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其姝,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詩經》
「雪姑娘……」胎記道士羞澀地躲到雲行天身後道,「早上好。」
西門雪收起鑌鐵劍道︰「雲兄,你說喜歡我的人就他?」
「雲兄?你不是雜役?」胎記道士瞪著雲行天說,「好一手扮豬吃虎。」
雲行天將胎記道士推到前台道︰「這位道長我看不錯,不如你們先處一下試試。」
西門雪認出來人道︰「哦,原來是你。上次的教訓看來是不夠深刻……」
「雪姑娘,我……」胎記道士拉扯出雲行天道,「雲兄,你快幫我解釋解釋。」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喜歡她所以來看她,這有什麼不對。」雲行天大張旗鼓地說。
西門雪冷眼道︰「雲兄,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喜歡你,關你什麼事。在這句話里,你始終是賓語好不?」
胎記道士紅著多半張臉道︰「雲行天所言甚是。我喜歡你,關你什麼事。喜歡一個是自己的事情好不?」
西門雪慢慢拔出寶劍,秋天的照面峰水流叮咚。「很好。你們說得很對。現在我要殺了你們,也不關你們什麼事了。」
雲行天可不想被感情戲拖累死,搬出胎記道士賠笑道︰「雪姑娘,這愛有頭、債有主,是他喜歡你的,不關我什麼事情呀。你要殺,就殺他。這小子我老早就看不順眼了。」
「好你個雜役雲,我好心送你華龍拳,你卻如此對我。」胎記道士挺身而出怒道,「雪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喜歡你的。」
西門雪看著身材中庸的道士道︰「你還挺夠意思麼?」
雲行天惟恐天下不亂道︰「出手,這家伙蒼蠅似的纏著你,我都替你煩。」
西門雪寶劍架在道士的肩頭笑道︰「我都替你悲哀。」
「交友不慎,死有余辜。」胎記道士自暴自棄說。
「且慢。」
「且慢。」一聲宛如古箏的聲音傳來,一身天藍色道衣的林仙兒緩步走來。
山風輕吹,胎記道士為之失神道︰「世間竟有如此佳人……」
林仙兒瞪了一眼東張西望的雲行天道︰「雪姑娘,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此人?」
「你為什麼要救他?」
「是呀,他有什麼值得救的地方嗎?除了臉上的胎記像一份藏寶圖。」
胎記道士轉身對雲行天道︰「雲兄,你等著我……」
「喲喝,死鴨子還嘴硬。你威脅我也沒用,這次你是在劫難逃。」雲行天無賴地說。
西門雪收回寶劍,看了一眼長得還過去的道士說︰「饒你這次,下不為例。」
胎記道士拱手道︰「多謝雪姑娘,多謝這位姑娘……」轉身走到雲行天身邊,斜著眼楮說道︰「多謝雲兄今日幫我,他日我一定好好報答(暴打)。」
雲行天目送遠去的胎記道士道︰「下次注意發音……」
「我楚江河一定會好好暴打你的……」
兩個女人竊竊私語,雲行天回過身道︰「雪姑娘。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你總抻著人家干什麼?那楚江河又不是盼盼拉面。」
「因為看重所以矜持,因為在意所以考驗。」林仙兒借機試探雲行天。
雲行天提起柴刀笑道︰「你跟蹤我到這里也是考驗了?」
林仙兒微紅著臉說道︰「才沒有。」
「喂喂喂,你還不去砍柴。」西門雪不愧是好麗友派。
雲行天嗖了一聲大步流星趕往元始林。
林仙兒挽著西門雪的手道︰「我看這個胎記臉不錯,而且對你一見鐘情。楚江河,這個名字比雲行天大氣多了。」
西門雪搖晃著林仙兒的手臂小女兒態盡顯說︰「胎記無所謂,可他為人太過木訥。要是有你家雲行天一半的心眼兒就好了。」
「什麼心眼兒?那家伙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穿過守山弟子的防線,雲行天走向密林深處。要修煉歷史上曾經有、現在無的心訣,找個沒人的地方那是必須的。「就是這里了。」雲行天選了一塊白璧色澤的大石頭(請勿效仿,以免不孕不育),調節身心盤坐其上。突然,一聲吼哮傳來,「嗷——」。雲行天跳起來看去,只見一只丈許長短的斑斕猛虎竄出林來。雲行天慌不擇路掉頭就跑,他不是武松,是武松沒喝酒也不好使。三丈的距離對于這號大貓來說不過一躍而已,「嗷——」一擊未果的老虎再次騰起,什麼是餓虎撲羊,這就是餓虎撲羊。雲行天急剎車往左邊樹林滾去。「嗷——」受到羞辱的老虎,後爪鏟地前撲而去。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難道你也知道我腦子里有仙訣麼?」雲行天身法再次加快,噗噗的心跳好像高中時候體能測試上下台階。或許是天意,老虎這一擊稍稍快了半拍,雲行天咸魚翻身撲騰到樹林里。「好機會。」雲行天想借著樹林繞老虎。「嗷——」如果老虎會說話,此刻肯定笑著道,「林中虎的名字是瞎起的麼?」
林中疾馳的雲行天大聲喊道︰「虎爺,我不是有意上你床的。」「嗷——」斑斕虎幾個閃轉騰挪攔住去路,一尾橫掃呼呼風聲。雲行天來不及閃避,右臉啪的一聲幾乎碎裂。沒有慘叫只有無盡的憤怒,雲行天雙眼呈現赤紅之色,不顧一切抓出虎尾用力一甩。根骨100或許能掄起老虎,根骨1……。
「嗷——」斑斕猛虎用力擺尾,滿臉血的雲行天橫腰撞到旁邊樹上。「嗷——」猛虎探出前爪拍下,雲行天雙腳蹬在虎肘吃女乃的力氣全上。虎拳、伏虎拳、虎鶴雙行……和這活生生的猛虎誰更厲害?若是雙方正常情況下相遇,老虎吃人的概率無限接近于百分之百。要是老虎反被收了,那只能證明那人無限接近于武松。可根骨幾近廢物的雲行天和武二郎中間也就是一個跟頭的距離。當然,翻跟頭的是孫悟空。
「嗷——」老虎鋒利的牙齒咬來,架住虎爪的雲行天道一聲,「拼了」,雙腳收力雙拳砸出。可惜老虎畢竟不是低谷的他能撥動的。「嗷——」,老虎咬住雲行天右臂用力一甩,可憐的砍柴工血肉分離飛了出去。還好只是少了二兩肉,血淋淋的筋骨還在,雲行天連滾帶爬逃往大石那邊。咬傷雲行天的斑斕虎沒有立刻追擊,而是四爪穩健身軀高昂,「嗷」一聲,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跑到大石旁邊,左手抓起柴刀,雲行天拖著殘缺的右臂滿臉血污。「媽的。武二哥打老虎還拿家伙式兒呢。」老虎優雅地圍著大石散步,雲行天血汗滿臉,心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這大號老貓似乎有種游戲人生的感覺。仰望著藍天上那鱗片狀的白雲,雲行天自知這次有死無生。「那虛無飄渺的藍天是否是人生盡頭?九天之上是否有另一蒼穹?」從無盡遠處收回目光的雲行天道︰「來吧,你這畜生。」縱身飛下,一往無前的雲行天被老虎撞在腰間,巨大的力量震得柴刀月兌手而飛。
「嗷——」老虎一爪子拍倒雲行天,就像拍蒼蠅一樣。
破碎的左肩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雲行天痛暈又痛醒了。
叮,系統提示您可以選擇規避痛苦的下線,下線之後角色按照規則自然死亡。
雲行天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滴著鮮血的右手撫模著毛茸茸的虎頭說︰「乖,伽菲。」
「嗷——」驕傲的老虎豎起爪子再次抓下,就像拍黃瓜一樣。
鋒利的爪子剝開雲行天的胸膛,同心結從藍天墜落到大地。
露出腸子的雲行天固執地站起身,巨大的痛楚好比千刀萬剮。
「嗷——」暴走的老虎撞倒雲行天,一張血口兩只利爪一陣抓狂。粗布碎片飛灑一地,瞪大眼楮的雲行天望著藍天白雲縫隙里的藍天心道︰「我將步入永夜之黑暗。」老虎撕碎了雲行天的胸膛卻無法碾碎那跳動的心髒。咚咚咚,連七傷拳最後一拳都沒辦法擊碎的心髒此刻呈現九種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外加一黑一白。
叮,是否接受七竅玲瓏心?獲得七巧玲瓏心,全屬性+100,武學傷害加倍。
附帶生息技能,瀕死狀態時發動,祛除狀態,傷勢痊愈。
附帶隱藏技能七竅心,所有武學熟練度要求降低77%。
斑斕猛虎郁悶地後退,「嗷——嗷——」第一次見到開掛的人除了罵人還能干什麼?右臂還能輕微移動的右手模過自己碎裂的肝膽,忍著刮骨止痛抓著自己心髒。這一刻雲行天的神志無比清晰,所有的傷痛好像不治而愈。腦海里浮現出三年前虐殺一切的自己,「接受它,讓我們把這個世界踩在腳下。」
天柱峰之上浮出一張巨大魔臉,守山的白衣道士卻臉色如常。
一步登天、一步沉淪,雲行天躺在血泊里嘴角微笑。「如果讓失去全世界和全世界失去我做一個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後者。」捏爆自己的心髒,一道血光沖天而去。「嗷嗷——」斑斕猛虎奪路而逃,驚慌的神態好像在說,「你恨。」
藍天白雲,秋天的天空帶著收獲的祝福。那一個盛夏,我們在一起。老李、小李、呂高、小龍、彭春、康林、于黃、林曼兒、林仙兒、冷刻舟,藍天之上出現幾個人笑臉,奄奄一息的雲行天心道︰「我是不會輸給你們的,等我活過來。」
天柱峰上猙獰的魔臉突然碎成無數塊,白衣道士微微一笑化作流光不見。
叮,《心眼訣》觸發隱藏技能九死不悔。
重生之後您將繼續擁有《心眼訣》。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屈原《離騷》。
叮,稍後您將死去,死去之後終極任務失敗,請問還有什麼疑問?
「系統真蠢。」雲行天暗罵一聲閉上眼楮。
突然間,一道白光突兀地閃在雲行天旁邊。「不錯,陰陽二氣為引,離道心已不遠。」一位神態豐腴的白衣道士抬手一指道︰「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