相較于同齡人較慢,第二個是吃得太過補了,反而適得其反,這些都不是大問題的。」
「真的?那我長高是什麼時候?」司徒崢雙眼充滿期待的看向沈硯修,沈硯修沉呤片刻道,「你體內的余毒清除得比預期的時間快了很多,相信再給你進行兩次的療理便能痊愈,若是你還有意留在這里我可以給你舒活筋脈```」
「這樣就可以長高嗎?」司徒崢趕緊問道,沈硯修點了點頭,「長高只是其一的好處,這樣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幫助。」
「等我病好了可不可以出谷去看看?來這麼久了我還未出過這山谷呢。」司徒崢說得十分委屈,這讓沈硯修頓時明了,是啊,他可以一輩子都不出這山谷依舊能活得好好的,可是司徒崢不行,能忍到現在恐怕已是他的極限了吧。
「嗯,等到元宵節咱們就進城里去看看吧,蘇州城每年的元宵節都挺熱鬧的。」听到這個司徒崢差點歡呼起來,「真希望睜開眼就是那一天了。」
晚上果然下起了蛾毛大雪,將黑暗的世界照亮得如天明,司徒崢哪見過這山林雪景,用美倫美幻來形容也不為過。于是乎興志大起硬是拉著沈硯修裹著厚厚的毛皮毯子坐在外邊看這漫天飛雪。
「來年,硯修還能陪我這樣坐在這里看下雪嗎?」
沈硯修仰天長嘆,痛苦道︰」崢弟真是好興志,如此冷的天深更半夜,毫不畏寒的坐在門階上看雪。我看我能過得了今晚已是大幸,不只望來年了。」
司徒崢歡快的笑了,第一次見著沈硯修不同于往的無奈模樣,竟也覺得份外可愛。「不止要來年,來年的來年,每年的這個時候這一天你都要陪我一起看雪,當然```不限地點。下次若是下這大雪咱倆可以坐在屋頂上看雪,下面的情形一覽無遺,那該有多狀觀啊。」
沈硯修耷拉著腦袋做垂死狀``````,而司徒崢還沉浸在自己想像的世界無法自拔一個勁的發出傻笑。
時間過得很快,給司徒崢徹底清完毒素的第二天便到了元宵節,一大早司徒崢就開始鬧騰起來,硬是早早的一並把開始有些賴床的沈硯修從溫暖的被子里拉起來和林越蘇河一起來到人肩繼踵的大街上。
司徒崢的活力驚人,若是一不留神就沒了身影,害得林越和蘇河什麼興至也提不起來,他們少爺若有任何閃失他們就算有十條命也擔待不起。這一路擔驚受怕結果還是把司徒崢給丟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少爺是拉著沈硯修‘跑路’的。林越和蘇河在心底默念向神明禱告希望他們少爺不要闖下什麼大禍。
「硯修!你快點啊!」司徒崢朝著身後那道白衣飄逸的謫仙般的少年一個勁的催促著,沈硯修喘著氣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我走不動了,我要歇會兒。」
說罷他走向路邊的一個小攤位坐了下來,司徒崢只好跟著他一並坐下,兩人叫了兩碗熱乎乎的面條和幾碟小吃,吃飽喝足後沈硯修不想動了,司徒崢反而精力更充沛正要拉著沈硯修離開,沈硯修突然叫道︰「崢弟,你看旁邊那個攤位雕的小木偶多精至呀,你去讓他雕兩個。我在這兒等你。」
司徒崢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時間高興的一蹦而起,「我這就去,那你在這里等我。」沈硯修高興的點頭如搗蒜目送著司徒崢離開終是舒了口氣,總算能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那雕刻小木偶的師傅很熱情的招呼著司徒崢,「這位小少爺想要雕些什麼?小老兒什麼都會雕,這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難不倒我。」
司徒崢很認真的想了想,突然腦子靈光一閃道︰「就雕一個我,一個他吧。」說著他指向不遠處單手支頜的沈硯修。
「沒問題。」說罷老師傅手法快速的雕了起來,只見不一會兒木屑就落了厚厚一層,手中原本無形的木頭漸漸有形。司徒崢在心底一個勁的大嘆神奇。雕刻的挫刀有好幾種,司徒崢看得十分認真,一時興志大起,心想著以後他也要學這木雕,回去後就找個比眼前的人還厲害的師父。直到等了一個時辰司徒崢也沒覺得不耐煩,兩個小木雕終于雕好了,老師傅笑著問道︰「小少爺這兩個小人兒要用紅繩子串起來嗎?可以掛在脖子上就不容易弄丟了。」
司徒崢點了點頭,老師傅將紅繩子將這兩個小木偶用紅繩子串好後遞給了司徒崢,司徒崢歡喜的跑到沈硯修面前獻寶般的將手中兩個小木偶擺在他面前,「是不是特別像?」
沈硯修將這兩個小木偶拿在手上愛不釋手,「很精至很可愛。」說罷他拿過刻有‘崢’的小木雕掛在了脖子上,「這個就送給我吧。」
「好,你拿我的,我拿你的,以後不管隔多遠就有小木偶陪著我。」說著司徒崢很寶貝的將小木偶掛在了脖子上收好在衣襟里。
突然人聲沸鼎熱鬧無比起來,人群都往一個地方聚集而去,司徒崢眨了眨桃花眼一把拉過沈硯修道︰「硯修,快快跟去瞧瞧,一定有特別好玩的。」
沈硯修倒是十分淡定道︰「不過是每年一度的花魁選舉大賽,人太多了我看還是別去了。」沈硯修話還未說完就被司徒崢拉著扎進了人堆,扎在人堆里根本不用自己走,人擠人的自然被推著往前行,沈硯修緊緊抓住司徒崢的手,生怕下一刻會走丟。
可偏偏天不隨人願,越不想發生它越是發生了,司徒崢突然掙開了他的手向後擠去,沈硯修大驚,「崢弟?怎麼了?」
司徒崢慌道︰「木偶女圭女圭掉了``````我要把它找回來。」沈硯修心下大警,「別去!很危險的!丟了就丟了,咱們再讓那師傅雕一個就好了。回來啊,崢弟!!」人群很快將他們的距離越推越遠,直到沈硯修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司徒崢也被莫明的擠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但小木偶依舊沒有找到,司徒崢不死心的想再沖進人群,突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司徒崢猛然回頭,只見一個小姑娘一身髒亂不堪睜著水靈的大眼看著他。
司徒崢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這小姑娘一把拍掉了她的手,嫌惡道︰「你離我遠點,髒死了!」
小姑娘十分委屈,將另一只手攤開在他面前,只見她手中正是他要找的那只小木偶女圭女圭,司徒崢高興得一把抓過木偶寶貝的在胸口擦了擦,正要轉身離去似是又想到什麼突然頓住了步子,回過頭看向那小姑娘,「好歹你也幫我找回了我的小木偶,我這有些銀兩``````」說著模向腰間的錢袋可卻模了個空,剛才在人堆擁擠著錢袋也一並丟了,司徒崢想了想扯過脖子上的一塊虎形藍玉遞給了她,這塊藍玉是他在六歲生辰時父親送他的禮物,他當時還為此失落了好久,期待已久的禮物竟只是一塊在家隨處可見的不能吃不能玩的暖玉,畢竟還只是孩子他不知道這塊玉是司徒家的傳家之玉對于司徒家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那是一家之主的像征。
「這個可以換好多吃的。我走了。」司徒崢正要離開,那小姑娘上前拉住了他,司徒崢像是觸到什麼髒東西一連退了好幾步,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姑娘也的確髒得不行,「不要再過來了,難道你不知道你有多髒嗎?」
小姑娘自卑的低下了頭,將玉遞到司徒崢面前,「我不能要你的玉,娘親說不可以隨便的收人家的東西,不然會要回報更多。」
「我才不要你的回報!」司徒崢再次嫌惡的瞪了她一眼又退了退身體。小姑娘很固執的搖了搖頭,「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你一定是腦子有問題!」說罷正要將玉接過來突然一聲尖銳的怒吼自她自後傳來,只見一個穿得跟個孔雀似的胖女人搖著蒲扇扭著肥腰帶著兩個打手走了過來,「你這個死丫頭,不想活了是不是?我讓你跑!我讓你跑!」說罷女人狠狠的扇了小姑娘兩個耳刮子,「進了我玉人樓你不給我賺夠本休想走!」
小姑娘全身顫抖的哭著求饒道︰柳媽媽不要打我,惜若再也不敢了,惜若以後不溜了,惜若會好好學跳舞學彈琴為柳媽媽賺好多銀子。嗚`````」
「呵呵```,這才乖,走走走,回去吧。」說著柳媽媽牽過楊惜若的手朝不遠處的紅樓走去,司徒崢冷眼旁觀看著他們遠去再次扎進人堆,他要去找他。
惜若偷偷的將藍玉藏在衣袖里,回頭尋去,卻只見那道紅色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然後不見``````
緣份,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當要與你共渡一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時你能感覺得到嗎?你是否會知道眼前的陌生人今後也許會與你有著千絲萬縷注定糾纏此生的情緣?只是在于能否會走到最後`````` 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