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信鴿落在白馬峰一處幽靜之地。松林之中,背靠背的浪在川、不哭兒幾多浪漫。
「在川,怎麼了?」
「雲兄失蹤了。」
「失蹤,不是小兩口吵架鬧別扭吧。」
浪在川抱著膝蓋說道︰「我看也像。林幫主恐怕是墜入情網了。」
「雲兄能在哪?」
「這還真不好說。」浪在川放飛信鴿道,「走,我們找找看。」
柴房前,頭上有塊疤的道士正伺候著天璣真人的首徒林仙兒。
「我說師妹,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仙兒細聲輕語道︰「再等等看。」
信鴿飄然落在柴垛之上,林仙兒取下紙條道︰「好了。多有打擾,就此告辭。」
道士肚子咕嚕叫了兩聲,也隨林仙兒下山去了。
照面峰水車之下。
每隔半個時辰那山泉水便會淋下,身處其中的雲行天就會遭到萬蟻噬心之痛。那泉水仿佛是燃燒的強酸侵蝕肌膚、深入骨髓。雲行天憑借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信念,在極致的痛苦之下仍然有些肚子餓。好在兩肋淤青處不斷有膿水流出,塌了的鼻梁骨也漸漸隆起。「食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雲行天從心里麻痹自己,「阿Q附體,春哥無敵。」
到第三次被淋,泉水的效果已經微乎其微,灼殺的痛苦卻更加明顯。
雲行天雙腳撲騰出水花問道︰「道長,我現在可以出來了麼?」
「不行、不行。時候還不到。」
星光有些暗淡,下弦月還沒出現,水車灑下礦物質豐富的山泉。除了月兌臼的雙臂,雲行天的外傷基本痊愈。現在的他困意十足,可還不敢放心睡覺,天知道那懸在頭上的定時炸彈什麼時候掉下來……第七次被淋之後,終于扛不住席卷而來的睡意,雲行天泡在泉水里閉起眼楮心身放松……
開光真人開房迎進天闕子,天闕子行走間縴塵不染。
「師兄,請上坐。」
屋內擺設簡單奢華。南海梨花桌椅,釉色三彩茶壺,單這兩樣足以笑傲武當。
天闕子笑道︰「請我來有何事?」
「師兄,還記得師父說的廣寒地界嗎?」
「記得、記得。」天闕子慈祥地說,「你是在打那個七傷雜役的主意吧。」
開光真人一捋小胡子說道︰「是呀。這孩子武功不高、心眼賊多。又是李千秋唯一的弟子,說起來也算是咱們的自己人。」
端起茶杯,天闕子嘆氣道︰「師弟,你還是太執著于享受。」
開光真人自斟自酌喝了幾杯說︰「師兄,這次變天的事情師父準備如何應對?」
「這茶不錯,改日送我幾兩。」天闕子言辭閃爍。
開光真人笑道︰「先交貨款、先交貨款。」
天闕子摘下右手的金戒指說道︰「這是我當年搶來的贓物,今日與你抵了茶錢。」
「錢髒不髒看誰用。」開光真人又為天闕子斟了一杯茶。
「啊——」門外大夢初醒的雲行天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屋內品茗的兩位老道相視而笑。「師兄稍後,我去引他進來。」
開光真人來到水車旁,抬起雲行天右手說道︰「不錯、不錯。」「啊——」雲行天大叫一聲,月兌臼的右臂完好如初,「多謝真人。」「啊——」開光真人又推上左臂,雲行天躬身道︰「多謝真人、多謝真人。」看著皮膚光滑的赤子,開光真人有些感慨歲月道︰「年輕真好。」
穿上髒兮兮的粗布麻衣,雲行天隨著開光真人走進屋內。
「武當弟……的雜役,參見掌門真人。」
天闕子慈祥地道︰「不必拘謹。」
開光真人遞給雲行天茶杯道︰「這是峨眉山凝神參茶,你嘗嘗看。」
雲行天端起茶杯,淺嘗一口,一道清風吹遍喉嚨。「好茶。」吞下一大口,絲絲涼氣傳遍五髒。「好茶。」閉起眼楮卷動舌尖,好像如入清幽的花園,到處都有和諧的花香。「真是好茶。」
天闕子笑得眯起眼楮,一旁的開光真人笑道︰「哈哈,還困嗎?」
「神清氣爽,困意全無。」雲行天吐口而出道,「不知真人有何事要我去辦?」
「師兄,你看到麼?這雜役心眼就是多。他這是怕我管他要茶錢。」
天闕子放下茶杯道︰「沒看到。」
開光真人吹胡子道︰「你們兩個家伙沒一個好東西。」
雲行天听到這話,害怕地看向天闕子,見天闕子不以為然,懸著的心方才落下。一個江湖小蝦米,怎敢和武林泰斗並論。
天闕子起身笑道︰「好吧,就看看這小子的機緣如何?」
「師兄這邊走。上次我……」開光真人引著天闕子出門,雲行天恭敬地跟在其後。
三人來到照面峰泉水的源頭,一條好像刀劈出來的山縫格外醒目。
開光真人一捋胡子道︰「這里就是廣寒地界的入口。」
「這……」雲行天大膽地說,「你就算把我切成片也塞不進去啊。」
開光真人看看星空說道︰「子時將近,陽降陰升。洞門開啟,你速進去。」
「就我自己麼?」雲行天心里沒底。
「廢話。這洞府只有根骨悟性福源不超過三的人能進。」開光真人生氣地說,「正應了道家——天之道,損有余補不足的說法。」「苦力這活兒,我可干不了。」雲行天後退三步道。天闕子柔和地說︰「里面很多奇珍異寶,能找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便宜你小子了。」開光真人怒道。雲行天撿了便宜賣乖道︰「看在掌門的面子上,我就去一趟。里面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叮,由于您的三圍低到一定程度,獲得廣寒地界進入資格。
叮,觸發隱藏任務——開光真人的強勢崛起。
請在廣寒地界找到絕世武學——《熙攘來往》。
子時到來,山雀鳴叫。
山泉倒流,山壁分開。
左邊石壁上書︰「嫦娥應悔偷靈藥,」右邊石壁上寫︰「碧海青天夜夜心。」頂端石壁四個鎏金大字——廣寒地界。一片仙樂彌漫,三人擋住強光。
「你還不進去?」開光真人催促道。
「掌門,你以前也進去過嗎?」雲行天轉身問道。
天闕子搖搖頭道︰「沒有。」
「那我也不進去。按照常理來說,子時可不是什麼好時辰。」
「別和我玩心眼。」開光真人見機不可失,猛然甩手將雲行天拍入洞府之中。
「你陰我——」山壁回音震蕩,卻不見雲行天蹤跡。
叮,踏入廣寒地界福源+1,
由于您處于七傷狀態,目前福緣1。
耳畔響起叮咚的水聲,雲行天揉揉後腰站起身。眼前不過是一條泥濘的小路,兩側的石壁泛出綠色的熒光。向前走了幾步,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哎喲。」殘缺的石碑撞得雲行天眼眶流血。石碑上有字,依稀好像是︰「九陰真經上︰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
「媽呀、四舅三嬸……」雲行天傷痛全消,雙手連抹帶擦想要看清這絕世武功,可惜石碑隨著手勁下沉,不大一會兒消失無影。
帶著遺憾繼續往前走,一只灰藍色的蝙蝠攔阻去路。
叮,請問是否與盜寶篇幅戰斗。
叮,請選擇戰斗模式,回合制or自由搏擊,系統建議回合制。
叮,您選擇自由搏擊,祝您好運。
話音剛落,一道灰藍色光影襲來。雲行天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一連串的打擊遍及全身。遠遠看去,他好像突然間得了腦血栓加腦偏癱。叮叮叮、砰砰砰,雲行天根本就不知道對手在哪,只有每隔一秒傳來的痛楚證明他還在挨打。習慣性地模模胸口,只剩下林仙兒編織的同心結。「要是有回春丸在,何懼你這小蝙蝠?」雲行天大喝一聲,抱著腦袋往里沖。忽然間,踩到一個肉球摔倒在地。一只青蛙跳將起來,長長的舌頭猶如飛蝗,從雲行天臉上沾下皮肉。雲行天模模臉,「看我不吃了你。」慶幸血洞不算太深。
叮,發現膽小的青蛙……
叮,您已選擇回合制模式,祝您好運。
雲行天和小青蛙面對面,系統多發給他一個煙霧彈。
先動手的是雲行天,「看打。」模仿浪在川的下劈腿。小青蛙整個陷入土里,顯然不是雲行天對手。「哇哇。」小青蛙叫了兩聲,雲行天大喜道,「這就是攻擊招式嗎?早知道就選自由搏擊了。」未免高興的有點早,只見小青蛙的旁邊幻化出一只砂鍋大小的牛蛙。「廣寒蛙王,物理攻擊閃避、魔法攻擊免疫……」接到系統提示的雲行天大罵道,「你直接說護甲無敵多好。」「哇哇。」小青蛙得意得好像再說,「不服來啊。」雲行天丟出煙霧彈逃跑,退出了指點空間。
沿途摘了幾株不知名的草藥,洞的最里層卻是一片墳地。戰死的江湖人士干尸上漂浮著一些藍色的鬼火,各式各樣的兵器插了一地。中央凸起的圓形平台好像刻繪著某種久遠的陣法,陣眼之上有四具風化的尸體。看衣服的樣式,應該是秦代或者更早些的時候。
雲行天驚奇于這神秘的空間,同時心里也猜測道︰「這里或許是武林所有的秘密吧。」
左腳踏入陣法,零星的鬼火便匯聚在一起,雲行天後退一步沉肩墜肘,無數的鬼火從干枯的是尸體中涌現。「我去,這根本就是地獄麼?」暗罵一聲泯滅天良的開光真人,雲行天慌忙向外逃竄。
「雲行天。」一個威嚴而莊重的聲音傳來。
雲行天停下腳步轉身望去,只見陣法中央懸浮著一位看不清容貌的老者。老者滿頭銀發,身穿白衣、坐著綠色的荷葉。
「你是誰?」除了知曉眼前有個老人,雲行天什麼也感覺不到。
未知才是恐懼的根源。
老者的聲音好像從虛無縹緲之處傳來。「三千世界,諸般造化。你我有緣,早晚相見。」
「什麼狀況?」雲行天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福緣變成1+1。話音消散,老者化作清風好像從未出現一般。與此同時,一件件神兵利器消溶,一具具干尸骸骨燃燒……這古代遺跡即將蒸發于人間。而這一切好像只是在等著這個病怏怏的雲行天。
火光中,雲行天走到中央的陣法處,觸動刻痕的瞬間,各種奇怪的聲音一起涌進腦海,七傷加傷的雲行天七竅流血,死之將至。或許是開光真人的參茶起了作用,雲行天在全身筋脈崩碎的瞬間找回了自我。可是,四周燒成灰燼的尸體冒出大量紫色鬼火,縈繞成猙獰的魔臉沖向雲行天的天靈。
「天道如網。」雲行天還有些心眼,一張巨大無形之網罩住魔臉。
魔臉發出淒戾的怪笑,四周躁動的空氣不斷震顫。
從來沒有和死亡離得如此之近,這次的死亡絕對是游戲生涯的結束。
叮,您觸發血海傳人任務。
由于您習得《血海魔功》,請問是否接受奪魄。奪魄之後,您將徹底喪失該角色。
叮,您觸發最終任務環節。
做好人的您必須阻止天魔為禍人間,哪怕是犧牲自己。請問是否自殺?
奪魄?妄想!
自殺?笑話!
宅男雲行天面對游戲最終最凶殘的熱血沸騰、霸氣外泄。粗布麻衣席地而作,滿臉血痕雙眼如炬,雲行天五心朝天喝到︰「天道如網——亦如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