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掛,繁星點綴,涼風拂過樹林,傳出一陣沙沙之聲。
淒厲的嚎叫終于結束了,林浩看著全身布滿了噬尸蟻,早已被咬得不成人樣的何天鳴,臉上卻升起一淒然的快意。
仇報了,但家人卻也永遠的去了。終有一天自己將所有的仇人都殺了,但死去的親人還會回來麼?
搖了搖頭,心中涼意頓生。轉身離去,對何天鳴的尸體理也不理。過不了多久,這具尸體就會被咬得骨頭也不剩下,樹林中的那兩具尸體也會被其他野獸吃掉。就算何家的人找來了,現場留下了一只白毛巨猿的手臂,也多少能迷惑一下他們,讓他們認為三人的死跟那斷臂的白毛巨猿有關。雖然自己也會被懷疑,但他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觀星辯了方向,林浩身形縱起,向著魔谷鎮的方向而去。
魔谷鎮的日子還是那麼平靜,自從何天鳴和何家的那兩名武者死了後,再也沒有人跟蹤林浩了,也不知道何家對何天鳴等人失蹤的事卻是如何處理?
不過,這幾天中,林浩倒也沒有什麼顧慮,要不是陪許慕青和許慕璇兩女聊天便是處理一下家族的事務。更多的則是呆在自己的院子中,去修練《胎息經》,練習游龍百步身法和七絕刀經。
《胎息經》是一部修行心法,講求的是練功吐納之事。書中有雲︰「服氣不長生,長生不伏氣。」意之所指,便是對于呼吸的平定,是講求自然而然,不可稍有勉強。強制呼吸則息不能定,氣不能伏,要做到心息相依,神氣相抱,才能做到呼吸平定,心自然能靜下來。
如果練功時精神不能與呼吸結合,神必外馳,呼吸不能依附于神,則氣難自伏。所以,修練之時,必須神依息而定,息依神而安,互相依附,才能進入虛極靜篤。
息定後,更須繼續寂照,不驚不喜,不急躁,等待氣機之自動,若氣機來得慢,來得晚了,切不可追求,只要保持虛靈不昧之神,內照氣機動處,陰陽配合,氣也隨之自然伏下來。
所以,《胎息經》中講求的修練方法是虛靈不昧,坐照禪機,順其自然。與其他的修行心法不同,它沒有等級,不像其他心法一樣越修練到後來,等級越高就越厲害。當然,修練起來也越難。
這功法,講求的是一息感悟,若機遇巧合突然悟道,修為猛進。若感悟不了,即是修行五年十年亦難有寸進。所以,當初林浩選擇修練這心法之時也是冒著一定的風險的。林浩在賭,賭他的身體與眾不同,魔血戰士,除了能坐下來靜靜感悟,還可以以戰悟道。
結果,確也如他所想,這幾場大戰下來,他的心法竟也有了一絲絲的進步,每次入定的時間比之前略有縮短,吞噬轉化天地元氣的度也有所加增。隱隱的,他似乎已觸模到了見性境的屏障了。
突破四階武者才一月多一點的時間,重生後的天賦,比之重生前更加恐怖。若讓何,鄭,萬三家知道林浩此時的天賦,恐怕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消滅了他。
「木少爺。」
房外,忽地傳來管家趙伯的叫聲,林浩從入定中回過神來,問道︰「什麼事?」
「百兵齋的人來傳言,要你去一趟。」
「唔,知道了。」林浩點點頭,心中算了下,讓牛大海鑄刀也有近五天的時間了,那刀應該成了吧。
離開了許宅,逕向東坊市而去。
百兵齋內,林浩直接進入了後堂鍛造兵器的工場。為了幫林浩鍛刀,羅熙直接給牛大海一間很大的獨立鍛造房。林浩說了來意,很快便有人來領了前去。
「你可來了。」牛大海一見林浩,率先話道。倒像很是急切的等待著林浩的到來。
「刀完成了?」林浩問。
「還差最後一步。」牛大海點了點頭,「這是鍛刀工序的最後一步,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步,必須你親自來才行。」
「哦?」林浩愣了下,道︰「但我對鑄刀的事一竅不通。」
「這一步是淬血,以使用者的血液融入將要鑄成的刀中,完成的刀才會與使用者的心靈相通。更有靈性,更有契合度。這工序又叫祭刀,大凡神兵利器,都必須有這個過程。上古之時,著名的劍匠將干莫邪夫婦,只身跳入火爐,以身祭劍,終成將干和莫邪兩大神劍。」牛大海滿臉崇拜的說著故事,神態之肅穆,比之那些瘋狂的宗教信仰者還要恭敬幾分。
林浩知道將干莫邪兩大神劍的上古傳說,但至于兩名劍匠以身祭劍的事卻也是次听到,心中對兩位傳說中的人物也不由尊崇起來。問道︰「那我要怎麼做?」
牛大海兩個鐵鉗在火紅的炭爐里夾猛地一夾,喝了聲起,夾出一個巨大的的劍胚放在鍛板之上,說道︰「在上面滴上你的血。」
林浩更不遲疑,手指在右手掌肚一劃,頓時劃出一條血痕,略帶烏黑的血液一滴滴的滑落在劍胚上。只听「」聲響,很快便融入了劍中。
「不夠。」牛大海喝道。
林浩元氣一逼,頓時血如泉涌,在劍身之上灑了一遍。牛大海將劍胚翻轉過來,林浩再涂了一遍。
「夠了。」牛大海開口道。林浩這才收住元氣,手掌的血流緩緩止住。那劍胚淬過血之後,通紅的劍身似乎散著一層淡淡的暈光。
牛大海將劍重新丟回了炭爐之中,過了良久,這才夾起來丟到凍水里。只听得一陣紅鐵急凍淬水所出的「」聲,牛大海長手輕探,抓住了劍柄,輕喝一聲,「起。」
但見,一柄五尺有余的長刀握在其手中,刀身之上,閃耀著一種暗紫色的光澤。一條烏色細紋宛如經脈一般,自刀柄直至刀尖。刀身造形是經過牛大海精心設計過,帶著一種流暢的暴力質感。
刀柄,刀軸,刀身,刀背,刀刃,刀尖。流暢自然,看不出一絲打磨過的痕跡,仿如天然而成,巧工天成。
尋常的刀都是三尺余長,一掌寬。但這柄刀卻足足長了兩尺之多,而且刀身比尋常的長刀寬上一倍不止,讓人一看,卻有一種霸道的氣勢。
牛大海一手捧著刀身,一手握著刀柄,雙眼精光大盛,仿如一個痴迷于古董的老頭盯著一件珍貴古玩般盯著那刀,眼也不眨一下。忽地單手持刀,猛地向著當鍛板的那鐵砧上砍落。
刀過如切豆腐,近尺厚的鐵砧頓時被砍成兩半,但觀劍刃毫毛無損。牛大海手腕抖轉,刀鋒竟向著自己的左手手臂砍落。
林浩大吃一驚,叫道︰「小心。」卻見刀在牛大海的臂上輕輕一拉,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刀刃上一滴血珠順著刀鋒慢慢的向著刀尖滑去,終于呼的滴落下來。
刀上,不沾絲毫血跡。
「好刀!」
林浩和牛大海不由同時贊道。削鐵如泥,滴血不沾,寶刀寶劍也不外如是了。
牛大海雙手捧著長刀,嘆道︰「這是我這一生中鑄造過最好的刀了。」恭敬的遞給林浩。
林浩單手握著刀柄,只覺刀身入手甚重,足有兩百余斤。手握著刀柄,卻有一種融合自然,心靈相通的感覺。仿佛這柄刀便是手臂的延伸般。手臂輕揮,如臂使指,刀刃破風,出一陣呼呼的清脆之音。
牛大海道︰「這刀長五尺二寸,刀寬二十八寸,重二百一十六斤,刀刃融合了半斤星辰鐵粉,而刀背剛融合了五斤半星辰鐵粉。」
「哦,星辰鐵粉都融合到了刀背上了?」
林浩怔愣的看著牛大海。卻听得牛大海一聲冷笑,道︰「‘好鋼用在刀刃上。’這句話自然不錯,但那也只是適用于尋常的刀而已。你的這一柄刀,光是重量就是尋常刀的二十幾倍了,又怎能以尋常的標準來衡量?」
牛大海頓了下,又道︰「用這麼重的刀,自然是拼力量的了。重刀重劍,講求的是力量而不是鋒利。所謂‘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只要力量強大,即便是未開鋒的刀,亦堪比寶刀寶劍。而重刀的力處和承受力的地方都是刀背,若刀背不堅,勁力一沖便容易折斷。」
林浩明悟的點了點頭,牛大海忽然說道︰「這刀,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名字?」
林浩默默的看著流暢的刀身,腦中卻回想起了自身,前世今生,仿如夢幻。劫後重生復活,天賦更佳,但卻已然孤身一人了。自己就像一頭孤獨地涅磐重生的鳳凰,懷著一身仇恨,踏上征途。
「這刀,就名‘涅磐’吧。」林浩雙目精光閃過,刀如其人,涅磐重生。
「涅磐?」牛大海呆看著林浩。心道︰「這名字倒也古怪,不過卻似乎寓示著什麼似的。」既然是林浩自己所起,牛大海自然也不說什麼。
牛大海拿出一個刀鞘,道︰「這個刀鞘是我特意配合這‘涅磐’和你的身形造的,負在背上就可以了。」
林浩接過,系到了背上。刀鞘似是什麼魔獸的皮所制,里面卻是一圈圈鐵環,系在背部,卻如衣服般,對行動絲毫不阻,插上刀後恰到好處。明顯的,這刀鞘的設計和制造也花了牛大海不少心思了。
「謝謝。」林浩衷心的感激道。
「不用,以後你對刀好一點就是對我的最好感謝了。」牛大海咧嘴笑笑。
辭別了牛大海,林浩處理了一下鍛造的費用,背著「涅磐刀」離開百兵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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