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確實非常的豐盛,十八個熱菜,六個小菜,六個冷盤,一個香氣四溢的小雞炖蘑菇湯。偌大的餐廳,長長的餐桌上,擺得滿滿的!
這規格,都快可以跟國宴諧美了!就連威遠侯府宴客,那標準也只有十菜一湯,這倒不是純粹的為了省錢,而是因為喬慕遠和顧惜,都不是奢華之人。
柴大山,其實就更不是奢華的人了,這個從貧窮走過來的漢子,並沒有養成那種暴發戶的惡習,平日里還是很節儉的。今天這麼的奢華,也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為了對恩人的女兒盡一份心意,也是對輔國縣主和燕王世子的一種尊重。更何況,這餐桌上的菜肴,多半是山民們去山里獵的,並沒有花錢去買。
璇兒有點感概,一道山野菜端了上來,她一眼就看中了︰「哎呦,這是山野菜吧?」伸出筷子就夾了一大筷子,放小嘴里咀嚼了幾下,吞下去,笑得見牙不見眼,「呀,又清甜又爽口,很久木有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咯!」
柴大山听了,眉眼閃過喜色,就歡快的笑道︰「這就是山野菜,縣主喜歡的話,就多住幾日,回去的時候也帶些回去。嗯,這牛頭山有一個野菜溝,那里漫山遍野的,都生長著這種山野菜。」
「漫山遍野都是?」璇兒一听,興致一下就上來了,腦海里閃過一道亮光,計上心來。
「是的,漫山遍野都是!」柴大山很肯定的答道,「不但如此,其他的山嶺,也有不少呢!」
璇兒忽閃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楮,呵呵的笑道︰「大山伯伯啊,你嫌錢多麼?」
「啥?嫌錢多?」柴大山被她的話,給狠狠的愣了一下,繼而爽朗的大笑道︰「怎麼會呢?錢再多,也是不咬手的,又怎麼會嫌多呢?不過嘛,這得是正經掙來的,才不會咬手!」
「嘿嘿,放心,一定不會咬你的手的!」璇兒的目光就落在了柴大山粗糙的大手上,抿嘴笑道︰「這山野菜非常的棒,可比一般的青菜好吃多了。嗯,我看啊,是因為牛頭山的山泉水特別清甜的緣故,還有山高林密和土壤的緣故。大山伯伯啊,你可以大量種植山野菜,把這山野菜賣給光明商號的蔬果專賣店,那些富貴人家將會是一個很大的消費群!」
柴大山眼楮閃亮,驚喜的道︰「真的可以麼?這山野菜,那些富貴人家,真的願意吃麼?」這山野漢子有點不敢相信,這山野菜,不是野地里長的麼?那些富貴人家,不是一向看不起野菜,認為是賤民吃的麼?
璇兒雖然年紀小,但是在蓬萊書院歷練了五個月的她,也對那些所謂的富貴人家的傲嬌毛病,有所了解。柴大山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光明商號蔬果專賣店的信譽,那可是天下無雙的!
不說別的,單單是阿娘創新的「反季節的大棚蔬菜」,以及那有點不可思議的果樹嫁接,就夠讓世人矚目和信服的了!光明商號的蔬菜在冰天雪地的時節,也可以正常的供應,讓大家在一年四季里,都可以吃到新鮮的綠菜葉!而那些嫁接過的果樹,更是令人驚嘆不已︰比如,在隻果樹上,結出梨子和隻果梨等等。那些嫁接後長出來的果子,比一般的果樹的果子,要好吃多了!而且,還可以大大的縮短果樹結果的年份。
坊間有傳言,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顧家出了一個仙人的緣故。那個仙人,正是一百多歲高齡的顧長遠!這就是一個活招牌,想要長生不養老,想要百病不侵的人,自然就對光明商號的蔬果專賣店青睞有加。每天去那里購買蔬菜水果的富貴人家的人,絡繹不絕,多得都要排長隊。人群從各處蜂擁而至,甚至還有從鄰國莫名而來的商家和貴人。
「嗯,只要跟今天的山野菜這麼好吃,放到光明商號的蔬果專賣店,就一定能吸引大量的富貴人家,而且必然能夠賣個好價錢!」
璇兒的話,擲地有聲,自信滿滿。
「噯喲!這實在是太棒了!」柴大山喜不自禁,高興得歡呼了一聲,咧嘴嘿嘿的笑著,將一個憨厚的莊稼漢表現得淋灕盡致。
璇兒幾個娃兒,都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嘿嘿,這柴大山,確實挺有意思的啊。璇兒對他的印象,那是愈發多好了,就笑道︰「這樣好了,我等會給你寫一個推薦信,你派人送去光明商號的蔬果專賣店。我阿娘收到我的信之後,很可能會親自來一趟牛頭山,考察一下山野菜的生長壞境和規模!」
「噯喲,那敢情好,謝謝輔國縣主!那一天,草民就盼著了,會天天去山腳下等候的!」柴大山呵呵的笑了,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高興得跟個三歲的小娃兒得到了一萬塊美味的糖果似的。
「哎呦,不用去山腳下等候,只是你自個兒不要出遠門就是了!」璇兒撇撇小嘴,對柴大山那種三歲小娃兒的高興勁,表示很無語。末了,還白了他一眼。
「嘿嘿,是的,輔國縣主說的是!那俺就天天呆在牛頭山,一邊查看山野菜的分布情況,一邊等待著和碩郡主大駕光臨!」柴大山被一個小女娃白了一眼,也不生氣,反而用手模著自己的腦袋,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柴大山,你好有趣喲!」燕王世子徐淳和見了,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確實,非常的有趣!(*^__^*)嘻嘻……!」季芩也不禁掩嘴笑了,在座的小娃兒也都毫不顧忌的笑了起來。
脆蹦蹦的笑聲滿屋灑落,大人們微微一愣,繼而也大笑了起來。偌大的飯廳,一時之間,笑語喧嘩,氣氛異常的歡愉熱烈,將山民們原本的拘束和靦腆,漸漸的驅散了不少。
盛情難卻,璇兒一行在牛頭山停留了兩天,被這里的山山水水給深深的吸引了,流連忘返。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十多年前,柴大山將牛頭山買下的時候,山上的樹木被砍伐得很厲害。除了生長山野菜的那個山谷和更深的幾個山嶺之外,最前面的那幾個山梁,幾乎就是一座座光禿禿的荒山了。
剛開始那幾年,柴大山都是帶領著山寨上下,沒日沒夜的開墾農田。那幾年,又恰逢大旱之年,開荒過度加旱災,莊稼的收成就更加不行了!水土流失,非常的厲害,形成了惡性的循環。那個時候的柴大山,心里都快要絕望了,覺得前路艱難,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直到顧嫵被砍頭的那一天,他和手下路過南郊十里莊,路過顧惜的莊子,領了五把甘薯苗,又得到了一本額外贈送的農耕指南。那本珍貴的小冊子上,簡明扼要的講述了各種種田的訣竅,也講述了如何合理的利用土地和山林,如何的保護山林,講述了植樹造林的重要性等等。
山寨的六當家的,是個落難公子,全家老小都被貪官污吏給害死了。地震那年,他一個人流落到了牛頭山,被柴大山好心收留了。他是個秀才,識文斷字,從此往後,就做了山寨的師爺。
師爺一拿到那本小冊子,就如獲至寶,細細的翻看了一下,頓時激動得淚眼朦朧。當即,就建議召開全寨大會,跟眾人宣講「植樹造林,退耕還林,保持水土」的重要性。多以主林。
鑒于那小冊子,是和碩郡主親自編寫的,山寨的山民們,盡管對于「植樹造林,退耕還林」很不理解,但是還是無條件的支持和擁護。將甘薯苗種下地里之後,幾百號的人就在師爺的親自帶領下,上山挖樹坑去了。柴大山則帶領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兄弟,去購買樹苗去了。
說干就干,風風火火的柴大山,很快就帶領著人幾百號人,在原來的荒山上,種下了上萬棵的樹苗,還有上千棵的竹子。一切,都是嚴格按照農耕指南上所說的去做,「退耕還林」,也咬牙照做了,沒有打一點的折扣。
種下的樹苗,也劃分了責任區,有專人護林育林,成活率達到了九成以上!接下來,每一年的春天,柴大山都會親自帶人上山,植樹造林。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如今的牛頭山,已經一片蒼翠,樹木茂盛,各種小動物到處亂竄。zVXC。
「縣主啊,這一切,都多虧了您的阿娘啊!咱們牛頭山的人,就連三歲的娃兒,都知道和碩郡主是自己的大恩人呢!」听了柴大山的八歲的兒子柴小山所講述的,關于牛頭山的動人故事,璇兒感概萬千。小丫頭,被深深的給感動了,真心覺得自家的阿娘非常的了不起啊!當初,阿娘的一本小冊子,幾把甘薯苗,就讓牛頭山改頭換貌,也救活了五六百的山民,可謂是一個壯舉啊!
小丫頭璇兒,真心的為自己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阿娘,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她站在了高高的山崗上,極目遠望,艷麗的朝霞噴薄而出,映照著她那柔女敕甜美的笑顏,以及周圍的青山綠水。看上去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溫馨,洋溢著蓬勃的朝氣、活力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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