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見之,虎目眈視,兩道犀利的金光厲芒逼射而出,
張伏梗著脖子高聲叫道︰「俺只曉得我家花馬大王,還不曾曉得啥子陰風大王,是不是麼子的大王、小王,總要俺老張試過才知!」
「住口!」王敬伏倒在地,听到張伏的話真是驚得失魂,趕忙焦急的打斷道︰「張伏,這可是亂風崗上稱大王的亂風大尊,你怎敢無理?還不快快給大王請罪!大王法力通天,心里裝的是千萬里江山,不會和你一般見識。只要你好好請罪,大王肯定會饒恕你的!」
對張伏,王敬雖惱其不知天高地厚,可終究還是在言語上維護一二。但張伏是何許人也?他此刻已經是抱定了心思,非要惹一惹‘亂風大王’不可,聞言又聲嘶力竭的叫嚷道︰「不請!不請!俺就是要好生看看亂風大王有甚了不起的!」
王敬心中怒極,方興魂魄金光閃耀,吸取精魂血氣的詭異舉止,像極了金尸的手段。他將這些和傳聞中的亂風大王兩相一比,心中就全信了方興的言語,只當真是亂風大王法駕光臨。傳聞中亂風大王喜怒無常,他正尋思著,如何從這位妖魔人物手上逃月兌。張伏這麼一攪合,這不是逼著亂風大王對他們下殺手嗎?王敬心里對張伏一時也深惡痛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覺頭上天地氣機猛然一變,身邊似有一陣勁風涌襲,然後便是昏天黑地一片死寂。只是一霎時的失神,王敬便已被方興轟成了一堆肉泥。
原來是方興自知,遇見了張伏這等愣貨,扯上虎皮暗中探听消息之舉,已實難再行了。便當機立斷,搶先出手——漫天熊烈張揚的氣息悄然一變,一口精純的先天虎嘯勁氣就已無聲涌射而出。
可憐那王敬,臨死的時候還在暗自抱屈︰「亂風大王,我對您老人家可不曾有過半點違逆的心思啊!大王為啥要殺我了?」
卻不知,他們這些人屠戮的血行,早已深深惹怒了方興。這等肆行的暴行,已經觸及了方興心底對人性的底線。
從一開始,方興便抱著殺心而來,誓要將這些‘人渣’一個不留的全部殺死,勿使一人逃月兌。因此無論王敬是苦苦哀求,還是破口大罵,都將難逃一死!
方興瞧出王、張二人中,以王敬修為最高,卻又最無斗志,便果斷對王敬下手,一招得手,斷其一指。
張伏雖不知亂風大王的威名,但是見到王敬腿軟喪膽的表現,也知這亂風大王是個當真厲害的人物,便一面挑釁,一面在背後將血屠巨凶賜予他的法器扣在手心,緩緩灌入自家真氣,只等亂風大王一翻臉,就要動手。
此刻,他見‘亂風大王’出手,只道對方為他所激,心中不怒反喜,暗道︰「正好讓你們見識一下主上所賜法器的厲害!」張伏正欲大喝一聲,施出法器,卻不想方興威猛無匹的一擊如電閃雷鳴一般,瞬間已逼至眼前。張伏頓時只覺得呼吸不暢,渾身氣血翻涌,那句怒吼的話,掛在嘴角,卻在嘯風中只字不得吐露。
幸好,張伏寄以厚望的法器,終沒讓他失望。這件血屠巨凶所賜予他的法器,此時仍舊保留了一絲舊時主上的威能。先天虎嘯勁氣威臨時刻,竟也不待張伏動手,便尖嘯一聲,自動從他手中飛出來,出一團團血暈之光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巨響,這件自動御敵的法器,已和方興的先天虎嘯勁氣硬拼了一回。在一聲悲鳴之後,法器所散的血暈光環晃了晃,像是受到了重擊一般,又倒著飛回了張伏的手里。
張伏初見自家法器升空御敵,心中真是自信滿滿,對新投靠的主子感激了個一百分。滿以為,這主上賜予的強橫法器能讓‘亂風大王’吃個大虧。等他看到方興一擊將王敬打成肉泥,心里也是暗自一驚,暗道︰「這個亂風大王的確是厲害,能將比俺修為還要高上一籌的王家兄弟一擊而斃,實在就是個凶猛人物!比起花馬王也不遑多讓。」
于是,張伏心里就有了退意,再等他看到主上所賜法器竟在‘亂風大王’一擊之下,潰敗落地,心中那個震驚,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他這坐井觀天的蛤蟆哪里知道,這件血屠巨凶所賜予的法器,雖禁制火候十足,法力強橫可稱法器中的翹楚之輩,但終究不過三階左右的法器罷了。沒被先天虎嘯勁氣一擊而剝去靈識,已他家主子神通廣大所致了。
方興也有些微微驚訝。他不曾察覺到,那修為更差的張伏手中竟然握有這等法器,志在必得的一擊,被這血光重重的法器阻礙,竟然不得全功。
現在,除了王敬牢牢吃了方興一口先天虎嘯勁氣被轟成肉泥外,還有其他數十名小嘍不及反應,便被波及的氣浪震碎月復髒,口嘔鮮血而死。之前,黑壓壓一片的歹人之中,現在能勉強站立,也都是因張伏手中的法器而活。
看著面前的漏網之魚,方興心頭一絲不快浮上。他已經鑽研先天虎嘯勁氣很長時間了,運用的爐火純青,深知這門先天傳承之法的威力所在。此刻,看到那蠻子手上飛起一團血光法器就能擋得他的一擊蓄勢怒擊,也是心中暗自吃了一驚,他暗道︰「難怪這愣貨膽敢挑釁于我,原來是自持手上有此等寶貝呀!難怪了!」
那張伏一身從七品下《大鴻鳴空訣》的修為之法粗淺不堪,豈會被身受《先天虎符真文經》的方興放在眼中?直到這一刻,他才稍稍正視了這位腰粗膀闊的粗俗漢子,心想︰「便是此前那僵尸的四重鐵網,在我一擊之後,也是靈光大失,直接掉落在地。然而,這人手中的寶貝似乎要比那鎖鏈法器更甚一籌。」想到這里,方興便不由為那四根被他不及收取的鎖鏈,微微嘆起氣來。
張伏手中的法器,靈光依舊燦爛,落到方興眼中,他又是一陣驚訝,便再次吸納起滿天的精魂血氣。他心里道︰‘爾等無節殺人,今日這些被爾等所殺之人借我的手反殺了爾等,這也是報應!」
這簡陋的村莊中,今夜之內,足有數百人死于屠刀之下,這些死難者的精魂血氣被村中一道血祭陣圖所引動,匯聚在一起。那血祭陣圖所構的氣機,本是要將這些血祭之力,統統傳輸而走。卻不想被方興意外闖入,如意算盤頓時夭折。
方興拋開心結,接納這些同類活祭所產的精魂血氣,得到這重奧援後,再無顧忌,長嘯一聲,又是一口精純的先天虎嘯勁氣噴出來。
可這一刻,張伏卻再也不敢和他硬拼了。張伏看到方興只是隨意一擊,就將他家主上所賜予的法器打得嗡嗡悲鳴,便心中大驚失措,不敢再戰。他自將方興當做了亂風大王,也不敢魂魄出竅遁走,只能趕忙後退,想要憑借煉氣第三重天的苦熬修為,逃出升天。
終究是在真靈三天打熬了二十多年的人物,張伏只是一蹬腿,身子就已躍至十余丈外。「都給俺上!」張伏又對剩下的幾個嘍叫到。
「轟!」不等張伏再嚷,先天虎嘯勁氣當頭噴下,那三、四個漏網的嘍又散成一堆碎肉。張伏也被波及到的氣浪擊出數十丈外,接連撞倒四面土牆、兩道籬笆後,才在一堆熊熊燃燒的茅草屋邊緩了下來。
這時,他的一支腳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血污中白森森的骨頭都已戳了出來。即使這樣,求生的意志,還在驅使著他,讓他以一種莫大毅力從凹凸不平的泥地里爬起。
即使張伏擁有的是煉氣第三重天的淬煉肉身,但在先天虎嘯勁氣的澎湃之威下,他還是被傷及了內髒。嘴中溢著鮮血,張伏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沖翱翔于天的方興,猙獰一笑。一口本命精血噴出,落在手中的法器之上,當即血暈之光再盛!
「血屠大尊,救我,救我!」張伏大聲呼喊,像是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悲鳴。
這個時候,方興才將張伏手中之物,瞧了個清楚。那竟然是一個栩栩如生的人類頭顱,不大,成人一掌就可握住。通體血色晶瑩,好似千萬擔鮮血染就的水晶所制。此刻,張伏一口本命精血上抹,這血晶頭顱內就涌出了股股濃郁的血霧。隨之,這詭異的法器便在一聲聲鬼哭神嚎中,再度飛起。
只是一呼一吸間,張伏身前、身後十丈之內,已被血晶頭顱散出的血霧所籠罩。而這時,血霧之內也再度傳來張伏的慘叫之聲。那聲聲淒厲絕倫的慘聲中,似乎有震驚,又悲憤,還最透骨的淒涼。
「張伏必死無疑!」方興心道。在張伏呼喊出‘血屠大尊,救我’數語後,方興就有了這番明悟,此刻再听聞張伏臨死的慘叫,他也沒有半點驚異。
方興蒞臨此界之後,所見過的那些——將一己性命全然寄托于主子掌握的人,無不死的淒慘無比,這張伏不是第一個可憐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