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空空蕩蕩
劉詩詩捂著獨子，放下大碗冰激凌，冒著虛汗爬到床上。胃好像流到了腸子里，痛得劉詩詩懶得動了。天色陰沉，寢室空空，苦痛襲來，獨自承受。劉詩詩第一次覺得孤獨，掏出視訊器又放下。「以前也有生病的時候，卻沒有一次像這般難受。」
胃里反酸，劉詩詩起身直奔衛生間。吐了幾口，疲憊地坐到沙發上。「還得吐。」劉詩詩的心理暗示發揮作用，沖到衛生間吐空了肚子。「睡一覺就沒事了。」劉詩詩爬到床上，蓋上暖色的棉被，閉上眼楮期盼著。
晚上的時候，精神稍微好了些。下了點面，吃了幾口就覺得不適，上吐下瀉一陣折騰，倒在床上渾身無力。夜色初上，劉詩詩突然有種被人遺棄的感覺。一只胳膊翻了翻床單，抓出視訊器。「雲行天……」
視訊器的音樂響了三遍，雲行天終于出現在光幕之上。
「詩詩，你怎麼了？」
劉詩詩微笑著道︰「我好像是生病了。」
「哦。」
「什麼叫哦？你快點給讓醫務室的人來接我。」
雲行天壞笑道︰「露陷了吧。你說起話來比我都魁梧有力……」
「你去死吧。」劉詩詩甩掉視訊，躺在床上傻等悲劇。
「詩詩……」
「詩詩，你怎麼了？」
「詩詩，你別嚇我……」
天光透徹，海邊醫院的環境實在是沒的說。劉詩詩穿著藍底的病好服張著小嘴，像每只嗷嗷待哺的小鵪鶉一樣。「哈哈……」雲行天收回手，劉詩詩沒有吃到米粥。「哼，不吃了。我餓死自己算了。」劉詩詩賭氣道，賣萌的小樣惹人愛憐。
雲行天放下粥碗道︰「好啊，你不吃就打營養針吧。」
藍汪汪的劉詩詩說道︰「打針就打針，你以為我怕疼啊。」
「也是。急性腸炎那麼疼你都能睡著，打針簡直就是小兒科。不過，我听說現在的營養針二千多呢。」
劉詩詩模著額頭說道︰「天哪，前一陣子還演《心術ii》呢，我怎麼……你還愣著干什麼？快點喂我喝粥。」
「啊……」雲行天托起匙。
「啊……哼，你找打吧。」劉詩詩又沒喝成。
雲行天捧著《孫子兵法》在特級病房里看了一整天。宅男的唯一的優點就是可以是空氣，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劉詩詩一邊掛著消炎針，一邊盯著雲行天。
晚上，主治醫師親自來給劉詩詩把脈。「今天有沒有月復瀉？」
「沒有。」雲行天搶答道。
主治醫師微笑著說︰「我問患者的時候，家屬請安靜。」
「沒。」劉詩詩瞪了雲行天一眼道。
「回家吃點藥就沒事了。」醫師扭頭對雲行天說道，「你要照顧好她。不要讓她胡亂吃東西，尤其不要冷熱一起吃。」「嗯，我會注意的。」雲行天點點頭。醫師說道︰「下次腸炎就不要住特護病房，把機會留給別人。去辦理出院手續吧。」
知道自己沒事的劉詩詩穿鞋下地，鄙視了一眼白衣醫生道︰「我花錢，你管的著嗎？」
「你……」年過五旬的老醫生瞪眼道，「你個白眼狼。」
「哼。現在我好了，不任你宰了。」劉詩詩拉過雲行天道，「走，出院。」
雲行天安慰醫師道︰「她就這樣，您別生氣。」
「你們……」老醫師怒道，「好……好，我讓你們過河拆橋。」
「阿嚏，呃呃呃，好冷啊。」雲行天穿著黑色毛衣踱步在冷清的十字路口。
裹著男款羽絨服的劉詩詩喝著八寶粥說︰「真奇怪，怎麼就沒有出租車經過呢？」
「你還敢說……阿嚏，呃呃呃，都怪你。沒事氣副院長，弄的現在沒有人願意拉咱們。」雲行天搓手取暖怨天嚴寒。「你不要把責任給扣在我身上。要不是把我送到這海濱醫院，我們也不會晾在這。」劉詩詩丟掉粥罐道，「還讓我破費了一筆錢財。」
雲行天望了望寂寥的公路說︰「你出門怎麼不帶視訊呢？」「你生病的時候還能記得帶視訊嗎？」劉詩詩反問，「你的視訊呢？」雲行天恨恨地說︰「你還敢提？我的視訊不是讓你玩游戲……」「好了，瞧你那小氣樣兒。」
劉詩詩夾起羽絨服邊走邊說，「我走到下一站，你在這等我吧。」
「喂，等等我。」雲行天追上前去，「等你回來，我都被那老醫師給支架了。」
「你干什麼跟著我？」劉詩詩歡快地跑開，「我不認識你。」
忍氣挨凍的雲行天大步流星地吼道︰「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我不認識你，你不要過來。」劉詩詩埋著頭碎步跑開。
「啊啊啊……惡女，看我不把你的衣服也扒了。」雲行天仰天怒吼。
「你終于露出凶惡的面貌了。」劉詩詩夾著雙臂跑的更快。
老醫師開著車，慢慢跟在兩人身後。看到他們的快樂，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
「行天，你相信因果報應嗎？」伏在雲行天背上的劉詩詩心里暖暖的。
「比起因果，我更相信報應。」雲行天喘著粗氣說，「你說你，腸炎剛好就崴腳。肯定是做了什麼沒良心的事。」
劉詩詩說︰「我都說我沒事了。你非得要背我，我有什麼辦法。」雲行天心中得意︰「你以為我是想背你嗎？我是背著一件天然的羽絨服。」「你笑什麼？」
「哎，你說背人的舒服還是被背的舒服？」「那要看體重的。」
「你多少斤？」「九十九。」
「說實話。」「一百零一。」
「我就知道是這個答案。」「那你還問？」
「問問不行？」「請吃飯。」
「好啊，大魚大肉。」「不怕你。」
……
拖延了兩天，這頓飯還是來了。
服務員禮貌地介紹道︰「這是我們店新出的幾道特色菜。有白菜蝦仁、西施豆腐……」
「西施豆腐？豆腐不要，西施留下。」雲行天道。
劉詩詩說︰「就知道你們男人都好這口兒。那就來個蔥拌豆腐，少放點鹽。」
「這……」服務員為難道。
雲行天將菜單交給劉詩詩說︰「你點吧。」
劉詩詩隨意點了點，出乎意外，真的不貴。「行天，問你幾個問題呀？」
雲行天大方地說︰「飯錢都掏了，也不差幾個問題。」
「你覺得我怎麼樣？」
「挺好。」雲行天忽覺氣氛不對。
久沒端莊的劉詩詩正色道︰「那你覺得我對你怎麼樣？」
「你對我？雖然有時候封建、資本了點，但始終也沒奴隸，也算是不錯、不錯。」雲行天調節道。「不錯。」劉詩詩盯著雲行天的眼楮沒有再問。
時空仿佛靜止，兩人仿佛超月兌于人間之外。
看著劉詩詩真誠的眼神，雲行天天人交戰。「若是沒有歷史那該多好？我終究是個凡人，接受不了她的過去吧。」
「劉詩詩！」雲行天不會優柔寡斷，也不會腳踏兩只船。
「雲行天！」劉詩詩敢愛敢恨。
兩人直呼姓名。
「我想你知道我想說什麼？」雲行天終究心軟。
「我想我知道。」劉詩詩這一刻終于明白，自己的一顆真心還是錯付了。
雲行天靠在椅子上悠然笑道︰「你知道什麼？」
「這頓飯錢是付啊。」劉詩詩抬手堵住雲行天想說的話，「還說，再說我可點菜了喲。」
「呵呵。」雲行天心中感激。
幽怨的冬季最是難熬。
劉詩詩望著稀稀拉拉的人經過窗下，想到白天自己的表現欣然一笑。「可能是生病的時候有些無助，才會想要把雲行天留在身邊的吧。應該不是真的喜歡他，幸好他沒答應，不然我豈不是買櫝還珠，欺騙了他的感情……可我的心為什麼這麼疼……」
眼淚滴溜溜地旋轉，心中憤懣無人可說。和雲行天在一起的片段紛至沓來，劉詩詩眼淚如珠斷弦卻保持著最美的笑。「……我愛你……可你為什麼不愛我？」
擦拭淚水，驕傲玫瑰。「既然你不愛我，我也沒有理由愛你。你有什麼好？不就是會玩游戲的宅男嗎？不就是一個有錢的肥羊嗎……為什麼要讓著我，為什麼要保護我，什麼事都要帶著我，讓我習慣有你這麼個東西……」
自相矛盾的劉詩詩哭得像個淚人道︰「這討厭的腸炎還沒有好嗎？」
隔著一條馬路的窗口，雲行天也望著相同的一群人。沒有心情游戲，沒有心情吃飯，沒有心情喝水，沒有心情呼吸，他整個人就像在掛機。
「你幫我找有錢的帥哥，我幫你把小玉追到手。」
「我再也不說我會開車了。」
「真有你的。看到金線了，這是真錢。」
「你寫的什麼字？司馬大師你看他寫的多嚇人。」
「你也知道的，男人這東西靠不住，而且女人很容易就老的，所以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只有手里握著錢，女人才算半邊天。」
雲行天默默地把劉詩詩的好壞看淡。你問如何把一個人看淡？想她，想她到不再心痛，不再流淚，不再去想……
叮，您有新的視訊邀請，發起者為我獨詩，請問是否接受。
雲行天冷漠地說︰「自動拒絕。」
兩人同時望著天邊駐留的一抹夕陽，任由它把自己的影子映得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