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白天還人潮如織的大街上,現在已經空無一人。
一過亥時,安陽城便開始實行宵禁,所有沒有腰牌和許可的居民全都不允許在街上行走,為這會被安陽郡兵抓到兵馬司,以擾亂治安,圖謀不軌論處。
一隊全身鎧甲的大楚士兵在街上走過,為的軍官一身戎裝,犀利的眼神朝著四面警惕的張望著,街上的風吹草動全都瞞不過那鷹隼一般的雙眼。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頭頂的屋脊上,有兩條黑影如同兩只蝙蝠一般,無聲無息的在參差錯落的屋脊上飄行,度快的驚人,眨眼間就已經穿過了數十座房屋的頂端。
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兩道黑影來到一座恢弘無比的宅院上方。
這所院落一共有八層院子,每一層院子都有數十丈長寬,每一層院落中都有數十間房間,轉角游廊,假山流水,亭台水榭,一應俱全。看這個氣勢,院子的主人最少也是個王公貴族的身份,要麼就是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院子中的燈光大都已經熄滅了,但是也有少數的房間還有燈光閃動著。
「胡管事,這里就是滄海商會的總部了?」兩條黑影在一座屋頂上伏下來,其中一個黑影低聲的問道。
「是的,丁陽,這就是我們滄海商會的總部。」另一個黑影低聲回答。
兩個夜行黑影正是丁陽和胡管事。白天胡管事在城中探听消息,卻並沒有現有滄海商會生變故的傳言,就連幾個商會分部的熟人也不知道總部生了什麼變化。
這樣一來,弄得胡管事也有些疑神疑鬼起來,難道是那個偷襲者胡亂說的?
回到小院中和丁陽一商量,決定夜里到滄海商會一探究竟,一定要弄清楚到底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第三進院子,前兩進院落白天是作為接待客戶,辦理商會業務的,到了晚上就沒有人了,第三進院子是商會護衛住的院子。」胡管事伏在高高的屋脊飛檐後面,探出頭說道。
丁陽的思感頓時潮水般涌了出去,在院子中的房間中挨個探了一遍,說道︰「正房中有兩個人,都是易筋經初階修為。兩邊的廂房中各自住了二十個人,一共是二十個練皮境巔峰,十個鍛骨境初階,十個鍛骨境中階的武者。」
胡管事倒吸了口冷氣︰「這護衛標準比平時可是多了一倍還多,平日里值夜的最多有一個鍛骨境巔峰的護衛隊長,帶著十個普通護衛罷了。」
丁陽沉吟著說道︰「如此看來,滄海商會肯定生了什麼變化,要不然不會突然增加這麼多護衛的。」
胡管事點了點頭,雙臂一振,身形如同一只大鳥在夜空中滑過,向著後面的院子飄去。丁陽也展開身形跟在後面。兩個人身形如電,頃刻間來到了第六進院落。
「噓——」丁陽忽然一把拉住胡管事,在一片飛檐後俯來。
「怎麼了丁陽?」胡管事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丁陽為什麼拉住他。
丁陽把嘴湊到胡管事的耳邊,小聲說道︰「前面的院子里可能有一個洗髓境。」
胡管事的腦袋嗡了一聲,馬上又反應過來,略有些興奮的說道︰「是不是慕容會長啊?他可是洗髓境武者啊。如果是他的話,那不是說明傳言有誤,他安然無恙,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太好了。」
「等等!」丁陽一把拉住胡管事,「你們滄海商會還有其他的洗髓境嗎?」
「沒有,整個滄海商會只有會長自己是洗髓境,商容天副會長是易筋境巔峰武者。」
「不能大意,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不能夠輕舉妄動。」丁陽沉著的說道︰「前面有洗髓境武者,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則很容易會被他現。」
「你告訴我慕容垂的樣子,我過去看看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慕容垂,而且安然無恙,那就證明那偷襲者說的是假的。如果不是慕容垂,那就可能是那個什麼南宮世家中的高手,那也就說明滄海商會真的出事了。」
胡管事听丁陽這麼一說,也連連點頭,心中暗暗贊嘆丁陽年紀輕輕卻如此謹慎,低聲說道︰「慕容會長今年五十一歲,身高八尺,面若淡金,五縷長髯,額頭正中生著一顆黑痣……」
听胡管事將慕容垂的相貌描述完畢,丁陽身形如同一道青煙一般,朝著前面的院落飄了過去,越過兩層院子,來到了最後面的一層院子前面。
這座院落里的正房還亮著燈光,丁陽在東廂房的屋脊上停下,將身形隱藏在屋脊後面的陰影中,悄悄的探出頭來朝著正房中望去。
正屋里面燈火通明,屋里的椅子上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
丁陽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坐在中間的那個中年男子吸引過去,男子有四十多歲,面貌奇古,白面無須,頭上戴著一頂黃金高冠,眼中閃爍著令人不敢對視的精光,身上散出一股雄厚偉岸的氣勢。
這個男人就是丁陽所感應到得那個洗髓境武者,但是和胡管事描述的慕容垂的形象相去甚遠,丁陽頓時警惕起來,既然此人不是慕容垂,那就很可能是囚禁慕容垂的人了。
左面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女子一身粉紅色紗衣,高挽雲鬢,頭上珠光寶氣滿是珠環釵飾。女子長的很是嬌艷動人,只是眉宇之間露著一股煞氣,似是一言就能決人生死。
右面椅子上做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形微微有些胖,穿著一身藍色鶴氅,左手中轉著三個拳頭大小的鐵球。
丁陽的思感慢慢的在兩人身上掠過,現那女子是易筋境高階武者,胖男人則是易筋境巔峰武者,放在江湖上也都是赫赫高手了。
由于有那個洗髓境武者在場,丁陽也不敢過于接近,只是把精神集中在廳里,听著幾個人的談話,想通過幾人的談話看能否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就听到那洗髓境男子開口說道︰「雲裳,阿雄他們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那女子想必就是胡管事口中的南宮雲裳了,她似乎有些畏懼這個洗髓境男子,趕緊回答道︰「三叔,想必是阿雄他們還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吧,想來明天一早就應該有消息傳來了。」
那三叔面色一沉道︰「哼——你上次找的那什麼司馬兄弟還有北霸天,簡直就是一群廢物,沒辦成事不說,竟然還推月兌說商隊里有洗髓境強者。他們以為洗髓境強者是什麼?土雞瓦狗嗎?整個滄海商會也不過只有慕容垂一個洗髓境,就是我們南宮世家加上我也才兩個洗髓境,真是撒謊也不知道怎麼撒。」
南宮雲裳臉色一變,低頭說道︰「是佷女識人不明,找了一堆廢物,不過他們竟然敢欺騙三叔,自然是死有余辜,三叔殺得好。」
丁陽听的暗暗心驚,听南宮雲裳的口氣,那司馬兄弟和北霸天竟是因為沒能劫到慕容欣,竟然被這個三叔給殺死了。
這時候就見那三叔沉聲叫道︰「商容天。」
左邊椅子上坐著的胖子趕緊應道︰「三爺有什麼吩咐?」
「你真的確定慕容垂曾經得到過一粒先天舍利?」
听到三叔的第一句話,丁陽心中就是猛地一震,這個胖子竟然是滄海商會的副會長商容天,他不是慕容垂的拜把兄弟嗎?難道他已經和南宮世家聯手來對付慕容垂?
可是等到三叔的一句問話出口,丁陽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先天舍利?听這個三叔的口氣,難道慕容垂手中竟然有一粒先天舍利,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
「千真萬確啊三爺,」商容天看到三叔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急的胖臉上都要冒出汗來,指天誓的說道︰「這是五年前一次慕容垂喝醉後無意之中透露出來的,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說出那就是先天舍利,但是他提到等他達到洗髓境巔峰之後,就可以使用那件寶貝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三爺您想啊,洗髓境巔峰更進一步,那不就是先天之境嗎?而能夠對進軍先天起著關鍵作用的,除了先天舍利之外,還有別的嗎?」
三叔的眼里射出兩道犀利無比的精芒,直向著商容天的眼楮里看去,商容天就覺得三叔的目光好像是兩道閃電,通過自己的眼楮直射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就在這一刻,他有一種全身上下都被三叔看光的感覺,似乎身上任何的秘密在這兩道目光下也保留不住。
片刻之後,三叔收回目光,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好,我的大哥南宮博已經到了洗髓境巔峰,只是一直無法感受到先天之境,只要這次真的能夠拿到先天舍利,突破先天之境就多了很多成數,一旦大哥達到先天之境,我南宮世家馬上就能夠成為大楚的級世家。到時候即使是大楚皇廷也無法再制約我南宮世家。」
三叔似乎看到了南宮世家崛起的前景,欣然對著商容天說道︰「到時候你就是滄海商會的會長,有了我南宮世家的支持,滄海商會就算是成為大楚第一商會也不是什麼難事。」
商容天的胖臉上頓時散出花一樣的笑容,朝著三叔連連點頭「那是那是,要是慕容家主成了先天宗師,那南宮世家就是大楚第一世家,我滄海商會自然唯南宮世家馬是瞻。」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也對三爺惟命是從。」
那三叔似乎對于商容天的識趣很滿意,點點頭說道︰「不錯,你確實是個人物,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嘛。慕容垂比起你來可差遠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過慕容垂雖然不識趣,實力還真的是不錯,要不是雲裳事先在他的茶中放了千機散,要拿下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對了雲裳,慕容垂關押的地方保險嗎?千萬不要被他跑了,洗髓境武者可非同小可,有一點疏漏就會生大錯。」
「放心吧三叔,關押慕容垂的地方非常隱秘,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知道,再者慕容垂的鎖骨被千年寒鐵鑄成的鎖鏈穿透,真氣無法聚集,再加上千機散的威力,就算是先天宗師也別想翻過天來。」
三叔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先天宗師的能力不是你們能夠想象的,不過對于慕容垂來說,這些措施也已經夠了。」
丁陽在屋頂上听得暗暗咂舌,心道這個女人還真是狠毒,竟然用鎖鏈穿透丈夫的鎖骨。
他還想在听听慕容垂到底關押在什麼地方,可是直到三人的談話結束,也沒有再提起關押慕容垂的事情。
丁陽有些失望的回到胡管事所在的屋頂,向胡管事一揮手,兩個人悄然離開了滄海商會的院落,朝著胡管事的小院奔去。
在路上丁陽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和胡管事說了一遍,胡管事听到慕容垂果然被囚禁了,頓時變得異常的傷心和憤恨,大罵商容天狼子野心,吃里扒外。
兩人剛一進入小院,丁陽忽然臉色大變,因為在他的思感當中,竟然沒有現慕容欣的呼吸聲。
在胡管事你要干什麼的驚呼聲中,丁陽一腳踢開了慕容欣的臥房,房間中空空如也,慕容欣竟然消失不見了。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