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尹恩雅哭泣的樣子,世子泰賢的心,也軟了一大塊。
最近因為顧施芸的事情,委屈了恩雅,真是不應該啊。模著她的臉,「不要哭泣了,你哭泣,我不是更痛麼?」
長長地呼吸一口氣,顧施芸望著玻璃窗上反射的自己,自己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絲地苦笑,眼楮,卻飽含著諷刺。她在期待什麼呢?她在等待什麼呢?不是已經將心門緊鎖了麼?不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準備放棄了麼?還在期待什麼?就因為泰賢做了一件讓你感動的事情,你就忘掉人家是有喜歡的人的事實了麼?
「可是殿下,您為什麼會突然生病了呢?您醒來的時候,都沒有看我一眼,真的讓恩雅很傷心很難過。難道殿下和恩雅的愛情,已經沒有了麼?難道因為殿下和姐姐的相處,殿下就徹底忘掉恩雅對殿下的感情?恩雅每夜都在想念著殿下,每一刻不在思念著殿下,殿下就準備拋棄恩雅了麼?」
「你知道的!」泰賢大聲地吼了起來,「你明明知道,知道我不會的!自從二十歲生日的時候見到了你,你就很清楚我的感情,不是麼?素雅,素雅她不會成為你的困擾的,你要給我時間,給我一些時間,一切都會解決的。」
一切都會解決的。
從門縫里盯著泰賢為難的樣子,顧施芸心里也很不好受。自己,讓他為難了呢?
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真是個沒用的人呢,每次都是躲在角落里看見別人親親我我,而且很討厭的是,每次的對話都提及了自己。現在泰賢都二十二歲了,二十歲就一見鐘情了呢。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呢。她還呆在這里偷听什麼?越听下去,越證明,越證明自己是個外人,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將手中還滾熱的雞湯放在地上,顧施芸含著淚,舉步維艱地走了出去。「如果有人問到,就說我沒有來過,知道麼?」
守衛詫異地望著這個傳聞中的世子妃,不過很快都點了點頭。
世子妃麼?如果說穿上世子妃這個身份的衣服,最大的好處,莫過于可以行使這樣的權利了,行使這個不讓自己更加難堪的權利了。還有就是,可以遇見你。
泰賢嘆了嘆氣,「其實素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想,如果我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她,她可以理解的,而且我看她也不喜歡世子妃的身份,或許她會幫助我們的。我實在不想再傷害她的情況下,去換取我們的幸福。」
想到顧施芸,想到她一路以來為自己受的苦,流過的眼淚。泰賢心里就很揪心,他不想,不想再辜負這個女孩子了,不想再讓她難受了。他要找一個萬權的辦法,既可以不傷害顧施芸,又可以讓恩雅微笑。
他一定可以的。
恩雅閃亮如星月的眼楮中滑過一絲寒意。果然變了。以前提到尹素雅的時候,泰賢總是惱羞成怒的樣子,現在,他眼神中竟然是心疼!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他和尹素雅再呆在一起了,絕對不可以了,不然的話,什麼時候心滑落,都不知道!
「殿下說的極是,姐姐好歹也是個善良的人。只是,只是我覺得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她,是不是不妥當啦?如何姐姐想不通,告訴了主上或者是中殿娘娘,我真的不敢想象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尹恩雅說的,正是泰賢擔心的。他不敢下這步棋,除非是在非常保險的情況下,而且,他也不忍心告訴她。總覺得,很對不起她,不想看見她應該只有笑容的臉上,出現受傷的失望。
「殿下,姐姐,會不會愛上殿下了呢?」恩雅突然的疑問,差點讓泰賢咳嗽起來。「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她那個丫頭,你不知道她有多討厭我,特別是我做了這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後,她連望著我的眼神都透著恨意。她不會愛上我的,連喜歡都不會。」泰賢笑了笑,想到了那個晚上,恩赫抱著顧施芸的晚上,恩赫信誓旦旦地說道,他會守護素雅。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起來。
恩雅突然笑了起來,「我只是隨便說說,如果,如果姐姐愛上殿下,那就好辦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姐姐愛上殿下後,一定會事事都為殿下著想,也一定會為殿下的幸福著想吧。」恩雅握住殿下的手,帶著微笑,「可是我不可以這麼自私,讓我的殿下,被別的人愛上,哪怕讓恩雅一輩子在宮外和殿下隔牆相望。」
「小姐!」
突然敲門聲,讓泰賢想說的話,都吞到肚子里去了。zVXC。
「是小童,進來吧。」恩雅擦拭著自己的臉頰,「小姐,我們應該走了。等會大夫人會詢問的。」小童是恩雅的貼身人呢,非常的精靈。「恩,你手上是什麼?」
「不知道,放在門口的,不知道誰送的,好像是雞湯。」小童將保溫盒拿著,泰賢撇了一眼,「會是誰來過?」
「我也問了,沒有人來過。,應該是醫院里送的吧,我放在桌子上了,感覺很香的樣子。小姐,我們走吧。」小童走了過來,扶著恩雅,恩雅很艱難地站起來。
泰賢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恩雅了,沒有見到她走路如此的吃力。「這……這是怎麼回事?你膝蓋怎麼回事?」
「殿下您不知道,您生病的時候,小姐不可以到宮里看您,天天就跪在神廟前,一跪就是一整晚,一整天,膝蓋,都快要廢了!」
「小童!誰讓你多嘴的!」恩雅罵著小童,小童立即低下頭,不說話了。
泰賢的眼眸中有什麼東西觸動了,「恩雅……你……我……」
恩雅的手指放在泰賢的嘴唇上,「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別說,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給你時間,我會等你。只是,我希望能夠時常看見你。我,真的很想你,相思,真的很苦澀。殿下,我走了。」
恩雅眼角掛著淚水,一直回頭瞧著泰賢,在小童的扶持下,才出了醫院。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後,泰賢才重重地拍打著床被。
「混賬!」為情姐也。
泰賢從來沒有如此為難過!
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到了左右為難的地步。不能讓顧施芸受傷,但是卻會讓恩雅哭泣!
到底有沒有,有沒有兩全的辦法?!!
眼神撇到了保溫杯,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到過,醫院里,會有這樣的保溫杯?
顧施芸回到了皇宮里,便被告知到主上的去處。
主上和中殿都在笑呵呵地品嘗著菜肴,看到顧施芸走了過來。「孩子,快點來,來吃飯。是泰國師傅煮的海鮮,還熱著呢。」
顧施芸走了過去,雖然心里是灰色的一片,但是看到了主上的笑容,臉上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坐到位子上,顧施芸坐好後,始終都帶著微笑。
「孩子啊,來,吃這個龍蝦,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啦?」主上特意給顧施芸夾了龍蝦,顧施芸受寵若驚的樣子,立即接了過去,「主上,這怎麼可以……」
「還有,這個海鮮也不錯,我听韓尚宮說你特別能吃辣,這個肯定合你的胃口。」
中殿也為顧施芸夾著菜,顧施芸都快被如此的盛待搞得不好意思了,為什麼突然之間,感覺是回答家里一樣,而不是在如履薄冰的宮殿之中呢?顧施芸吃了一口龍蝦,眼淚也涌現上來了,立即擦拭著。「真辣,真辣,把我眼淚都辣出來了。」
主上放下玉筷,凝視著顧施芸,那不是因為辣味才流淚的眼楮,那是傷心的眼淚。「孩子,你受委屈了吧?因為我們冤枉你撒謊,還打了你心愛的朋友,讓你呆在那個黑漆漆的閣樓里,你難過了,是不是?」
顧施芸怔了怔,盯著主上和中殿,「什什麼?」
中殿起身,走到顧施芸的身邊,抱著她的腦袋,輕輕地拍打著。「我們都知道,你怎麼可能會撒謊呢?如果要徹查的話,可以去問值班的守衛,可以到唐人街去調查,我們都沒有做,只是我們都知道,知道我們的世子妃,是無辜的。世子撒謊,肯定有他的原因,那是我的兒子,我當然也能看出他的痛苦和掙扎。孩子,讓你受苦了,是我們不對。但是你要知道,這是在皇室,皇室有很多委屈,很多眼淚,是必須吞到肚子里去的。而你能夠做到,便證明,你可以在這里生活了。」
從來沒有和中殿靠地如此近過,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如同是一陣溫暖的春風,迷了雙眼。仿佛是以前,自己做錯事,媽媽都會在旁邊,抱著自己,說,「乖女兒,不要哭,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媽媽頂著麼?」
顧施芸也抱住了中殿娘娘,眼淚再也抑制不了了。
「不,我不想生活在這里,我不想!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媽媽,我想爸爸,我想念我的家人!嗚嗚!」如果家人在的話,他們一定會告訴她,告訴她應該怎麼做,該怎樣面對泰賢,面對眼前的一切。
主上眼中也含著淚,他帶領的皇室,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皇室?竟然讓一個如此天真爛漫的女孩子,逼得成這個樣子?心情頓時難受起來。
「乖,別哭,再過段時間,再過段時間,就安排你回家,好不好?別哭了,真的別哭了。」
中殿眼楮也紅紅的,看到顧施芸的樣子,想到了以前年輕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她做世子妃的時候,也是天天抹淚,夜夜哭泣,顧施芸已經做的比她好很多了。
「好了,哭也哭夠了,好好吃飯,不然的話,我們的世子妃,得多瘦啊。」主上建議著,顧施芸和中殿才止住了哭泣,兩個相視而笑,中殿認真地為顧施芸擦著眼淚,仿佛自己的小公主又回來一樣,特別的開心。
「我喜歡吃辣的,這個還不算辣,主上和中殿你不知道,中國的四川和湖南的菜,那才是一個辣呢。我以前有個同學是印度人,有一次她帶了印度的朝天椒給我們吃,那個辣,現在想起來都是一個噩夢呢。」
主上听著顧施芸特別夸張的故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不由地一掃心中的陰霾,跟著笑了起來。「果然是我們家的世子妃,去過這麼多地方,有這麼多奇怪的見聞呢。」
「可不是麼?」
「中殿娘娘。去佛國寺的行李都準備好了,不知道娘娘什麼時候走呢?」李尚宮走了進來,通報著。「看樣子下午會下雨,我們得早點啟程呢。」
顧施芸啃了一個龍蝦,「中殿娘娘您要出遠門麼?」
「是啊,因為宮中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身為宮中的女眷之首,我按照祖訓,應該到佛國寺安心祈禱兩個周。都是一些靜修和祈禱,可以讓人心情平靜,也可以傳達夙願的好方法。」
顧施芸眼珠子轉了轉。「可以讓人冷靜麼?」
「呵呵,當然,到了那種神聖的地方,一定可以讓人心如止水的,可以讓人換一個人般的神奇。我們的世子妃一定沒有去過吧?你們年輕人現在都不喜歡去你那種清心寡欲的地方了。」
顧施芸立即擦了擦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跪在了地上。「素雅。素雅有一件事想向主上和中殿娘娘懇請。」
中殿轉過瞧著主上,疑惑地再瞧著地上的可人兒。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恩赫坐在荷花池邊,拉著小提琴。
小提琴是他在意大利學校學習的,特別的有天賦,而且當他一個人心煩意亂的時候,特別時候。
隨著小提琴的聲音,天氣也開始變得風雲莫測,竟然下起了冰雹起來。
「真是听者難過啊,皇叔你拉的是相思曲吧?」
恩赫笑了笑,沒有想到崇佑一直在旁邊听著。「一千個听者,就有一千種理解,我不反對有這樣的說法。」
不緊不慢地收拾著小提琴。
崇佑靠著大柱子,「可惜素雅出事了,不然她也可以听到。」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