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擎蒼獨自在床上又躺了片刻,大腦一片空白。他猜測那電話或許是佩慈打來的,她可能已經覺察到發生了什麼了,可是他不知道接起來該如何回答,所以索性就那麼晾著。隨手拿起本桑念初放在床邊書報架上的書,竟然是《八零後小夫妻》的四格漫畫。
她還有這種「閑情雅致」呢?戚擎蒼皺著眉頭打開來看,就是些小女生看的夫妻間的搞笑生活記錄,這樣的生活他從未有過,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共鳴,甚至都不覺得有什麼可讀性。
「幼稚的女人。」戚擎蒼索性細細端詳著書報架上的這些書,菜譜、心理學、園藝、小說五花八門,中間還有一本看上去像是養狗指南的讀物,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子里是怎麼裝得下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是對她多了那麼一點點興趣,他的腦海中竟然不自覺浮現出她和燈夜讀的樣子,畫面中的她是安靜沉醉的,偶爾也會因為書中的內容會心一笑或是淚如雨下。
這樣的念想未曾停留多久便被樓下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戚擎蒼穿上衣服走出門,剛邁上樓梯就看到桑念初正窩在客廳喂她買回來的小狗吃東西。
「你真是的,一只狗而已,怎麼能比我吃飯時間還早。」他不滿地責備說。
小不點狗狗看見戚擎蒼,本來搖著尾巴好好吃飯突然就充滿了敵意,撅著小弓起身子沖著他一通耀武揚威地叫,搞得他好不迷茫。
「這家伙在干嘛?」
「他在凶你,凶你瞧不起他。連狗吃飯你都要爭風吃醋,真是無聊。」桑念初白了他一眼。
戚擎蒼想起她放在書架上的那本養狗指南,突然好像明白什麼作用了。于是他忍不住嘲諷︰「怪不得你買一本狗的書來研究,原來是為了跟畜生溝通。」
「總比跟某些人溝通方便,對吧‘小南’!」桑念初點點熊貓眼的鼻子。
「你叫它什麼?小南?哪個南,裴傲南的南?」本來準備要喝粥的戚擎蒼聞言立刻扔下筷子,目不轉楮瞪著這只毫無美感的小球問。
「南方的南也可以這麼理解,反正不是男人的男。你干嗎那麼充滿敵意?」
「以後不準讓我再從你听到裴傲南的名字,從你嘴里絕不容許說出,除非你跟我離婚。」他冷冰冰丟下這麼一句話,隨後開始悶聲不響吃起飯來。
桑念初覺得委屈極了,她有說什麼嘛?明明是他自己先提到裴傲南的名字的啊!既然大家心里都有事,她不會在乎他動不動就將佩慈的名字掛在嘴上,他也不要管她和誰交朋友和誰來往比較好吧!
戚擎蒼一個人吃了良久都未曾評價一個字,這本來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飯,也覺得味道還不錯,可被她這麼一攪合他的好心情全沒了,索性連句夸獎都懶得說,就這麼草草吃完一碗,便將碗舉起來︰「去洗手,然後再幫我盛一碗。」
「你是豬麼?為什麼不能自己站起來盛?」桑念初白了他一眼。這個人真的是不能太清醒,一清醒就又成這副嘴臉了。
「妻子給丈夫盛飯天經地義,難道有什麼問題嗎?」戚擎蒼雖然是坐在那里,嚴肅起來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得意地看著桑念初不得不丟下小狗去洗手,而後者則跟著她一路歡唱地忙前跑後,心里不覺有一絲開懷。
「你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這麼多規矩。」桑念初擦干淨手又給他遞上一大碗飯,「吃吧大爺。」
「恩,以後多學著點。」戚擎蒼不動聲色接過飯碗,心里卻為她懊惱的樣子偷笑不停呢。
「最多也只能伺候你三年而已。」
桑念初隨口丟下一句話,原本和諧的氣氛卻突然因此而變得有些微妙。戚擎蒼盯著蹲在一旁的桑念初沒說什麼,只是凝神看著她的背影發呆。她就那麼想離開他麼?三年一定要掛在嘴邊?
不想再听到這些陌生人一樣的詞匯,戚擎蒼只好沒話找話說︰「我們這周是不是要過去你家里看看?」
桑念初飛快地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他說︰「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可是我真怕你會去給我添什麼亂子,你還是忙你的工作吧。」
「怎麼,嫌棄我?你不可能每次都自己回家啊,第一次總要一起的,不然你爸媽會擔心。」
「我爸媽的事情才用不著你操心呢,何況戚會長應該是日理萬機的,有那麼多文件等著你批閱,你還是去忙吧。」
「你!」戚擎蒼氣不打一處來,「你可真是,不需要算了。」
「既然你這麼想的話,那這周末就一起回去吧。」桑念初態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擺明了是在耍他。
「你以前不是這樣子啊,我記得你很逆來順受的,是誰把你教的這麼伶牙俐齒?」戚擎蒼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與她溝通甚少,印象中的她似乎總是柔柔弱弱別人說什麼都不反對的樣子,難道他看錯了?
「跟何嘉佑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是那樣,不過現在我易主了,現實的殘酷害我不得不自保。」
「理由很充分。」
「那是。」桑念初笑笑,听到有門鈴聲音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拖鞋在地板上發出趿拉趿拉的聲音,和著她清潤的嗓音問道,「是誰?」
手應聲拉開門,卻沒想到門外站著穿黑裙子的嬌小玲瓏的女人。佩慈輕車熟路連招呼都不打就公然進了屋子,像女主人回到家似的站在房間正中央厲聲問︰「戚擎蒼是不是在這?」
「小姐,麻煩進門先換鞋。」桑念初皺眉。她好不容易拖干淨的地板就這樣被這個沒教養的女人給踩髒了。
「你脖子是什麼?」佩慈卻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到她的吻痕了,「被戚擎蒼親過,對不對?」
桑念初模著脖頸,臉色有些泛紅︰「這個……」
然而還沒等她說太多,佩慈突然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抽在她臉上,驚天動地的響聲震得桑念初整個人都呆在原地,左臉火辣辣地疼痛猶如被擱上烙鐵。佩慈就這麼毫無預兆打了她,理由不明。
這是她第二次被佩慈動手動腳。倘若第一次受傷的她無力反抗的話,今天她則不會再任她欺負。桑念初抬手便是還了她一個耳光,出手之重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一聲脆響更是連在餐廳吃飯的戚擎蒼都給驚動了。他快步走出來,驚訝地看著佩慈竟然捂著臉,而桑念初的手還揚在半空中,顯然剛剛是她打了他的佩慈!
「桑念初!」
戚擎蒼立刻氣得一把推開她,險些將她推倒在地。他拉過滿臉淚水的佩慈捧著她的小臉仔細查看著,赫然在目的五個指印令他火冒三丈,幾乎想也不想就抬手沖著桑念初揮了下去。
念初並未躲閃,她抿起嘴唇倔強地瞪著他,等著看他把巴掌落下來,等著看他為情人竟然動手打她這個正妻,等著看他為了無理取鬧的狐狸精失去理智。這狠絕的眼神令戚擎蒼有一瞬間的遲疑,揚到半空中的手也悻悻地落了下來。
「怎麼回事?」他惡狠狠地瞪著桑念初,恨不得要將她的身子剜出兩個血洞。
「擎蒼,她打我……連你都不舍得打我,她竟然……」
戲子又開始演戲了。桑念初一聲冷笑,心想他要是打你你還能留在他身邊?笑話!
「為什麼打她?」
「她先打我的,你看不到我臉上也有指印?」桑念初抬起頭,戚擎蒼當真看到她臉上也有明顯的印痕,甚至還滲出血點。
「我……那是因為她勾.引你上床!」佩慈掩面哭泣,「你怎麼能……你告訴我,你真的跟她發生關系了嗎?」
戚擎蒼看著桑念初脖子上的吻痕,沒有絲毫爭辯就承認了︰「是。」
「你——混蛋!」佩慈突然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狠狠地將手包甩在地上,掉頭就往門外跑去。她以為戚擎蒼真的會像他保證過的那樣除了她不踫任何女人,沒想到——她還是太掉以輕心了!家里住著個女人但凡正常男人總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可一旦他上了她,就肯定會有愛上她的幾率!
她決不能輕饒他!
想到這,縱使穿著高跟鞋跌跌撞撞,她卻依舊固執地奔跑在路上,就算腳崴了也沒關系,就算被車撞了也沒關系,她必須要給他一個最報復性的教訓,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踫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
「你們女人就為這個吵架?」戚擎蒼撿起佩慈扔在地上的手包氣急敗壞地追了出去,留桑念初一個人,捂著臉站在空曠的客廳里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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