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殺!」在新古萊城響徹雲霄,胸前但凡刻有新月標記的人們立刻舉起手中的武器撲向中央祭台。
城主提爾抬手指著高台上的張揚又驚又怒,「穆恩,你是要讓沃爾斯曼家族謀反嗎?」
「殺!」廣場西驟然響起一片喊殺聲,身穿金屬鏈甲的沃爾斯曼家族護衛終于趕了過來。
身著紅袍的皇家近衛隊團團護在中央祭台邊上,而戰斗力並不高的城防軍各自為戰,被沃爾斯曼家族護衛包圍。站在中央祭台上的米娜西亞將溫蒂尼護在身後,但凡有人沖破皇家近衛隊的防御一揮手,便將那人甩出幾十米遠。
「是誰在南方與野蠻的獸人作戰,保護了你們的妻子和孩子?」一名渾身是血的沃爾斯曼家族護衛怒睜圓目,望著擠成一團的城衛軍高聲喝罵著,「是誰在你們和你們家人生病的時候送去的昂貴的治療藥水?」這些藥水大多是張揚初期學習煉金師大量練習而完成的藥水,庫存及多,所以一旦城內任何人生病沃爾斯曼家族就會派人送去。
「遠在北方的凱曼大帝,會像夫人以及穆恩少主一眼躬身向平民施禮嗎?」
「在整個凱曼帝國,有哪位領主,那個家族從不征收領主稅?」
人有善惡,權力無罪。在權力與權力的對決中,對于毫無能力的平民而言,世界前進的方向只能靠運氣。他們渴望自我掌握命運,卻實際上只是權力者手中的工具。
騎士忠誠于主人,他們高貴的信仰就是無條件服從,為了榮譽而戰。只要張揚劍所指,他們必將前往。而對于平民而言,類似丹拿亨特那一通拖沓的言辭,「贊美神賜予食物」,只不過他們其實真正信仰的不是虛無縹緲的神祗,而是生存的權利。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信服誰。沃爾斯曼家族能夠數百年長存于大6,靠的就是抓住了軍隊的忠誠,以及民眾的信仰。
張揚站在高台上靜靜的看著一切。
城衛軍們羞愧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年輕的平民有不少大膽的拿起石子向中央祭台上拋去。
「滾出沃爾斯曼,滾回你的瓖金軟床!」
「你配不上我們高貴的穆恩少爺。」
…………
「安普侯爵,請你護著溫蒂尼公主離開。」米娜亞希一把將軟倒在地上的安普拽了起來,隨後將仍然呆的溫蒂尼推到他面前。
看到溫蒂尼站在了自己面前,安普這才努力的挺起胸膛,臉上掛起勉強的笑容,「您放心,妹妹的安全就交給我了。」轉而他扭身向那些皇家近衛隊喊道,「走,往北門沖。」這些皇家近衛隊護著溫蒂尼以及安普邊戰邊退,向著廣場北出口移去。
站在看台上的張揚看的真真切切,又西入口沖進來支援的沃爾斯曼家族護衛被大量的人流擋住了去路,想要穿過半個廣場追上那些近衛隊顯然非常困難。而散亂在人群中沒有穿甲冑的護衛們,身上並非都佩戴著武器,有些人甚至隨手拿了一根掃把在戰斗。
「領一半人,從廣場外的大6繞到北面出口。」張揚開始下達命令,「分四個人守在西門入口,許出不許進,引導人流離開。」
「去把那些城防軍的武器收繳起來,咱們有些兄弟還赤手空拳在戰斗。」
「桑瑞克!」張揚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家族的護衛團長,也就是他的劍術導師,「去把所謂的第六龍騎士干趴下。」
他是現在所有隊伍里戰斗力最高的人,擁有巔峰劍師的實力。當然與擁有大劍師八階左右龍騎士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而張揚的真正目的只是希望桑瑞克能夠拖住龍騎士的步伐。
桑瑞克大笑一聲,提著手中的重劍奔了上去。當桑瑞克即將到達中央祭台的邊緣,他腳下猛的一蹬,廣場的石質地板瞬間崩裂,他舉著重劍帶著奔跑時的力量飛躍而起,由上至下重重的劈向了米娜亞希。那重劍摩擦著空氣,留下陣陣嗡鳴聲。
然而重劍下的米娜西亞根本沒有做任何動作,一股土屬性斗氣驟然從他身前釋放而出,眨眼便撞向了桑瑞克。沒有任何金屬踫撞的聲音,桑瑞克悶哼一聲,轉瞬倒飛出去。
這就是越級的差距,站在看台上的張揚雙拳緊握,溫蒂尼顯然即將要從廣場北出口逃出,而米娜西亞正攔住了大量的沃爾斯曼家族護衛。那些零星的纏斗在皇家近衛隊身邊的戰士,漸漸的越來越少,而被近衛軍簇擁的紅色身影,向著廣場北面出口移動的度也越來越快。
很顯然,如果不能突破米娜西亞的防御,接近那些想要離開的近衛軍,溫蒂尼將會離開新古萊城。坐落在沃爾斯曼平原的新古萊城,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如果他們馬不停蹄離開,沃爾斯曼的護衛們將再也追不上。
一個蒼老的身影忽然間從人群中躍了出來,張揚定楮看去,是埃爾伯回來了,他肩膀的傷口已經有了簡易的包扎。張揚略微放松了下心神,看來母親已經回到了公爵府。埃爾伯夾在在一片冰冷的霧氣中,一掌按向米娜西亞,而被擊飛的桑瑞克也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提著劍再次沖了上去。
兩個人的聯手終于讓米娜西亞不得不拔出了長劍。
趁著米娜西亞被纏住的功夫,幾個眼尖的沃爾斯曼護衛終于繞了過去,去追殺那群皇家近衛隊。不多時,廣場北出口的新月徽記也亮了起來,原先的十幾名前來支援的沃爾斯曼家族護衛終于從廣場外,繞到了廣場北面的出口,將皇家近衛軍堵在了這里。
「小心,少主人!」隨著背後本森一聲悶哼,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揚回過頭,提爾的兒子哈格正提著劍獰笑的向張揚走來。照顧了張揚幾年起居的本森,胸口已經被利劍完全洞穿,血水不停的從傷口向外涌出。
「本森!」張揚大驚失色。
「少主人,您終于叫了本森的名字。」本森臉上掛起了滿足的笑容,不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卻只是讓他接連幾口鮮血。最終他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張揚一直以來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再一次破堤而出。一直以來張揚從沒有跟森本說過多少話,甚至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從未呼喚過這個僕人的名字。
「只要收拾了你,沃爾斯曼家族那些護衛也就不堪一擊。」哈格興奮的哈哈大笑,「而你只是一個沒有斗氣的廢物,而我已經擁有了劍士七階的實力。」
最終張揚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恢復了之前平淡的表情,「本森,你的忠誠,將會獲得你應有的回報。」張揚淡淡的看向哈格,「你將會成為他的第一個忠誠祭禮。」
哈格囂張的表情終于凝固,他忽然間從心底開始沒有緣由的產生一種死亡的恐懼,他不停的對自己述說,面前的穆恩只不過是一個沒有斗氣的廢物,然而看著面前穆恩對他完全不屑入眼的神色,他卻無法磨滅心中的那份恐懼。最終,哈格大吼一聲想要掃平心中的那份不安,提著劍沖向了張揚。只要面前的男人一死,一切都會結束,而哈格,也將因為保護了公主而得到嘉獎,哈格忍不住臉上掛起了笑容。
高高的看台上,一個完全被冰凍的身影跌落了下來,隨著猛然撞擊到地面,散落的冰塊夾雜著血肉四處飛濺,唯有哈格那包含滿是不可置信的頭顱,被一塊堅硬的冰包裹著滾到看台腳落。作為哈格的父親,城主提爾顫抖的抱起哈格的頭顱,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張揚並不偉岸的身影出現在看台邊緣,在他的周身隱隱漂浮著白色霧氣,而此時他的雙手,已經完全被冰所包裹。只有大劍師等級才有的斗氣威壓感,一層一層向外擴散著。
忽然間張揚從看台上一躍而起,直直飛向了站在中央祭壇,被埃爾伯與桑瑞克纏斗著的米娜亞希,大吼道,「殺!」
「殺!」廣場上沃爾斯曼家族的護衛齊聲吼叫,喊殺聲立刻充斥整個新古萊城。
「擋我者死!」張揚雙目一凝,右手向著虛空劈去。銀白色的冰屬性斗氣瞬間在他的前方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冰刃,狠狠的向米娜亞希砸了上去。
龍騎士米娜西亞震驚的看著一切,面前的孩子在幾分鐘前曾被她探查過,是個體內沒有任何斗氣的普通人,然而這一刻,他卻爆出足以讓大劍師八階的自己恐懼的實力。
桑瑞克猛然一聲大喝,圍繞在周身的斗氣暴漲數尺,一劍將米娜西亞的退路封死,而埃爾伯也一拳砸向了米娜西亞。
就在那冰刃即將接觸米娜西亞的一瞬間,一個龐大的身影霎時間出現在了冰刃的正前方。地面上一堵五六米厚的巨大牆壁驟然升起,堪堪將那冰刃攔了下來。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土屬性巨龍,終于出手了。
「殺!」張揚再一次大聲咆哮著,雙目中瞳孔驟然逝去了色澤,只余下一片白色光芒。而他面前的巨大冰刃再次暴漲,瞬間突破了那面土元素魔法凝聚的牆壁,砸在了那巨龍的身上。
龐大的駝色巨龍出一聲痛苦的哀號,整個身體翻滾著向後飛去,同時也將正站在背後的米娜西亞撞飛了出去。
在懸停在空中的張揚只覺得身體一輕,周身環繞的白色霧氣突然消失,緊接著他便向地面狠狠的摔了下去。「要死了嗎?」張揚心中默念著,而他此時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間陰雲密布,蒙蒙細雨眨眼落了下來。張揚的臉上忽然間落上了幾滴水珠,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眼淚,還是蒼天的悲憫。
然而就在張揚即將摔落到地面的時候,一雙大手穩穩的將張揚接在了懷里,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孩子,你做的很好。」頓了頓他平淡的續道,「接下來,交給我吧。」
「父親!」張揚張了張嘴,這兩個字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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