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畝的水田,全家齊動員,三天的時間就收割回來了。金黃的稻穗連著禾桿,在庭院里壘成小山,上面還搭了個茅棚,用來應對這夏日里隨時會來的陣雨。
稻子收割回來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將稻谷和禾桿分離開來,也就是月兌粒的問題。第四天一大早,余大叔和余嬸子就從庫房里搬了五只大桶出來,放在了稻垛旁邊,雲氏家族的人都很奇怪。
雲海心里藏不住事,快言快語︰「大叔,這桶是用來干嘛的?是用來裝稻谷麼?可是,為什麼桶壁上還有些尖銳的竹釘呢?」
余大叔咧著嘴,憨厚的笑著解釋道︰「這是打谷桶,是用來月兌粒的。」一邊說,就一邊拿起一束禾稻,將稻穗的那一頭往下,在桶壁上使勁的摔打。這樣連續的摔打了十多下之後,稻谷才月兌掉了九成五,依然還有一些可能是不夠成熟,沒能摔打下來,只能用手去擼下來。
「哎呦!」雲海咂咂嘴,眼楮瞪得大大的,驚詫的道︰「這樣算下來,這堆了滿院的稻垛,得多長時間才能全部月兌粒啊?」
「往年,至少得一個半月;今年有了你們的幫忙,十來天就應該可以了!」余大叔很滿足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是喜悅,沒有絲毫的灰敗氣色。
「十天啊?哎呀,這也太辛苦了!」沒等雲海開口驚呼,顧惜就忍不住嘆了一聲。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月兌粒的活計會如此的落後,如此的辛苦。效率,也太低了吧?
「大小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祖祖輩輩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余嬸子無奈的笑了。
「祖祖輩輩都這樣?難道,就沒人去想個輕省一點的法子?那麼多的能工巧匠,就沒人去好好的琢磨琢磨?」
顧惜的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那正是豐收時節的熱鬧場景,畫面里有的人正彎腰收割稻子,有的人則正踩踏著一個什麼東西,金黃色的稻粒正快速的月兌粒禾桿,如瀑布一般飛落在一個木桶里。
一個念頭飛快的閃過,卻沒有抓住,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一天,雲氏家族上下,除了三個主子和六月之外,全部都加入了摔打稻谷的行列之中。一天下來,也只不過少了三個垛子,還有五十多個垛子完好無損。
「額滴神啊!」這下,連最穩重的雲陌,也忍不住嗟嘆了一聲,「照這樣下去,十天鐵定是打不完的!」
「沒關系的。」余大叔有憨厚的笑了︰「你們還不熟練,所以速度要慢一些,熟練了就好!」
雲海卻有些灰心︰「熟練了,我看也快不了多少,咱們的手都又紅又腫的,這才一天的時間呢!」
當晚,顧惜睡得很不踏實,夢一個接一個的,夢見了很多奇怪的場景,什麼飛機、大炮、電視、電腦等等。最後還夢見了打谷機,一身奇裝異服的她正手拿稻穗,往那打谷機上放,只很小的一會兒,手中的稻穗就成了光禿禿的禾桿,那稻谷都落到了一個木桶里。
「打谷機?!」顧惜在夢中大喊了一聲,把自己給喊醒了,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戶紙,屋里的景物依稀可見。
對面床上,豆豆瞪大著眼楮,正滿臉擔憂的看著她︰「惜兒姐姐,你咋啦?做噩夢了麼?不怕,豆豆保護你!」
顧惜努力的笑了笑,還未回答,六月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滿臉的焦慮︰「主子,又做惡夢了啊?六月來了,六月以後就在里屋打地鋪,主子別怕!」
桶月月大。在小青山避難的時候,主子就做過好幾次惡夢,每一次都把自己給驚醒,然後接連好幾天都心神恍惚,悶悶不樂的。後來,雲川找來了,又知道了雲陌等五人想要來投靠,主子就沒有做過惡夢了。如今,又開始做惡夢了,一定是主子心里壓了什麼沉重的負擔,這可咋辦好呢?
「別著急,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夢,也不是惡夢。」
六月一听,就松了一大口氣,跌坐在了床踏板上,一疊聲的道︰「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
豆豆光著腳丫跳下床,飛快的跑了過來,麻溜的翻身上床,依偎在了顧惜的懷里,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仿佛要給顧惜一點力量似的。
顧惜的心里一暖,拍了拍豆豆的腦袋瓜,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又笑著對六月道︰「天色還早,再去睡半個時辰。」
「不了,婢子就在這里守護著主子。」六月眼底的擔憂依然很濃郁,堅持不肯回外屋休息。
「今天我打算進山里走走,休息好了,到時才有精力和體力保護我啊!除非,你今天不想陪我去?那好吧,那就隨便你了!」顧惜樂呵呵的說完,就閉上了眼楮,很快就睡著了。豆豆打了個大哈欠,也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六月擦了擦眼楮的淚水,攝手攝腳的退了出去。
顧惜起床後,簡單的洗漱過,飛快的吃完早飯,就鑽進了書房,攤開雪白的畫紙,將夢里看到的打谷機盡力的描繪了出來。還將她所理解到的打谷機的原理,也細細的寫了出來,直到午飯時分,這才伸了伸懶腰,走出了書房。Pxxf。
午休之後,顧惜召集雲氏家族的人開會——兩個女圭女圭除外,顧惜特意讓小蝶把哲兒和豆豆引開,去了菜地那邊摘果子、撲蝴蝶。
「這是打谷機的圖紙。」顧惜取出一個小卷筒,遞給了坐在身邊的雲川,耐心的解釋道︰「打谷機,就是指能夠將農作物的籽粒和睫桿分離的機械。由腳踏板、傳動桿、滾輪等組成......」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听得呆愣住了︰主子顧惜,可真是不同凡響啊!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睿智十倍百倍!
一番詳細的解說下來,顧惜已經是口干舌燥,六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遞上一杯薄荷茶,給她潤潤嗓子。
熱烈的掌聲,頓時如雷鳴一般響了起來,贊嘆聲此起彼伏,笑語朗朗。
顧惜右手一揚,現場又立刻安靜了下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