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恬被挑戰了!
她這個人,最熱衷的就是各種挑戰,舉凡登山、自行車環島、溯溪、高空彈跳等,各種挑戰性的運動她從不缺席。
而夏永瀧,居然敢公然向她下戰帖,搞得好像她要是不報仇就是失職一樣!
對于敵人囂張傲慢、目中無人的態度,于情于理,她都得整整他才能符合社會公義。
既然他千萬百計把她安排到自己身邊,原因不外乎是想近水樓台——無論近水樓台這種興趣動是他上渴望再次和她發生關系,抑或是心靈上強迫自己要負責到底,她都打定主意不讓他得逞。
而且,非但不讓他得逞,她還要讓他痛苦、受盡折磨的無法得逞!
佛家把「所求不得」列為人生八苦之一不是沒有原因的,想要卻得不到,那種被折磨的痛苦確實煎熬。
如果東西每天在眼前晃啊晃,就像肥肉吊在餓狼嘴前,卻讓它一口也吃不到,這絕對是人間地獄。
至少,在悲心恬的復仇計劃中,她是這麼認為的。
「……下半年度的人力調動就是這樣。各位還有什麼問題?」
例行會議上,夏永瀧正用個人慢吞吞的節奏宣布未來跟勤予科技合作的工作分配。
俊眸掃過眾人一眼,見沒人發問,他才繼續道︰「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開始這星期的進度報告。David,你先來。」
夏永瀧左手邊的工程師頷首,拿起自己的筆記開始報告進度。
而夏永瀧則拿著觸控筆,時不時在iPad上做注記。
眾人正聚精會神聆听著,突地一陣淡淡香氣撲鼻,緊跟著響起一聲嬌軟的柔細嗓音。
「不好意思。」
黑眸微抬,眼底映入一片旖旎風光。
只見裴心恬不知何時拿著咖啡壺走近,胸口貼到夏永瀧眼前伸臂倒咖啡,身上那件超有效果的大V領毛衣強調垂墜感,領口設計往下拉低,非常合作地露出雪白渾圓間的深溝——就正對著夏永瀧。
仿佛嫌刺激不夠,她還刻意微微彎腰,讓誘人至極的曲線若隱若現,更加撩撥人心。
這樣夠了吧?
裴心恬偷覷獵物,卻發現對方無動于衷,只是黑眸淡淡掃過多看了眼,便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把視線挪回到iPad上,繼續認真聆听下屬的報告。
她氣得握拳,差點把指甲陷入掌心,添滿咖啡,暗自咬牙默默退出會議室,反正工程師們報告的都是專業內容,她也听不懂。
只是,一進茶水間,她就想摔東西。
無視?!
他竟再一次無視她讓男人們噴鼻血的養眼誘惑?
別說他沒受到欲火焚身的痛苦,她看他根本連興致都提不起來。
究竟是哪里出錯了?
眼看自己連月來的復仇行動始終毫無成效,裴心恬只好越下越猛,裙長一天天往上縮,衣領一日日往下開,尺度益發夸張,復仇這件事,早已難以確認是在折磨哪一方。
但夏永瀧看她的表情始終千篇一律,就是那副「萬物很無聊」的樣子。
哦,對了,還有那種眼神,他最機車的那個眼神——你有我的iPad、iPhone4、Macbook性感嗎?
這男人干脆跟他的隻果產品結婚算了!
裴心恬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或許夏永瀧的近水樓台之舉根本與她無關,完全是她自作多情,幻想自己是他眼中想得到的「月」。
正生著悶氣,後頭一個幸災樂禍的嗓音悠悠飄來。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夏先生不會對你有興趣的。」葉寶儀也進了茶水間,嘴角噙著淡淡的笑,那是幾近勝利者的笑容。「他可不是一般男人,沒那麼容易被你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引誘。」
對喔,這個復仇計劃還有個討厭她到想捏死她的秘書作梗,三天兩頭對她冷嘲熱諷,工作又經常挖陷阱給她跳,害她不知背了幾次黑鍋、吃了幾個悶虧,最近才慢慢應付過來。
裴心恬背對著她,打死不想轉過身。
就算全公司工程師都是呆頭鵝看不出來,但葉寶儀是女人,又是夏永瀧的頭號擁護者,自然早就看出她不尋常的誘惑舉動。
但盡避再不願意,背著對方做了好幾個鬼臉,裴心恬最終還是扯開燦爛笑臉轉過身,非常有教養地點點頭。
「謝謝指教。」
看她不痛不癢,實在太不要臉,葉寶儀整個人快氣炸了,臉色也陰沉起來。
「夏先生喜歡的女人要有頭腦,要賢惠能干,你還是別妄想打他的主意。」
「你把他想得太好了。」裴心恬咕噥著。
夏永瀧哪要什麼頭腦賢惠能干的女人?他這宅男膽小表要的只是女人主動對他勾勾手指就能得逞,她不就得逞過?
「你根本不了解他,像你這種膚淺的女人配不上他。」見裴心恬臉上總有一種勝券在握的表情,像和夏先生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葉寶儀看了更加嫉妒,話也越講越重。「要不是仗著你爸用錢買下公司股份,憑你怎麼可能進得了YL。」
「你夠嘍。」以她的工作資歷,進YL還是大材小用了好不好!裴心恬最討厭別人質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她冷冷瞪去一眼,警告的說:「你不要越講越過分。」
「難道你不過分嗎?」見她反擊,葉寶儀怒火中燒,聲音也提高了。「是你說自己跟夏先生除了姻親關系什麼都沒有的?」
葉寶儀的爆發,讓裴心恬跟著沉下臉。她確實曾因為和夏永瀧發生關系而對眼前的人有虧欠感,但這個月來被她惡整了那麼多次,也該打平了吧?!
尤其上星期,葉寶儀故意漏傳客戶的訊息,讓公司損失一筆訂單,還把責任推到她頭上,一筆上千萬的帳怎麼算都夠當賠償了。
她今晚還要為這件事約客戶吃飯道歉賠罪呢……
裴心恬越想越氣,這女人根本公私不分。
「我也跟你說過,我跟夏永瀧的事毋須跟你交代,你自己愛他就去追,我不會阻止你,你繼續找我麻煩,也不可能讓他愛你或不愛我。」她冷靜的話語太過犀利,讓葉寶儀困窘得刷白了臉。
但是比起最近被欺負和陷害的次數,裴心恬還覺得自己太客氣了。
離開茶水間前,她在葉寶儀身邊停下腳步,輕聲補充,「喔,對了,葉小姐,我其實也不見得是亂說。你想想,如果我嫁給夏永瀧,我跟他就算因為婚姻關系變成親人了,這樣也算姻親吧?」
「你……」
痛快說完,裴心恬不再理會身後氣得渾身發抖的女人,逕自走回會議室。
夏永瀧你真是有本事,讓兩個女人為你吵架,自己還一副雲淡風輕、天下太平的樣子。
越想,裴心恬越不甘心。
男人都一樣,都是,哪有什麼不一樣?夏永瀧才沒有葉寶儀想像的那麼清高,而她絕對可以證明這一點。
再次踏進會議室,她直直走向夏永瀧,傾身靠向他,像是告知重要訊息般,在他耳邊以只有他能听見的音量輕柔低語——
「夏永瀧,我今天穿吊帶網襪,沒有穿小褲褲喔。」
語畢,若無其事地優雅轉身,走出會議室。
沒幾秒,一屋子的男人只見他們年輕有為、正直聰明的老板,突然臉紅了起來。
裴心怡開始後悔自己不該亂說話挑釁夏永瀧了。
晚上的聚會,明明就是她要約永昌的副總吃飯當作賠罪,順便再談談是否有機會挽回案子,結果夏永瀧不知從哪听來她約飯局的消息,下午強勢地要她更改地點,把餐廳改到他落腳的飯店。
那個罪惡之地,她實在不想再踏入,尤其不想跟罪惡之人一起去……
「夏永瀧,你不要像蒼蠅一樣跟著我。」她不耐煩地快步走進飯店。「永昌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這是公司的訂單,不是你個人的事。」他邁開長腿,輕松縮短兩人的距離。幾個飯店服務人員見到他,畢恭畢敬地打招呼,他點個頭算是回應。
「我私人要請邱副總吃飯,這根本與你無關。」悲心恬砍自己有能力搞定,一點也不想要他插手,她已經厭煩了被當花瓶。
進入飯店餐廳,經理殷勤地迎上來,熱切地招呼。
「夏先生您來了。來來,這邊請。」經理領著他們進入餐廳末端的私人包廂。「我已經給您準備您愛喝的特等金萱,您和小姐先用,菜單給您參考。」
經理盡責地服務後,很快離開了包廂,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夏永瀧慢吞吞的替兩人斟茶,拿起茶杯悠閑地輕啜了一口。
「跟你說今晚我沒報公帳,是自己要請邱副總吃飯,你不要亂點。」裴心恬事先警告。
「沒必要,這件事也不是你的問題,公私分明,該公司支付的公司自然要付。」雖然該事件他未曾表態,但他很清楚以她的個性,不太可能讓自己犯下這種離譜的錯誤。
這個月來她的表現讓他不得不另眼相看,因為工作上她不止聰明,而且做事嚴謹,和平常痞子似的隨和舉止截然不同。
以新人來說,她直達滿分,只除了……她實在太容易引起、或主動做出辦公室性騷擾的行為……
想起今天會議上她附在自己耳邊的軟語呢喃,夏永瀧眸光微黯,靜靜透過熱茶的水氣瞅著她。
裴心怡被他看得沉不住氣,恨恨地開口,「請你眼楮不要再往下看了,我有穿小褲褲!」
她氣憤吼完,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永昌的邱副總姍姍來遲,這會總算到了。
「邱副總。」天啊!拜托他剛才沒听到!裴心恬連忙起身,臉蛋不自覺一陣燥熱。
「裴小姐,幸會幸會。」看到美人相迎,邱副總眼楮都亮了,抓著柔荑的大掌握了又握,怎麼就是不步放下。
「邱副總,來,這邊請。」裴心恬微微讓開身,巧妙地讓他看見身後的夏永瀧。
邱副總見到還有男人,眼里閃過一絲不悅,卻在認出那做休閑打扮的男人是夏永瀧後,臉上馬上推滿笑容。
「夏先生。」他連忙放開裴心恬,「真榮幸,怎麼這麼有空,親自來了?」
「正好有空就來了,請坐。」夏永瀧淡淡招呼著。
看邱副總熱絡的樣子,裴心恬忽然覺得名號響亮行走江湖還是很有用。明明邱副總是客戶,理應是夏永瀧表現客氣,但這家伙在業界名氣大,光擺出那張沒更讓俊臉,也可以隨便談到生意。
看樣子,她搞不好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夏永瀧就解決一切了。
領悟到自己大概英雄無用武之地,裴心恬默默跟著倒茶當小妹。
丙然,將近兩個小時的用餐後,夏永瀧已經把案子談得差不多了,邱副總因為臨時有事匆忙離開,再度留下他們兩人。
只不過現在公事已經順利解決,氣氛也輕松許多。
「我送你。」結帳完畢,夏永瀧還是懶洋洋地坐在位子上收信用卡。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裴心恬拎著包包就想走,跟他在這里多待一秒,就讓她更忘不了發生過的事情。
「裴心恬,你還想鬧脾氣多久?」夏永瀧終于忍不住了。
他沒動手動腳、沒拉住她,裴心恬卻被他那無奈的話語釘住離去的步伐,轉身大步走向他身前。
「看著我,我像在鬧脾氣嗎?夏先生。」她擠出虛假的笑容。「別說今晚了,這個月以來我每天都認真工作,哪有鬧脾氣?」
「那你今天為何對我說那些話?」他慢吞吞地問。
「有嗎?我忘記了。」她一臉無辜,決定裝死到底。
他微微挑起眉。「好,不講那些。你怎麼解釋你的衣服?」他還不至于蠢到沒發現她這些日子來種種故意的舉動,每天光是就會她讓人有犯罪沖動的裝扮和挑逗,就殺死了他不少腦細胞。
「我的衣服怎麼了?你有在看嗎?我還以為你眼楮里只有電腦。」裴心恬原本是想瀟灑反駁,可是這口吻怎麼都像怨婦。「而且,衣服怎麼穿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你擾亂公司里同事的工作情緒,就不再是你的自由可以決定。」夏永瀧輕聲警告。
為什麼她能夠在引起他的同時,也引起他扭斷她小脖子的沖動?
「他們投訴了嗎?沒有吧。」她裝可愛地歪著頭反問,燦爛甜笑。「我相信他們很樂意享受我的穿著。」
「裴心恬!」他危險地眯起俊眸,厲聲警告。
「怎樣?」她揚起下巴,挑釁地瞪他。
對!就是這樣!她就是要看他氣得牙癢癢的樣子,可是……為什麼連她自己也跟著火大起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深吸了口氣,夏永瀧試圖保持冷靜。
讓你痛苦!讓你欲求不滿!讓你欲火焚身痛苦而死!
裴心恬怒視著他,沒說出連她都覺得愚蠢的復仇小計劃。她揚高下巴,明眸倒映著水晶燈的光影,燦亮卻怒氣騰騰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你說呢?」
她絲毫沒察覺自己靠他太近,更沒發現自己主動縮短的距離,會對一個已經被挑逗一個月的男人造成什麼影響。
她只知道下一秒,那張俊臉突然壓低,猛地攫獲了她的呼吸,一股熱氣自她腳心竄起,溫暖又酸麻的刺激感讓她差點站不住腳。
他霸道地佔據她的軟唇,熱烈又溫柔地纏綿吮吻,像是想一點一點吞掉她。
他吻了又吻,直到她像是力氣被抽干般地攀附在他身上,才滿意地挪開嘴,與她額抵著額,眼對眼,輕聲開口,「裴心恬,你真的很可惡。」
被狠狠吻過的紅唇水亮灩灩,令夏永瀧忍不住又低吻一記。
裴心恬輕喘著,腦子里一片空白,雙手不自覺攬著他的頸項,整個人的重量也幾乎貼到他身上。
「跟我在一起。」他說。
「不要。」就算自己現在像極了欲求不滿的女人,她還是很有骨氣地回絕。
「為什麼?」他挑起眉。
「為什麼要?」如果是為了他們曾經有過一夜那種爛理由,那就算了。
嘴硬。夏永瀧俯下俊顏,再次奪取她的柔軟甜蜜。
這次,他放慢了速度,像是享受一款極致甜品,輕輕含住、舌忝吻挑逗,直到她低低申吟才放開她。
「我是認真的。」他還是一貫溫吞的節奏,輕聲問︰「你對我沒感覺嗎?」
裴心恬抵死不想承認自己看著他時心跳會快到無法呼吸,沒見面的時候會一直想著他生氣或傻笑,就連洗澡時間,她都在幻想明天該怎麼誘惑他……
她才不想通通告訴他,還是挑最沒殺傷力的說好了。
「我對你只有。」她結論。
「……裴心恬,你是女生,不要這樣說話好不好?」他終于難以自持,聲音失去冷靜。
「你呢?你的答案不也是嗎?」她靜靜看著他反問。
夏永瀧的眼神變得復雜陰郁,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所以,他是默認了?
雖然早就為自己心理建設過幾百遍,裴心恬還是感到受傷了。她推開他,勉強擠出笑容。
「不好玩,我要回家了。」說完,轉頭快步離開飯店。
外頭夜深露重,冷風吹來讓她瑟瑟發抖,心口像是冰凍湖面被敲開一角,快速擴散裂開成長長的缺口。
夏永瀧這個豬頭!裴心恬好想大叫,又好想哭。
丙然是只有性。明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麼還會難過?明明只有性……
性……她突然一愣。
不對,已經一個月了,她的生理期怎麼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