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奉上,感謝各位的支持,文以載道,希望這本書能讓各位有些思考
拜佔庭的所有學院除了教堂、圖書館這種必備的設施外,面積巨大的食堂還是一個共同點,在帝國的習俗中,吃飯算的上一日之中的重要時刻,除了需要做禱告,午餐時的聚餐是一個習慣性的社交方式,而獨身一人吃飯往往是被人瞧不起的,同時也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當然,這個規矩以前的墨菲斯不知道,現在的他想要遵守卻也有些苦難——因為平時他不是獨自在宿舍享用女僕送來的飯菜,就是干脆餓著,連食堂都沒有來過一次。
不過在清晨過後,饑餓感來襲讓幾天沒有休息充分的墨菲斯決定去一趟離這里最近的公共食堂,無獨有偶,克里維從書海中茫然的抬起頭時,正好看到了同樣雙眼通紅的墨菲斯,這個孩子愣了足有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露出了那個招牌式的微笑,起身道︰「一起去吃飯?」
「沒問題。」
墨菲斯點點頭,第一次主動的搭上了話茬,「你在看什麼書?」
「有關于魔法防御機制的,可是這個圖書館似乎並沒有你借給我的那本書籍。」
克里維無論什麼時候似乎都是一副陽光微笑的樣子,不過今天似乎是心里有些疲憊,眼神中帶了許些落寞,「潘塞爾魔法學院想要收我這種廢物,還真是難如登天呢。」
「純靠自己?」
墨菲斯明白,雖然眼前的家伙腰間沒有佩戴短劍,但是相比之份可不會是富商那般不入流,至少這個圖書室的進入資格就是一般貴族望而卻步的。
「靠不了別人,你不是也一樣麼?」兩人在走向食堂的路上有了第一次看似正常的交談,克里維轉過頭的時候微微仰望著比他高一些的墨菲斯,輕聲道︰「我們都是一類人,能靠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為什麼會為了她的一句話這麼做?」
「因為她很強,乎想象的強,雖然我的父親讓我進入了這所學院並有資格上或不上任何課程,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老師會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拒絕我的請求並沒有出乎意料,但是那一句話對我來說卻是恩賜。」
「恩賜」
墨菲斯有些出神,他的名字的希伯來語的意義就是恩賜。
「栽培一個人需要千萬句,而毀掉一個人往往只需要一句,幸運的是你的導師用一句話為我打開了一扇本該永不向我打開的大門。」
「潘塞爾魔法學院,金橡樹徽章,這又代表著什麼呢?」
墨菲斯倒是想听听黛拉為這個少年劃了一個多高的門檻——由此也能知道自己以後的大概目標。
「想要進入潘塞爾魔法學院的學生必須經過嚴格的考核,大概分為十五個步驟,很可惜的是我並不合格,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方式,就是表足夠讓君士坦丁魔法公會重視的論文,並通過議會的審核,可以錄取為學員,跳過審核的步驟。」
「很嚴格?」
「前者錄取率二百比一,這是去年的審核結果,而後一種方式,似乎大概七年沒有出現了。」
走入食堂,克里維的話語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微不足道,不過這些零星的線索足矣支撐起他對那個傳說中的「阿茲特克金幣焚燒爐」學院有了一個大概概念,這所只錄取貴族的學院有著二百比一的錄取率,意味著每年入學的學生很可能不到三位數甚至剛過兩位數。
第一魔法學院,名不虛傳。
食堂很大,裝潢豪華,盡頭有著一個價值不菲的巨大壁爐,牆上的油畫同樣是真跡,落款都是帝國名畫家,上面大多記載著《舊約》中的故事,偶爾也有一些風景畫。高大的食堂頂端是繁多的壁畫,穹頂灑落陽光,讓室內亮堂一片,原本暗色調磚牆所帶來的壓抑氣息被驅散一空,讓人心生溫暖。
「金橡樹徽章,是在入學十年之內達到魔導師級別並獲得導師與整個學院上層認可的標志,佩戴金橡樹徽章的魔法師意味著擁有進入君士坦丁的核心——皇宮而免于對著聖賢像行禮的資格。」
對于這些,從小生長在君士坦丁的克里維自然清楚的一清二楚,君士坦丁的皇宮自然是帝國的最高榮耀之地,先賢像即是立于皇宮門前的兩排帝國歷任君主塑像,所有進入皇宮的人都要在這里先行行禮致敬。
「听上去不是一般的難呢。」
墨菲斯望了望四周,嘴角倒是多了一些淡定的笑意——這是貴族式的偽裝,為了練習這個微笑,他對著鏡子呆了至少上百個小時,直到老管家覺得滿意了才能活動僵硬的面部。
試著融入「貴族」這個群體,這就如同在叢林中的偽裝一樣,都是必修課,可是直到現在他才主動地去學著適應。
因為學費昂貴,這里的飲食同樣優越,學生們只需要就坐,便會有僕人拿著各式各樣的食物端上來,需要的話自取便是。
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貼著一側的牆壁有著巨大的窗戶,窗外便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景色不錯,對面的牆壁上寫有一句褪色卻沒有消逝的話語︰「人生而承載信仰,如樹木承載著果實。」
這是塔倫斯學院曾經作為神學院前身的痕跡,拜佔庭的早期大學都是私人捐贈以建造的神學院,不過時至今日已經演變成了各式各樣的龐雜系統。
舒適的扶手椅前,墨菲斯按照正統的貴族禮儀將餐巾折好,刀叉使用手法純熟——當然很大原因是來自解剖課的認真,旁邊的克里維同樣不怯場,更讓墨菲斯確認了他的貴族身份。
「人生總需要一個伸出胳膊也夠不到的目標的,若一切因為父輩的榮耀都觸手可及,那便是真正的無趣了。」
克里維將燻肉切開,這種肉食在普通的平民學院都很少供應,因為優質的食物主要優先供應貴族,平民在普遍意識中只適合吃粗糧和質量不高的食物。
「可是你的目標似乎很高呢。」
「總歸不是虛無的夢想,既然有人能達到,我為什麼不去嘗試呢?」
「希望能看到你帶上金橡樹徽章的那一天。」
墨菲斯舉杯,僕人倒上的葡萄酒雖然不是什麼名貴佳釀,但是卻算得上甘甜可口,克里維停下手中的動作,鄭重的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並未在多說什麼,悶頭吃飯。
食堂的熙熙攘攘並未讓兩人感到厭煩,不過很多肆無忌憚的視線掃射卻讓墨菲斯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敏銳的听覺中似乎听到了某些刺耳的字眼。
「據說是個私生子呢,他的母親是個妓女?」
「不知道,小點聲音吧,卡林和康格爾似乎都因為惹了他都不來上學了。」
沉默是對謠言的最好回擊,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對于十幾歲的孩子,尚未經歷過多人類社會中所謂的榮辱,自然不會淡定如年邁長者。
不過一個緩慢走過的身影卻讓墨菲斯的眉頭舒展開來。
阿奎那,神學基礎的老師——至少在墨菲斯的意識中,他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教廷中的真正地位,學院除了寥寥幾人,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墨菲斯能知曉這個真名,足以證明他在老人心中的地位。
「羔羊總是會無憂無慮的吃草,不是麼?」
黑麥面包,一杯清水。
阿奎那坐在了墨菲斯的對面,食堂的窄桌讓墨菲斯此刻和老人的距離很近,花白的頭今天被老人打理的還算整齊,一身灰色抹布袍子,干枯的手撕開面包,撒了碟子中的一點鹽粒,就著清水吃下,這位苦行僧一般的老者總是在不經意間觸動墨菲斯,並且如扔進湖面的石子一般造成久久不平的波紋。
「有時間的話,多來教堂看看,我不會拿‘主的榮光照耀你’來費什麼口舌,或許餓了的時候,我會拿出我剩下的那幾塊干面包。」
「沒有問題,老師。」
墨菲斯點頭答應,同時為阿奎那介紹了身旁的克里維。
「人生的最大痛苦,是在追求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過我想你應當是停下並踏上另一條路的智者了。」
阿奎那望著克里維的目光平淡,一句話後,低頭繼續吃著自己的黑麥面包,動作緩慢,認真而虔誠。
克里維動作有些遲疑,不知該說什麼,最後索性只得繼續對付盤子里的燻肉,目光若有所思。
三人近乎同時吃完飯,不過老人似乎有些事情還想說,克里維禮貌的告辭回了圖書館,墨菲斯則挎著短劍陪老人走出了食堂。
當然,身後依舊是那些惱人的謠言。
「仇富的心里總是有的,看到比自己日子過得好的人倒霉,我們總會在心里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方式補償一下,如果不這樣到也稱不上人類呢。」
老人背這手,走在陽光普照的小路上,抬起頭望了望頭頂的太陽,微微眯起眼楮,「光明,總是刺眼的。」
墨菲斯沉默,,對于身旁睿智的老者並不多言,一老一少向著教堂走著,在學院中算的上一個從未出現的景象。
「你有願意付出一切的目標麼?」
阿奎那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問的有些沒頭沒腦。
「力量,讓我生存的力量,」墨菲斯想了想,補充道︰「或許是這個吧。」
「果然是年輕人呢,現實而又直白。」阿奎那並沒有嘲諷的語氣,有的卻是一點感嘆和感傷,「‘鮮血為自己而灑,為敵人而灑’這似乎是溫德索爾家族一位家主曾經說過的話呢。」
墨菲斯沒有明白這位老人想表達什麼。
「為什麼,鮮血沒有為自己的朋友而灑?為自己的戰友而灑?」
阿奎那試圖直起腰,年邁的身軀似乎已經不再听話,最終作罷,「這就是貴族吧,他們沖鋒陷陣,為保衛自己的領民,卻終生孤獨。」
兩人來到了教堂,墨菲斯輕輕推開門,讓老人先行進入。
迎面,突兀的話語讓他和老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來的很準時,墨菲斯?溫德索爾,克里斯多夫家族向您致以最後的問候,也希望您去往地獄的路程會愉快而輕松。」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