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卒爾對于元素能量守恆的定律至今沒有人能完全證明其正確性,不過墨菲斯目前很清楚的一點是——想要手中這柄權杖如果發揮威力,自己的能量傳遞和其本身內部的能量儲蓄,都是關鍵。
當初他一擊夷平裁判所,完全因為自己突然間擁有了阿什坎迪「Ω」級強者的能量,如此配合權杖,所發揮出的威力可謂直逼天神下凡。
然而以墨菲斯正常情況的能力,權杖充其量只能是對黑暗生物產生威懾並使其臣服,不過如今…當他再一次舉起薩弗拉斯權杖之時,威力已然不可同日而語。
波動閃過,地面的震動倏然間停止。
天空之中原本距離遙遠的蝠翼扇動聲忽然變大,黑暗的環境之中,權杖並未綻放奪目光彩,卻是在墨菲斯手中浮現出了它原本的金色紋路。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噪音剎那間籠罩了整個隊伍!
上萬只吸血蝙蝠在頭頂低空盤旋的聲音讓夜精靈克倫澤抬起了頭,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以往自己和隊友行動的時候,對于這種完全靠數量取勝的吸血蝙蝠本就毫無任何辦法,唯有躲避才能逃過被吸干血液甚至啃噬的只剩骨架的命運,武藝高強?再多長箭,也沒有那鋪天蓋地的蝙蝠多。
而此刻,墨菲斯手持權杖邁步向前,頭頂的蝙蝠在上方呈環形圍繞飛行著,如黑色龍卷風般駭人,卻沒有一只敢俯沖攻擊。
而這時,墨菲斯突然轉頭對桑德蘭道︰「如果說夜精靈是亞蘭蒂斯待宰的羔羊,而他們,不過是為主人看守牧場的狗罷了。」
伴隨著這句話語,墨菲斯將手中的權杖朝著正前方指去——下一刻,街道兩側驟然散發出了光亮!
血族喜歡黑暗,卻不意味著他們喜歡絕對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整個亞蘭蒂斯的其他生物在曾經居住的過程中一樣需要黯淡光明,而在權杖揮舞間,這座死寂的城市如同驟然恢復了活力般,那點點亮光竟然以面前這條直線街道為中心,瞬間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亞蘭蒂斯城,如同一頭被喚醒的遠古巨獸般睜開了它的眼楮。
蘇醒的城市,照亮了頭頂如同龍卷風般盤旋的蝙蝠群,遠處山壁之上布雷斯特家族和克雷芒家族留下的城堡,則直接為墨菲斯點明了他的目的地。
這個手持權杖的少年,此刻的行為正如同當年衣卒爾般瘋狂而不計後果,可是在這看似毫無理智的行為背後,一個清晰地大腦正在浮現著墨菲斯即將做出的完整計劃。
「人類想要和任何其他任何物種維持所謂的‘和平’,並非取決于誠意和態度,僅僅在于武力夠不夠強大而已。」
墨菲斯目光掃過克倫澤,而在一旁的桑德蘭似乎明白了什麼,淡淡點頭。
蘭帕德領地。
兩場大戰過後,黑格爾和阿什坎迪之間的對決似乎即將進入白熱化。
北方帕斯城戰敗的軍隊即刻趕回了黑格爾的總營,遭遇兩次失敗的軍隊匯合到一起時仍然超過了八千之數,但是這個數字對于已經做好戰斗準備的西塞林城,已經算不得重大威脅。
因為城牆的存在,對方需要幾天時間造好攻城器械後才會進攻,而這段時間阿什坎迪卻沒有閑著,西塞林城僅剩的貴族騎兵團被她分成了五支騎兵分隊,機動性極強的接連進行數次極其成功的偷襲,其中一次甚至點燃了黑格爾軍營後勤正在建造塔樓的營地——說起來,黑格爾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些騎兵隊是怎麼找到斥候偵查漏洞的,竟然所有的偷襲都來得悄聲無息而效果顯著。
不過以寡擊眾,阿什坎迪的行為其實看起來更愚蠢才是——整整三百多名騎兵在七天的偷襲內陣亡在了戰場上,不過這一數字最值得關注的一點,卻是「黯刃騎士團」三百名大騎士,直到現在才堪堪陣亡四人。
也就是說,從各個貴族手里征來的那些騎士們,在這次戰斗中成為了最主要的炮灰!
也虧這是在戰爭時期,貴族們即便明知道阿什坎迪這是在對內進行貴族實力的削弱,卻依舊只能忍氣吞聲——這一手和她對黑格爾所使用的軍事手段實在近似,完全就是讓人有苦說不出,行事狠辣果決,剛剛坐在大執政官位子上沒有半個月的阿什坎迪已經讓所有貴族們感受到了一種寒冬才會有的冰冷。
一名合格騎士至少擁有兩匹馬、一套正式鎧甲、多桿備用長槍和短劍及盾牌,至少一名扈從僕人,按照巴利切現在的物價,一批最普通的軍馬也相當于兩頭牛的價值,而一名騎士的價值,則超過一名普通步兵的十倍以上。
陡然間讓領地內縮減了近乎大半騎士力量,阿什坎迪于不動聲色間讓領地內那些不管安分不安分的貴族都失去了最有力的競爭砝碼,卻將自己的最主要戰力保存下來——這種算計敵人同時算計自己人的手段恐怕墨菲斯這輩子都學不來。
或者說,他這輩子都不會狠不下心這麼做。
而從黑格爾的軍營一直向西北的所有貴族們,都在這種情況下向黑格爾領主發出了慰問函,大意旨在如果需要幫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雲雲,可是冰原狼格拉斯家族的這位年輕家主卻統一拒絕了這些「善意」的請求。
政局風雲變幻,誰也別想永遠處于有利位置,幾乎在瞬間被打入被動劣勢局面的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被阿什坎迪迎面抽了兩個嘴巴的領主沒有暴怒或氣餒,而是仍舊按部就班的開始了他的進攻計劃。
三天之後,在戰局進入決勝盤時,兩個陌生的身影略顯突兀的出現在了西塞林中心城堡外。
「爺爺我總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這可不太好。」
米諾斯抬頭望了望逆光時略顯刺眼的塔樓黑影,嘆了口氣。
「喔,你應該感到慶幸,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其他人盯上的,尤其是在這種地方。」
瓦里安一步一步走到了城堡正前方,那里站著康普頓這個被阿什坎迪一聲令下滾出去的大塊頭血族,似乎他現在的職責又恢復到了當初守衛柯塞妮堡時那般,簡單而麻木。
「真夠可以的,大門口的就放個子爵血族看門,這位領主是成心和裁決所那群瘋子對著干麼?」
瓦里安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道︰「有個康薩納斯家族的年輕人想要見見領主,還望通報一下。」
米諾斯暗自咋舌——爺爺瓦里安對黑格爾的態度可謂極其倨傲,可是到了這里怎麼就跟夾著尾巴一樣?
「年輕人」?這可絕對不是在說自己。
可惜康普頓這個雕塑一樣的家伙連多余的表情變化都沒有。
「嘖嘖嘖,估計這不是我們身份的原因了,米諾斯,在這里等等吧,來,把我的水壺給我。」
瓦里安轉身準備找個地方休息,卻發現視野中已經出現了一位一襲黑袍的女子。
「康薩納斯?米力克我倒是認識,他是個可靠的合作伙伴,那麼你又是誰?」
黑色的眸子,黑色的衣袍,語氣略微冷清,但沒有透著拒絕,反倒是一種長輩見晚輩應有的「架子」。
米諾斯咽了口唾沫,站在一旁的他此刻真的如同普通扈從一樣不敢吭聲,甚至連目光都不敢入平時那般放肆的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怎麼出現的?
實力強悍如他,都沒有察覺到哪怕一絲痕跡。
況且這個女人口中的「米力克」正是康薩納斯上上任家主,按輩分,是瓦里安的爺爺輩!
乖乖,真是踫上老怪物了。
「瓦里安?康薩納斯,希望和您聊幾句有關戰爭或其他方面的東西。」
年邁而身穿灰袍的老人微微躬身,恭敬異常,阿什坎迪點頭,算是回禮,轉身走入城堡,而瓦里安則像僕從一般緊跟其後,絲毫不敢怠慢。
米諾斯有些垂頭喪氣,剛要跟上,卻听到前方阿什坎迪淡淡說了一句︰「一個人就夠了。」
都不用瓦里安示意,米諾斯乖乖停住腳步,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康普頓身旁。
目送前方兩人消失在塔樓樓梯處。
「嘿,你在這站著就感覺不到那個女人的厲害麼?」
康普頓沒反應。
「別告訴我你是個雕塑。」
米諾斯伸手敲了敲康普頓的胳膊,做了個鬼臉,剛要說什麼別的,卻突然間轉過了頭,皺緊眉頭望向了遠方。
下一刻,他猛地一躍而起,跳上了大門旁邊的城牆之上,幾步飛躍,如飛行般直接來到一座低矮塔樓的頂端,極目遠眺,從這里能看到西南方那支軍隊,此刻已然做出了進攻的態勢!
「這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