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鎮因柳樹繁多而在襄陽地界小有名氣。
兩名錦衣衛橫刀阻攔道︰「前方錦衣衛辦差,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冷刻舟信步而行充耳未聞般。
「你小子想找死麼?」
另一名錦衣衛阻攔道︰「別沖動,這人冷氣外放絕不好惹。」
從二人身邊經過,冷刻舟听著牆內的喊殺聲問道︰「徒滅黑風閣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另一名心思細膩的錦衣衛再次打圓場︰「正是。不知少俠有何想法?」
冷刻舟一劍出鞘宛如白虹貫日,那名囂張的錦衣衛脖間噴出血來死狀猙獰。
另一名錦衣衛看著五尺長劍道︰「多謝少俠仗義出手,使得打入我錦衣衛的叛徒伏法。」
「你叫什麼名字?」
「李紹陽。」
冷刻舟問︰「你們錦衣衛為什麼要襲擊黑風閣。」
「少俠容稟。前些時日,廬江元妙觀除惡大會上,有一惡賊冒充門衛救走逆賊周懷安。大督主文鳶親自下令緝拿此人。」
冷刻舟皺眉道︰「此時遠在廬江,與黑風閣有什麼關聯?」
「少俠有所不知,那惡賊自稱快劍手余澤成。」李紹陽淡然道,「我們錦衣衛什麼時候啞巴虧。這次副都統張高波親自帶隊就是為了殺雞儆猴,做出樣子給朝廷那些自命清高的腐儒瞧瞧。」
「你們來了多少人?」冷刻舟轉過身去問道。
「共一百七十八名錦衣衛。弓弩隊九十六人,其余都是……」還未等說完,一道藍光穿過李紹陽胸口。「你……你為什麼殺我?」
「你知道的太多了。」冷刻舟收回長劍放出信鴿。
街尾兩大高手相顧,和尚道︰「這年輕人好俊的身手。」
斗笠女子道︰「此人已到劍心通明之境,年輕一輩中除了我陰煞教大師兄無人可敵?」
「連二師姐你也不是對手嗎?」
斗笠女子轉過身道︰「我們走吧。還有正事要辦。」
「哦。」和尚望著冷刻舟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有機會定要與你較量一番。」
黑風閣內府密室,余澤成與二十名核心幫眾藏身其中。
「余大哥放心。我已經派人向榆林鎮總部求援。再有一個時辰,我們反攻的時候就到了。」
「嗯。」
一臉慌張的晁應爬了進來道︰「不好,錦衣衛中有個精通奇門遁甲的高人。我在外圍布置的機關陷阱都被此人逐一破去了。」
「還能撐多久?」余澤成急切問道。
「大概還能頂半個時辰,畢竟內府里面機關是總部派發下來的。」
「我等休矣。」余澤成恨道,「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嫁禍于我,我非親手宰了這孫子。」
身邊一些四海聯盟的舊部道︰「我們還是出去和錦衣衛談談,興許有條活路也未可知。」
「住嘴。」余澤成一口否定道,「要是他們講理也不會安排這些人手了。明擺著,是想要把我們黑風閣連鍋端。」
「余大哥說得對。」晁應急中生智道,「前些時日于黃背離紅幫,投靠了行天鏢局一伙兒。如今榆林陣的遠水解不了近火,我們何不從雲行天身上求一條活路。」
四海聯盟舊部道紛紛附議,余澤成沉著臉道︰「好吧,點燃後府的求救信號。」
心中尚存一線生機的眾人連忙殺出密室。
余澤成對身邊的晁應說道︰「我怎麼總感覺,自己就那麼憋屈呢?」
「來人止步。」獨眼錦衣衛隊長見一藍白衫劍客徐徐而來道。
「何事?」
「他媽的,你是怎麼進來的。」獨眼隊長道,「有撿錢的,有撿笑的,有撿個媳婦睡覺的,還有他媽有你這樣沒事撿大糞的。」
冷刻舟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淡淡的目光讓人如在冰窖。
「沒錯,撿大糞的來了。」牆頭之上飛身落下一人,高大威猛黃衫鐵拳倒吊空中,雙手抱住獨眼隊長的脖子一扭道,「拔苗助長。」
摘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康林轉身笑道︰「冷兄,我這手段如何?」
「已有幾分拳眼。」
「放箭。」錦衣衛畢竟訓練有素,及時放出危險信號。
「幽冥——」冷刻舟舉起右手遮面,藍白長衫飄起,「閃——」話音剛落,一道天藍色的劍光擊潰正面之敵。十二人中有七人被一劍貫穿,冷刻舟顯出身影垂手不語。
「人比人得死。」康林大步流星追殺出道,「貨比貨得扔。」
一顆紫色的信號彈升空。正在破除陷阱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長高波笑道︰「文督主這手打草驚蛇,還有引蛇出洞的效果。」「多虧副指揮使大人運籌得當。」一名羽扇文生道,「這次大人可謂是勞苦功高。」
「你等圍住這里,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一步。」張高波笑道︰「田海峰,你且隨我看看釣到了哪條大魚?」
密室之中,抱著一絲希望的余則成走來走去。
「報。」
「講。」
上氣不接下氣的幫眾道︰「那個……那個……去後府報信的弟子都……都死了。」
「完了。」晁應灰心喪氣道,「咱們現在沖殺出去,走得一個算一個。小弟我雖然武功不濟,但若拼死一搏或可保大哥一命。」
「只好這樣。」余澤成拔出寶劍道,「隨我突圍。」
四海聯盟舊部幾人面面相覷。
「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送死嗎?」
「自己闖了禍反而讓別人給你墊背。」
「品行何其不堪。」
晁應暴喝一聲就要出手,余澤成阻攔道︰「唉,大敵當前不可自亂陣腳。幾位從四海隨我過來的朋友若想留在這里,我率眾人離開便是。只是從此再遇見,別怪余某手下無情。」
「我們也就是隨便一說。」
「幫主說的嚴重了。」
密室之外的長廊,四隊錦衣衛弓弩手早已守株待兔。「放箭。」嗖嗖嗖,一陣冷箭射死三人。
余澤成等人退回房中各揣心月復事。
「分開走。」
余澤成率先沖出,揮劍斬落幾只冷箭翻身攀在牆上。錦衣衛弓弩手見到指令引弦不發,逃得一命的余澤成用力翻過牆壁跌落後府。
「這人輕功平常,不可能是那廬江惡賊。」弩隊長沉聲道,「換上毒箭,雞犬不留——」
心懷不軌的四海舊部一齊沖出,在錦衣衛的多點速射之下或遭射殺、或中毒亡。看到眾人一一倒下,晁應咽了口涂抹取出一顆掌心雷道︰「神仙保佑。」
丟出一把椅子,暗處一支毒箭立刻將其射穿。晁應應聲而起丟出掌心雷,砰一聲塵煙四濺,七八只毒箭角度不同目標一致。晁應右腿中箭躲到柱子後面撕開褲子,拿出隨身攜帶青囊丸涂抹傷口。緊咬牙關的晁應滿頭大汗,一陣虛弱感傳遍全身。
「生擒此人交于副指揮請功。」
一隊十二人放下弓弩換出刀劍小心包抄。「唉,沒想到我晁應落得身敗名裂。」就在其閉目等死之際,一身土綠土匪裝的矮個漢子騎在院牆之上道︰「喂,那個當官的。」
嗖嗖嗖三支冷箭疾射而至,矮個漢子手中鐵爪一揚道︰「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敢問你是何人?」見矮個漢子身手不凡,弩隊長正色問道,「你可知這里是錦衣衛辦事。」
「哈哈。自然知曉。俗話說的好。閑來無事看熱鬧,見有肥羊一杯羹。」
「分一杯羹?」弩隊長怒道,「你想怎麼分?」
矮個漢子站起身道︰「本將軍坐在牆頭等了這麼久,就是等這枝紅杏出牆來。」晁應哭笑不得地對素不相識的來人說︰「好漢自去,莫丟了性命。」
「放箭。」
數十支箭矢從各種角度疾馳而來,矮個漢子掏出兩只金黃色的飛爪輪將起來。只見,黃光凝成女敕桑葉,聲如春蠶細吐絲。
弩隊長大驚道︰「全力放箭。」
矮個漢子一爪勾住橫梁縱身落在長廊之中。一爪護住周身,一爪擊出傷敵,身形晃動如百足之蟲。
「三十六路蜈蚣爪。」弩隊長後退道,「刀斧手何在給我攔住此人?」
「給我留下吧。」兩只飛爪一左一右從長廊甩出,在空的銀線劃著弧線合擊。弩隊長拔出佩劍格擋左路,右肋卻被飛爪抓個正著。呃一聲慘叫,弩隊長露出半邊肋骨慘死當場。矮個漢子騰身躲過幾支弩箭,收回飛爪大開殺戒。
「敢問姓名?」大受鼓舞的晁應帶上拳套拋頭露面。
土綠土匪道︰「認識下,行天鏢局呂高。」
踩著尸體前進的余澤成繞到後宅,埋伏已久的錦衣衛象征性地圍堵。忽然,內宅傳出高低不一的哨音。
「情況有變不留活口。」
一眾錦衣衛梯次壓縮,余澤成且戰且退渾身傷痕。一劍彈出反被鋼刀斬落,余澤成怒視領隊之人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領隊之人不由分說一刀斬下。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刀光從側面揚起,數顆錦衣衛人頭落地。
「鬼頭刀彭春。」余澤成胸中駭然莫名,原來和自己齊名的玩家,現今刀罡成就俠客之名。
土黃色長袍迎風飛舞,彭春手起刀落肆意揮灑。一眾帶刀錦衣衛頃刻之間倒下十數人,士氣跌至谷底。
「哈哈,窩在行天鏢局被欺負了這麼久,終于可以出出悶氣了。」彭春說話之間殺神附體,一把大刀陰風陣陣。「惡鬼搬山。」一聲鬼叫,錦衣衛領隊連人帶盔甲一刀兩裂;「魑魅魍魎。」刀影閃爍,又有四人慘遭腰斬;「哈哈,痛快,痛快!」彭春仰天大笑刀濺水墨,好不張揚好不激昂。余澤成稱謝一聲奪路而走。
還沒走多遠,一隊慌亂的錦衣衛奔出街角。
「都是玩家何必趕盡殺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哥,你這是何必呢?」
錦衣衛玩家迎面余澤成畢恭畢敬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大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怎麼回事?」
「轉角遇見余澤成。」正在雙方疑惑之際,一位灰衣人轉出街角。
錦衣衛玩家呼聲四起亂作一團。
「陰魂不散啊!」
「這家伙的暗器都藏在褲襠里嗎?」
余澤成心中波瀾浩瀚︰「這才多少時日,不入流的于黃也能震懾群雄。」
震撼歸震撼,余澤成保持著高手風範道︰「于黃兄,在行天鏢局學得好暗器。」于黃拔出寶劍笑道︰「呵呵,澤成不必介懷。我本就擅長暗器,只是紅幫付得薪水不夠而已。」
「那行天鏢局的雲行天給你什麼價位?」
「月錢三十,伙食另算。」
笑談之間,于黃丟出幾枚暗器了結了在場錦衣衛性命,余澤成自始自終未見其如何出手。
帶著嫉妒憤恨和一種窩囊憋屈的感情,余澤成隨著于黃殺出重圍來到刑天鏢局門前。
「余大哥。」死里逃生的晁應呼喊道。
「晁應。」余澤成差異道。
「噓!」飛將軍呂高扭頭說道,「一會兒再訴衷腸。」
前方四人的背影如山巒一般,余澤成硬挺著站到于黃傍邊。曾幾何時也是這條街,黑風閣閣主樂郊喪命于此。如今那個藍白衫劍客持劍傲立,對手居然是錦衣衛副指揮。
作為玩家和的分水嶺,劍心刀罡曾是多少人的夢想。灰衣于黃,綠衣呂高,還有撞黃袍的康林彭春,都已正式步入江湖視角。
啐了一口的張高波道︰「你的劍法不錯,但想留下我卻是妄想。」
冷刻舟長劍一揮,周圍的空氣仿佛凍結。
余澤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刑天鏢局眾人目不轉楮。
一片柳葉在兩人兩劍之間旋轉。冷刻舟緩緩抬起右手遮住蒼白的臉頰,一陣徹骨嚴寒讓晁應腿傷復發。空中飛舞的柳葉忽然靜止,一道藍色的劍光將葉子一分為二。
叮的一聲脆響,冷刻舟出現在張高波身後垂手而立,手中五尺長劍斷成兩截。
「哈哈,幽冥閃不過……」還沒說完胸前錦衣開裂,可憐錦衣衛副指揮張高波一腔血空撒柳林鎮。
或許自今天起,柳林鎮這個襄陽邊緣的小鎮又將受人矚目。
「太快了。」
「我絕對接不下。」
「真想不出,雲行天當初怎麼打敗這個怪物的。」
在眾人驚詫之時,躲在暗處的羽扇文士田海峰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余澤成還有這手,我得趕緊回去稟告督主。」
夕陽西下,刑天鏢局眾人送別遠赴天山的余澤成二人。
于黃望著駿馬之上沒落的身影道︰「冷兄,為何要救他二人?」
呂高算計道︰「沒撈著本錢不說,還折了兩匹好馬。」
冷刻舟取下背後空蕩蕩的劍鞘說道︰「只有他活著,某人才能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