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刃騎士團進入西塞林城的時候,這支強勢的精英騎兵團讓沿途所有的平民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勢氣息。
染血的戰袍尚未換下,這支七百人的騎兵團以零傷亡的戰績擊浪妄圖佔便宜的領主聯軍,在絞殺了對方的聯合騎兵團後,這支強勢的軍隊僅僅在對方步兵集團視野範圍內展現了一下那讓人寒毛直豎的騎術和整齊到發指的隊形,有著近三千人的步兵集團隊伍便如同驚弓之鳥般不再前進,繼而在猶豫三天後四散撤去。
這種情況沒什麼可丟人的,在巴利切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墨菲斯在事後的戰場統計數據中並沒有看到那位黑格爾領主的士兵,卻反倒都屬于領土沒有帕米爾四分之一大小的小領主。
不管這群人實力究竟如何,黯刃騎士團一役成名,而這支騎士團幾乎立刻取代了原本領地內「棕櫚葉騎士團」的地位,間接鞏固了墨菲斯這位陰影領主手中的真正權力。
曾經擔任墨菲斯教官的布朗也沒有想到世界如此之小,那個曾經在柯西騎士學院跑圈的小子如今卻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對于布朗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壓力——對于一位經歷無數戰火的騎士來說,只要有戰爭有鮮血,那便夠了。
因為他們無法忍受安逸的生活。
這支如及時雨般到來的騎士團讓守夜人的實力頃刻間大增,至此一個健全鐵血機構所需要的「眼楮」與「拳頭」都已具備,負責公關的「嘴巴」已經有「蘭帕德領主顧問」這個身份代勞,墨菲斯唯一擔心的是自己這個「首腦」的經驗不足會帶來不少麻煩,雖然經歷足夠傳奇,實力足夠強大,但終究手下不是幾個人的隊伍而是一個以後要和教廷對抗的組織。
所以當他返回領主府的大廳時,第一個便想找那位年紀閱歷都足夠恐怖的女王商量。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靜靜坐著的卻依舊是那位綠眸阿什坎迪,望著窗外變幻的天空,連表情都沒有過多變化。
本來想問問題的墨菲斯卻沉默了,他本能的覺得現在不適合提出這種問題——所以墨菲斯在讓領主府的僕人安排食物之後提出了邀請道︰「一起吃個晚餐麼?」
沒有貴族那一套措辭,很直白的詢問。
阿什坎迪有些失神的轉過頭,雙手有些緊張的抓住了遮住膝蓋的長袍。
「會有很多人麼?」
墨菲斯對這個問題有些疑惑,微微思考了一下,道︰「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安排。」
阿什坎迪依舊有些猶豫,道︰「盡量少些吧,我不喜歡有很多人的地方。」
墨菲斯點頭答應,之前的那位女王從來不會有多余要求,甚至有時候為了看書都忘記吃飯,似乎食物對她來說都是多余的。
但是從目前看來,綠眸阿什坎迪不但沒有那位女王般的恐怖實力,甚至她的身體比起正常人還要虛弱。
為了讓雙腿無法行動的阿什坎迪離開大廳去往臥室,墨菲斯冥思苦想半天,最終還是讓斯芬克斯這頭級別極高的魔獸變形為老虎大小,輕輕扶著身子虛弱異常的阿什坎迪坐在它的後背,並一路及其紳士的輕輕攙著小臂走到了裝飾豪華的領主餐廳。
在巴利切,午餐和晚餐是一天之中非常重要的時刻,是需要領主府內所有有身份的人物齊聚餐廳的,所以加爾德領主留下的這個餐廳異常之大,餐桌也極其的長,當墨菲斯下令讓所有原本的僕人甚至騎士讓娜都退下,自己親自將幾樣烹飪好的食物輕輕擺放在阿什坎迪面前時,整個空曠的餐廳內回蕩著名貴紅酒的酒瓶與水晶酒杯的踫撞聲,顯得冷清異常。
阿什坎迪安靜而端莊的坐在那長條餐桌的一端,不發一語的望著墨菲斯,那黑袍遮掩下原本緊握的手指,隨著墨菲斯輕輕坐在她左手旁的位置而漸漸放松下來。
「墨菲斯,你真的是一個佣兵團的團長麼?」
「嗯,佣兵團的名字叫守夜人,我是團長,是不是覺得我太年輕了?」
墨菲斯為阿什坎迪將餐具輕輕擺放好後理了理領口的餐巾,拜佔庭貴族的禮儀一樣沒有落下。
「我想你的身份更該是一位貴族才對呢,但和弗丁貴族還不一樣,」阿什坎迪抬起頭,望了望這餐廳仿若小型教堂般的巨大穹頂,目光重新投向墨菲斯,漸漸恢復了以往的那份淡定從容,「沒有那一套繁瑣的花樣,卻有大貴族的底蘊,說實話,我可不信你說的那個身份。」
這似乎是兩人漸漸熟絡的一個信號——願意公開的談論一些私人問題,對于一位女性而言意味著她在內心接受了對方的存在,並且有一定好感。
「這是一個不短的故事了,」墨菲斯小心的回答著問題,「說起來,有沒有想過家?」
阿什坎迪笑了笑,但是顯得有些勉強,「我的家已經回不去了,不是麼?」
這句話讓墨菲斯頓時愣住,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
「大廳里的那本《巴利切通史》應該不是一個玩笑的產物,上面的年代記載似乎已經告訴我,我已經活了很久很久呢。」
阿什坎迪微微低頭,輕輕拿起了有著醇紅色酒液的水晶酒杯,猶豫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小口。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
在確認自己身處年代已經比曾經生活的年代多出幾百年的事實後,阿什坎迪似乎根本沒有表現出多余的異樣,而是依舊安靜的坐著——她很清楚,無論世界如何改變,無法站立的她只能默默去承受生活帶來的所有苦痛。
墨菲斯剛剛拿起的銀質刀叉被他輕輕放了下去,眼下的事情比意料之中來的更早,而阿什坎迪的反應卻遠遠超乎預料——平靜的接受任何現實,這遠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我不知道如何敘述你的故事,但是我可以保證,在守夜人的保護範圍內,你是安全的。」
其實因為有你存在,守夜人才安全吧。
墨菲斯在內心說著相反的話,卻發現面前的阿什坎迪輕輕笑了。
「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可是現在他早已無法履行當初的承諾了呢。」
她的笑容有一絲淒涼的感覺,「不知道你听說過他的名字沒有。」
墨菲斯配合的做出了疑問的表情。
「他叫衣卒爾,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姓氏。」
阿什坎迪輕輕握緊了酒杯,絲毫沒有注意到墨菲斯驀然間握緊的雙手
依琳達爾依舊保持著極高的工作效率,只是在清晨親自來告訴墨菲斯衣卒爾遺產到達的消息時意外的發現這位守夜人的領袖有些憔悴。
因為晶絲能量的枯竭而月兌力,又熬了一宿沒有睡覺,墨菲斯的模樣可謂和不死生物有些相像,然而對此這位精靈沒有提出任何多余的關心或問題,她的唯一目的只是讓墨菲斯將薩弗拉斯權杖背後的東西挖掘出來,其余的根本不會在意。
只是她不知道墨菲斯現在早已沒有再去觸踫那柄權杖的心思。
各自心懷鬼胎而「合作」的兩人自然沒有想象當中那般開誠布公,但短暫的穩定局面必然會維持,依琳達爾的消息讓墨菲斯心中微微寬慰——連同衣卒爾的遺產一同抵達西塞林的,還有溫德索爾家族的一整個魔法師團與大劍師團,以及超過十萬枚金幣的財富。
雖然都是好消息,可是墨菲斯依舊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女王阿什坎迪到現在依舊沒有重新出現,這讓墨菲斯心里越來越別扭。
他從未產生過什麼依賴心理,但是此刻突遭變故,卻讓他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底氣其實大多來自這位站在他身前的女人罷了。
真正的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現在的墨菲斯依舊卡在低階大騎士的門檻上,晶絲能量同樣沒有任何顯著進步,雖明白任何事情都急不得,但守夜人確確實實需要一個能將其撐起來說話的領袖。
走到城堡廣場,已經列隊等待檢閱的隊伍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墨菲斯在一年前與溫德索爾公爵府甚至和其中不少人打過招呼,來自公爵府的魔法師和高階大劍師們列隊站好,身後是三百人的純貴族大騎士隊列。
廣場氣氛肅穆,眼下的所有人可謂實打實的精英戰力,是任何領主都可遇不可求的戰斗單位,但此時此刻,紫鳶尾花的繼承人,溫德索爾公爵府的少爺墨菲斯,以另一種身份站在了他們的面前時,只是聲音很輕的說道︰
「我只有一句話想問︰舉世皆敵之時,能有幾人仍願與我並肩作戰?」
短暫的靜默。
首排大劍師集體拔劍,立于地面之上,單膝下跪,行劍士禮。
隨後是手執法杖,躬身彎腰的法師。
繼而,三百位騎士整齊摘下頭盔,以騎士禮宣誓效忠。
墨菲斯望著身前不到四百人,尚未多說一句話,猛然轉身,卻看到了那個與自己肩並肩站在一起的清瘦身影。
陽光下,熟悉的紅色眼眸沖自己賬眨,雖無半句話語,卻已勝過任何誓言。
「如此,我還有什麼理由退縮呢。」——
(最近狀態很差,總是寫不出感覺來,各位朋友如果有什麼劇情建議,可以發表在書評,給我一些提醒,畢竟書上架了,我悶頭寫總是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劇情越多,我便會比讀者還要迷茫,還望各位多幫我指指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