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看清,沈博生便合上了皮夾,她接過名片之後心里還在想著那張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她媽媽,很想開口問可又怕太過唐突了,只得將疑問留在心中。
梁真真本來想讓阿司先下去,自己和沈博生再去一趟媽媽的墓前,可某男不願意,非要和她黏在一塊不分開,所以,三人再度站到了梁雨的墓前。
沈博生看著那墓碑上的小小照片,心里有著無限的感慨,縱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也忍不住淌了幾滴傷心淚,看得梁真真心里的疑竇更盛。
「真真,我想一個人在你媽媽這里多呆一會。」沈博生的聲音有些哽咽,十八年過去了,他有太多的話想對小雨說,那是屬于他們之間的悄悄話。
滕靳司皺著眉將梁真真拉走了,直到坐上車,梁真真才側過身看向旁邊的男人,「阿司,我好害怕。茆」
「怕什麼?」滕靳司邊開著車邊看向她。
「我覺得自己好矛盾,一方面很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一方面又有點害怕知道,其實我很想問問他當年為什麼要拋棄媽媽和我,既然不愛,為什麼還要讓媽媽懷上我……」梁真真小聲囁嚅道,小時候她被人欺負的時候總是特別盼望爸爸會從天而降,像個超人似的幫她解決好多好多問題,然後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每次的夢從來就沒有實現過,總是空歡喜一場,後來媽媽病逝後,她也就不再憧憬那種不可能了,心里明白自己是被遺棄的小孩蚊。
「乖,那就不要爸爸,有我就行了。」滕靳司暖聲說道,如果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跟他搶小鹿,他也不願意!他寧願小鹿只依賴他一個人,只屬于他一個人。
梁真真半咬著唇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知道他在開車,不敢把自己怎麼樣。
「越來越會使壞了?」滕靳司冷聲哼了哼。
「哪有,你皮那麼厚,掐了又不疼,再說我也沒用很大的力啊。」梁真真噘著唇說得煞有其事,她突然發現,自己在他面前膽子越來越大了,似乎篤定了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這種被寵愛的感覺于她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讓她非常的享受和著迷。
「不疼?都紫了。」滕靳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紫了嗎?我看看。」梁真真忙湊過去,又是捏捏,又是模模的,擾得滕靳司開車都無法安心,倆人一路鬧著回去,將剛才沉悶的氣氛調節得很是輕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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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博生在梁雨的墓前坐了兩個小時,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話,完全沒有了他平時穩重內斂的形象,臨走時,他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發誓︰「小雨,我一定會讓真真認祖歸宗的,十八年前我辜負了你,十八年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咱們的女兒,不會再讓她受半點苦和委屈。」
說完這些之後,他便下山了,直接回了沈園,他要去找母親,無論如何他都要說服她接受真真這個嫡親的孫女,等家里的事情全部處理好後,他便開始著手準備正式認真真為沈家的二小姐。
沈園里面環境優美,樹蔭環繞,景觀植物每天都有佣人悉心打理,看著分外賞心悅目,光影交錯的綠影中錯落有致的矗立著三棟別墅,中間那棟看上去年代久遠、莊重典雅,毫無疑問便是沈老夫人的居所;左邊那棟豪華大氣,為她大兒子沈博生一家三口所住;右邊那棟很明顯是後來建造的,風格獨特,另類張揚,便是她學建築的小兒子親自設計的。
想當初,沈老夫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小兒子去學建築,那得多苦啊!而且家里好好的企業不去繼承,非得去學那個勞什子建築!可沈博仁從小就是個叛逆調皮的孩子,不似她大哥那般穩重內斂,更不想去學自己不喜歡的金融管理,填報志願時,他背著家里偷偷報考了自己喜愛的建築系,被母親知道後,還跟她大鬧了一場,說什麼不喜歡從商,家里有大哥一個人背負家業就夠了,干嘛還要逼著他跟大哥競爭?這不是在挑撥兄弟兩個的關系嗎?
此話一出,差點沒把他媽氣得當場心髒病突發,還好他大哥沈博生一直在旁邊給他遞眼色,讓他少說兩句。後來,沈老夫人氣過之後也想通了,總經理職位就那麼一個,她總不能讓兩個兒子真的去競爭吧,有一個人主動選擇退出也算是個明智的決定。
至于大兒子博生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從小就非常的優秀,頭腦靈活,是個經商的料,公司在他的接管下,業績倒是提升了不少,規模也發展得越來越大了,思及此處,她也就同意了小兒子的選擇,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有不疼的道理。
好在沈博仁倒也爭氣,從英國留學回來之後,和幾個朋友合伙開了個設計工作室,經過幾年的時間也混出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到如今已是國內外知名的建築師,多少人慕名排隊找他設計房子。
沈博生剛下車,便意外的看到二弟也在家,不似平常那般和他過多閑聊,面色沉重的往主屋走去。
「誒,大哥,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出什麼事呢?」沈博仁在背後叫住他大哥,在這個家里,他最敬重的人當屬他大哥,當年若沒有大哥的幫忙,他也不會有今天這番成就。
「我找媽有點事,咱們改日再聊。」沈博生頭也不回的說道,身影迅速隱入了一團綠色之中。
這麼急?該不會是有什麼大事吧?大哥為人一向穩重,鮮少有這麼著急的時候,而且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在公司里嗎?
如果不是現在他已經跟客戶約好了見面談設計稿的事情,他真有種沖動折回去听听大哥有什麼重大的事找媽,罷了,還是等晚上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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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此刻正愜意的磕著瓜子兒看電視呢,這人老了,還真是沒啥事可干的,想去公園里走走啊,又覺得沒甚意思,看到那些跟她年紀差不多的老太太都在廣場上扭著身子跳舞,她心里就一陣鄙夷,多丟人啊!她可拉不下那個臉。
突然她听得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忙指揮身旁服侍的佣人去看看,是誰回來了,莫不是小兒子又折回來了?「媽,我有件事想跟您談談。」沈博生大步走了進來,眼神暗示佣人都退下。
「說吧,什麼事重要得還要把佣人都遣走?」沈老夫人瞥了大兒子一眼。
沈博生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媽,我一向敬重您,您說什麼我都會听,唯獨當年小雨的事,我忤逆了您一次,可沒多久,小雨就不見了,我很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沈老夫人的心「咯 」了一下,當年的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的陰影,從來優雅如她,展現在外人面前的都是她溫婉大方的一面,唯獨對那個迷惑她兒子的狐狸精,她豁出顏面讓自己變得陰險狠毒。
「這都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事呢,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她是出車禍意外身亡的嗎?難道你不相信媽的話?」她佯裝淡定的說道。
「小雨當年根本就沒死,她懷孕了,是您逼走她的對不對?」沈博生一字一句都帶著極大的痛楚,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敬重的母親,他不想鬧成現在這樣的。
沈老夫人極力的掩飾著表情的慌亂,內心卻波濤洶涌起來,她一直都以為當年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不會有人知道,安穩的過了這麼多年,博生怎麼會突然向她發問?
難道是梁雨那個賤人又回來了?不會的!她答應過自己永遠不會在出現在博生面前的,否則她家人的性命便不保,難道她那病弱的爹娘死了,她就這般有恃無恐了?還敢回來蠱惑她的兒子?
「是不是梁雨那個小賤人又回來了?她跟你說了什麼?她是個狐狸精!就知道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博生你可不能相信她的,她那種女人誰知道上過多少男人的床,肚子里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你怎麼能夠相信她說的話呢?」沈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沈博生的心涼了,一寸一寸的像是覆上了一層薄冰,痛心疾首的說道︰「媽,小雨是個好女孩,我不允許你詆毀她,她至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男人,而且,她沒有回來,她已經病逝十三年了,您忍心這樣侮辱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女孩嗎?媽,我真的很失望。」
「我……我沒有,是她活該的,她活該的!」沈老夫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神情卻是激動異常,一想到梁雨那張怨念的臉,她就沒來由得打寒戰。
「媽,我找到我和小雨的女兒了,我會把她帶回沈家,向世人宣布她是我沈博生的小女兒,我會盡一切所能彌補過去十八年來對她未曾盡到的關愛,也希望您能夠接納她。」沈博生從母親的言語里已經知曉了一切,多的話他已經不想再說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沈家是不會認那個小野種的!」沈老夫人激動的嚷道。
沈博生的眼楮里透出一股認真和堅定,「媽,我今天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告訴你結果的,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我都會這麼做。」
「博生,你不能相信那個小野種的一面之詞,不能替別人養女兒啊!」沈老夫人急得都快跳起來了。
「媽,您說錯了,是別人已經替我養了十三年的女兒,我現在要認回女兒。還有,我已經不是十八年前那個可以任由您擺布的兒子了,做任何事情之前我已經考慮周全。」
沈博生的話就像是釘子一般釘到了沈老夫人的心里,讓她太陽穴「突突」的跳,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顫著手指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想氣死我?」
「兒子不敢,兒子只是事先來跟您提個醒,該說的話已經說完,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保重。」沈博生的聲音鏗鏘有力,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你……」沈老夫人氣得差點沒暈過去,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養了兩個這樣的兒子,就沒有一個能讓她省心的。
很快,沈家便掀起了一股狂風暴雨,沈博生以其大家長絕對不容人置喙的姿態將其一一鎮.壓,但仍然杜絕不了一些小事情,就譬如他妻子和女兒沈珺雅,表面上沒說什麼,其實心底非常的憎恨。
尤其是沈珺雅,她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梁真真居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怎麼會出現這種離奇的事情?
不!這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可不論她怎麼不肯面對現實,事實還是擺在那兒,震得她心底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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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沈博生很意外的接到了梁真真的電話,倆人約在某咖啡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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