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冒出一個白胖胖圓呼呼的女娃,脆生生的喊她,「媽媽——」.
眾人錯愕。
「朵朵」姚阿姨趕緊抱過孩子,「跟你說了很多遍了要喊姨姨,不是媽媽!」
小女娃約模三歲的樣子,童花頭,白色紗裙,粉嘟嘟臉蛋,噘著小嘴,「朵朵就要她做媽媽,就要!」說著往心語身上撲。
心語寵溺的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朵朵又不乖,又一個人跑出來。刻」
姚阿姨看著一臉緊張的小老板,笑起來,「朵朵是小語房東的女兒,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只跟著女乃女乃相依為命,因為太喜歡小語了,所以總是喊媽媽。」
小老板重重舒了口氣。
小女娃藕節似的小胳膊摟緊心語,「女乃女乃到現在還沒回來,朵朵怕怕。噱」
心語蹙眉,看了下時間,這個點了,還沒回來?朵朵的女乃女乃是靠替別人做幫佣來維持生計,一個星期只用去三天,做完事就可以回家。
「朵朵不怕,姨姨給女乃女乃打個電話。」
拿出手機,撥通,半天沒人接,等了好一會,快斷掉的時候,听到有人接起,「喂,李女乃女乃!」
「是李嬸家里人吧。」是個陌生的聲音。
心語怔了一下,「您是?」
「哦,我是和李嬸一起做事的,她做事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給家里打電話沒人接。」
「嚴重嗎?」
「還好,你們快過來接人吧。」
「好,地址?」她趕緊拿來紙筆,「麗島別墅188#,好,我們馬上來。」掛斷電話,急急找自己的包,「小老板,我要請個假,朵朵的女乃女乃扭傷了,我現在要去接她。」
「我開車送你,那里沒有公交可以到!」
心語想了一下,「嗯,謝謝!」
「我也要去!」小女娃拽住她衣角,可憐巴巴望著她。
心語蹙眉,「朵朵乖,在家里等著好嗎?」
「不要不要……」小姑娘眼淚啪啪地掉。
「就帶她去吧,我們得趕緊的,時間不早了,我去拿車!」說著他拿了車鑰匙出去。
心語抱起小女娃,「等會兒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好!」小女娃頭點得像雞啄米。
心語笑起來,「真拿你沒辦法。」
一路上心語都在擔心李女乃女乃,沒注意路,車開進別墅區,她才發現這個地方好像有點眼熟。
車在別墅門口停下。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曾經來過,但一時又想不起。
按下門鈴。
可視門鈴燈亮了,「這里是秦宅,哪位?」
心語僵在原地,滿臉驚愕,秦宅!秦博雲!連連退後。
小老板扶住她,「怎麼了?」
她臉煞白,「沒事,沒事,我……麻煩你待會兒進去接李女乃女乃,我在車里等你們。」幾乎是肯求的語氣。
小老板有些疑惑地望著她,「你認識這里的人?」試探著問。
「不,我……我只是……只是……」
小老板看她似有難言之隱,于心不忍,「好,我進去接人,你帶著朵朵在車里等我。」
「謝謝,謝謝你!」
小老板對著可視對講機說明來意,保安打開院門,他一個人進去。
心語抱著朵朵坐在車里等,手心里都是冷汗,怎麼會這麼巧!
她不能被人認出來,四年前,她選擇離開,不知道能去哪里,她想過,不管去哪里,都有可能被查到,也許待在離他最近最不起眼的地方,他反而找不到,于是,她才有這平靜的四年生活!
一輛黑色奧迪在她們車旁邊停下,心語慌忙升起車窗玻璃。
隱隱听到車里的人打電話,「我到了,就在門外,東西到手了,我可是提著腦袋從顧天承那里弄到的……」
心語心重重沉了一下,顧天承!秦家要干什麼,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她打下車窗想看清楚是什麼人,院門大開,黑色奧迪已經開進去。
心語追下車,只能看到那人的車牌號。
小老板也在院門開的時候,扶著李女乃女乃出來。
心語趕緊上前幫忙,「李女乃女乃,你怎麼樣?」
李女乃女乃擺擺手,「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以後可怎麼辦!」淚眼婆娑看看還那麼小的孫女。
「人沒事就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還有我呢,朵朵叫我一聲‘媽媽’,不是白叫的!」心語溫言安慰。
「快上車吧,先去醫院看看!」小老板打開車門。
「嗯!」
他們都沒發現,離他們不遠處停了一輛火紅法拉利,車窗降下,就看見秦瀾驚愕萬分的臉,摘下墨鏡,那個女人……顏心語!她不是失蹤了,怎麼會在這里!還有,那個男人是誰,那個孩子……驚詫萬分。
************
李女乃女乃從醫院回來,沒什麼大礙只是扭傷了腰,需要臥床靜養,心語照顧她吃了點東西才去面館上班,因為需要靜養,心語只能把朵朵帶在身邊。
剛進門就感覺氣氛不對,店里居然一個客人都沒有,這個點應該是高峰才對。
「小語,你可來了!」姚阿姨從里間出來,接著是小老板,皆面色凝重。
「顏-心-語」
听到背後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識回頭,滿是驚愕,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秦瀾已經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保鏢。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走近她,圍著她轉了一圈,「嘖嘖,這才多久沒見,變成這副窮酸相!怎麼,你的金主玩膩你了,像扔破爛一樣扔掉你了?「言語中滿是鄙夷。
心語也不反駁只是平靜望著她,現在的形勢自己根本沒辦跟她抗衡,而且事情鬧大了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等把今天應付過去,再作打算。
姚阿姨拉過心語,看著秦瀾,憤憤開口,「這位小姐,看你打扮得這麼高貴優雅,怎麼說出的話這麼難听,要知道誹謗她人名譽也是要判刑的!」
哈哈哈……秦瀾笑得花枝亂顫,「我誹謗她?」瞪著心語,「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清純樣可是騙了不少人呢!」
「這位小姐,如果你來是吃東西,我們歡迎,如果不是,對不起,我們還要做生意,請便!」小老板強勢下逐客令。
「看看,你的男人緣真是不少呢!只是,這次的是不是太弱了,不過也能理解,像你這樣的殘花敗柳,有人接收就不錯了,還哪里有得挑!」她繼續嘲諷羞辱。「哇——」朵朵被嚇得哭起來,她雖然小,也看得出,這群人在欺負心語阿姨.
心語慌忙抱起她,「朵朵乖,朵朵不怕。」
「媽媽,我要回家,他們都是壞人……」
秦瀾听見小女娃喊她媽媽,眼中一凜,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這是誰的孩子?是不是……?」
「秦小姐!」心語無畏迎視她,「如果你要找我‘敘舊’,我隨時奉陪,但是請你不要牽上旁人,我們還要做生意!」
秦瀾到桌邊坐下,拿出錢包,抽出一疊錢,「今天這里我包了,這些夠嗎?」將錢甩在桌子上。
心語將孩子交給姚阿姨,「帶朵朵進去玩,這里有我!」
她上前,大方收下桌上的錢,「謝謝惠顧,不知小姐想吃什麼面?」
秦瀾趾高氣揚,「隨便!」
心語微笑,「那推薦您三鮮面,這里的招牌面!」對著廚房喊,「吳叔,三鮮面一碗。」
秦瀾冷笑,這種女人,真不知顧天承喜歡她什麼,竟不惜與黑幫扯上關系,只為尋找她的下落。
吳叔下好面,遞給心語,臉上滿是擔心。
小老板也是,攔下她,「你別出去了,我去吧!」
心語搖頭,「她不過就是想羞辱我,完了就沒事了。」
小老板促眉,「你怎麼會和這樣的富家千金有過結?」
心語眸子黯了一下,「這個,說來話長,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小老板知道她不願意提以前的事,也不好再追問。
心語端著面出去,「您的面到了!」
秦瀾淡淡看了眼,滿臉嫌惡,「這是人吃的東西嗎?看看這里面還有髒東西!」起身,「顏心語,你是故意的吧!」端起碗直直砸向她,滾燙的油湯悉數潑在她腿上,鑽心的痛從腿部蔓延到全身,痛得她都站不穩。
小老板和姚阿姨從里面沖出來,姚阿姨慌忙扶住心語,「快叫救護車,快!」
朵朵嚇得哭著拉緊她的手,「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小老板臉陰沉,「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們,滾!」怒吼著上前,被保鏢架住。
秦瀾理了理折皺的衣服,看著一臉慘白的心語,只覺痛快,「顏心語,我說過,我們沒完!」抬眸看向朵朵,走近。
小女娃嚇得直往後縮。
「秦瀾,有什麼你沖我,不要嚇著孩子!」心語忍著劇痛,怒目而視。
秦瀾笑得陰冷,「果然跟媽媽長得很像,一樣漂亮,長大了也是個禍害!」
「哇——」朵朵今天嚇得不輕。
「她不是,她不是……他的女兒,你不要傷害無辜。」心語拉過朵朵抱在懷里。
秦瀾臉上閃過一絲怔愕,隨後是濃濃的鄙夷,「你果然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他那麼……」深愛著你,她實在說不出口,一想到……她就發瘋的嫉妒。
「你竟然和野男人有了野種!真想讓他看看你有多下賤!」
「我已經報警了,這位小姐,你再不走,就等著去警局回話!」吳叔舉著電話出來,這女人實在太囂張,有錢了不起!
秦瀾淡淡笑起來,看著心語,「我還會再找你的!」轉身抬腳要走,像是想起什麼,「哦,忘了提醒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幫忙,你的出現,只會害死他!知道嗎,四年前,他為了你差點被董事會罷免,一無所有,最後他承諾會給公司創造巨額利潤才暫時平息了那件事,而顏心語這個名字,被董事會視為最大的隱患!」徑直出去,心情大好,以前有顧天承護著,不能把她怎麼樣,現在,她之前因為顏心語所受的委屈、羞辱,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心語繃緊的神經松下來,腿因劇痛,有些虛軟,若不是姚阿姨扶著,早就跌倒在地上。
「你怎麼樣?」小老板過來,滿眼的疼惜。
心語搖頭,冷汗浸濕了額前的頭發,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想著秦瀾的話,她知道四年前的事後果有多嚴重,可是,那件事,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秦瀾是從哪里知道的?她似乎對傲翼的事了如指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在秦宅門口听到的那個電話,心縮緊,總感覺他們在策劃一個大陰謀要算計他,怎麼辦?她不能去見他,該怎麼提醒他小心秦家!
********
「咚咚」
「進來!」
程進推門而入,「顧總!」
顧天承頭也沒抬,「什麼事?」
「這是跨國合作最終完善的合作方案,您過目!」將文件遞給他。
顧天承接過,「讓特別小組盡快擬好第一期實施方案!」
「是!」程進站在原地,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顧天承抬眸,「還有事?」
程進促眉,「我總覺得這次的競標似乎太順利了!」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張董事?」
「不是,我當然不會懷疑您的能力,張董事也是多年的元老,信得過,只是……總覺得這中間有問題!」
顧天承合上文件,「合同都簽了,不會有問題。」看了下表,「瑞士銀行的高層經理約了嗎?」
「約了,您的車已經備好!」
顧天承起身,程進跟著他出去。
天空下起了小雨,心語站在一家法國餐廳的屋檐下,看著對面的傲翼大廈。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跑來,或許是今天在電視上不經意看到他了,西裝筆挺,生就一張迷惑人心的臉,目光清湛,嘴角噙著淡笑,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任人能令他動容。
他一定恨透了她吧,恨透了那樣丑陋,那樣欺騙算計他的她,也可能他根本就已經不記得她了,四年,足夠將一個人忘得干干淨淨!
雨越下越大,有傾盆之勢,她隱在屋檐下的半個身子已經濕透。
他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大廈樓下。黑色西裝,頎長的身影,程進在他身後為他撐著傘,隔著雨簾,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猜雨簾後一定是一張清冷的臉,只有她與他對望時才會發現他眸底不易察覺的溫柔。
現在想想,原來,那般清冷的他,寵起人來竟是能膩死人。扯開嘴角,微微笑起來,雨滴打在她臉上,順著臉頰滑落,像極了淚珠,沿著唇延滲進嘴里,有一點咸,有一點苦,真的是淚!.
顧天承坐進車里,眼楮一直盯著一個位置。
「大少!」程進喊了他一聲,沒反應,咳咳……他清咳了幾聲,提高聲調,「大少——」
「你看馬路對面是不是有個人,那個人像不像她?」他眼楮一直盯著那個方向。
程進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法國餐廳的屋檐下確實站著一個人,但不過就是避雨的人,怎麼可能是她,她已經失蹤了四年,他們動用多少關系多少人力,一點消息都查不到,怎麼可能這麼巧就出現在那里!
「就是一個普通避雨的人吧。」
他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復雜地看著馬路對面,沉默不語。
雨下得很大,天色又昏暗成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
程進嘆口氣,請示道︰「我們是先去見銀行經理,還是去見鐘總?兩個人在同一條路線上,鐘總約的地方在前面。」
顧天承依舊沉默,臉色比這天還要陰沉。
程進也不再問,啟動車子,車子平穩地滑了出去。
那個人影越來越遠,快要看不到的時候。
「停車!」車子後座的男人終于出聲。聲音低沉,卻有力,像是一種決心。
程進踩下剎車,回頭,顧天承已經開門下車,傘也沒拿,就那樣直直沖進雨里。
心語看著他的車走遠,準備離開,驚駭的看著車停下,有一個人在大雨中下車正往這邊走過來。
她急著轉身想要逃離,只勉強轉過身,無奈雙腿麻得厲害,只能一點點移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站了多久。
顧天承一步一走近她,每一步都很重,仿佛踩在他心尖上,他很想快點過去看清楚,又怕會是再一次的失望。
突然,屋檐出現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看著那個男人將衣服披在屋檐下的人身上,抱起她,走開。
他怔怔站在雨中,大雨傾盆而下,澆透了他全身,靜靜看著他們走遠,只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中,再也看不見……不是她!
「大少!」程進撐著傘過來,看著全身濕透的他,大驚。
「取消今天所有的行程!」他轉身上車,車在大雨中疾馳。
********
「小老板,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來!」心語尷尬,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
「叫我周魏!」他的語氣有點強硬,手更是抱緊她,「你知不知道你腿上還有傷,知不知這樣會感染,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他一口氣說完。
心語望著他,他臉微微紅起來。
他放下她,單膝跪地,拿出鑽石戒指,「我很喜歡你,喜歡到見不到你,我就感覺生活不下去,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
心語驚愕,反應卻是退後,「對不起!」
「為什麼?你嫌棄我的腿有問題?」他的聲音中滿是痛楚。
「不是……」心語搖頭。
「那是為什麼?」
「我會連累你,那天面館的事你也看見了,我沒有你想的那個單純,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我不怕連累!」
「我怕!」心語堅定地望著他,「你沒有試過,親人、愛人、朋友因為你的連累而受到傷害,你沒有試過那種感覺,所以你能這麼輕易說出你不怕,我經歷過,我清楚的知道那種無助和恐懼,所以……我背負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