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動扳機,伴隨著狙擊槍口的噴焰,12.7毫米的狙擊子彈飆過1200米的距離,瞬間掀開了一個全身武裝到牙齒的士兵的頭蓋。
唐天賜從瞄準鏡里看到那個士兵被子彈巨大的沖擊力拋倒在小溪邊,沒有半刻的停頓,提起狙擊步槍身體一斜,從三米多高的樹丫上滾下,幾乎在他觸地的同時,他就听到一顆同樣凶狠的子彈撞在他剛才潛伏的樹丫上。
唐天賜在地上打了個滾,順手抱起了樹下一具血淋淋的尸體,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笑意,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這熱帶雨林茂密的樹林里。
他的身型有點消瘦,但絕對挺拔!
他的小腿綁著一把三稜刀,背上至少背著四十公斤的野戰負重,右手提著m107狙擊步槍,左手還摟著一具血淋淋的尸體,但他移動的速度依然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從早晨進入這片熱帶雨林,唐天賜幽靈一樣掉在他們身後四個多小時,從他們的裝備和隱蔽前進的素質,他可以肯定這些家伙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
熱帶雨林里地面潮濕,各類植物盤根錯節,各種毒蛇纏繞在樹上神出鬼沒,他沒有射殺他們護送的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現在已經十分骯髒)的狼狽胖子,就是要逼他們只能沿著這條小溪走,盡管這樣,在這四個小時里,唐天賜也只發現了四次他們的蹤跡,抓住了三次扣動扳機的機會,狙殺了三人,每個都是被他一槍掀起了頭蓋骨!
這後面的兩次,每次只要他扣動狙擊步槍的扳機,雖然他是躲在茂密的樹林里,而且角度刁鑽,都差點被對方潛伏的狙擊手盲狙,眼前的這伙人,不但是特種兵,而且可以說是特種兵里的精銳!
特別是那個潛伏在暗處的特種兵絕對是狙擊高手,如果不把他做掉,就算他把那個狼狽的胖子身邊的特種兵全狙殺掉,也沒可能把那個胖子帶回去。
茂密的樹林擋住了陽光,樹林里只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下來的一束束光柱,唐天賜在盤根錯節的樹林里潛行了幾公里,在一顆巨大的熱帶古樹上停了下來,他把手里摟著的尸體放在樹丫上,用枝葉隱蔽好,自己竄上了樹梢。
這顆熱帶古樹至少有八十米高,位于山坡的半腰。
坐在樹梢的枝丫上,撥開密實的樹葉,一片熱帶雨林的畫面盡現眼底。遠處起伏的山丘盡被瘋狂的雨林覆蓋,淒厲的鳥啼可以回蕩幾個山谷。
山坡下,有一條潺潺的溪水順流而過,溪邊的樹木朝著水面伸展,蓋住了溪水兩岸,如果不是樹林連續露出的一條窄長的縫隙,很難讓人發現山坡下樹林里隱蔽著一條小溪。
唐天賜選的這個位置並不是一個狙擊的最佳地點,因為在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沿著溪水逃竄的那些特種兵,但是卻是反狙擊對方那個狙擊手的最佳地點。
因為他要再次對溪邊那群人狙擊的話,沿溪而下兩公里處附近的制高點無疑是最佳地點,小溪流到那里轉了一個彎折向而下,在轉彎處樹木稀松了許多,但是就在他前方近一公里處,有一塊巨大的山石,而山石上從石頭縫隙里長出來的幾顆巨樹,又是對小溪折彎處附近制高點的最佳狙擊地點。
唐天賜選擇潛伏在這里,因為他這次的目標不是溪邊的那伙人,而是那個恐怖的辨聲盲狙高手。
他在樹丫上架好狙擊步槍,調校好瞄準鏡,對準前方那巨大的山石附近,接下來就是靜若老僧入定一般的等待,他相信對方一定會出現在他設想的地點,除非對方放棄了對他進行反狙擊!
時針滴答滴答的走著,微不可聞。
突然,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響在後方響起,听到爆炸聲音,唐天賜迅速的滑下了大樹,向爆炸的方向潛伏過去。
他就是怕有人沿著他的痕跡追蹤上來,一路在不經意的地方埋下了微型炸彈,這爆炸聲音肯定是有人順著他的痕跡追來,踩到了他埋的炸彈。對方留了六七個人護送著狼狽的胖子前進,同時派出了狙擊高手對自己進行反狙擊,而且還有幾個特種兵尾隨在自己的後面想把自己拽出去。
此時的唐天賜知道,只要一個不小心,自己就可能和趙波一樣喪命在這片熱帶雨林里,這次任務所遇到的危險,是他們出發前根本沒想到的!上面只說那個叫阮興強的越南佬,有可能有人護送他出境,可誰想得到是四十多個猶如三角洲特種兵一樣的變態護送他呢!
他和趙波接到任務後,在瀾滄江邊與這伙人相遇,這已經是第七天,他和趙波一直如幽靈一樣掉在他們身後對他們進行狙殺,同時也被他們進行著反圍剿。
他們兩個沖破了一次次的封鎖,被他們狙殺的、被他們埋在身後那刁鑽古怪的地雷炸死的,加上唐天賜剛才狙殺的那一個,已經是第三十四個了,趙波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快進入這片熱帶雨林的時候扣動狙擊步槍的瞬間,被對方那個可怕的狙擊高手盲狙槍殺的。
趙波倒下後,唐天賜就一直帶著趙波的尸體,他要讓他親眼看到他把那個狙擊高手擊斃在自己的槍下,他要讓趙波看到他親自押著那個叫阮興強的越南佬回去復命!
離爆炸的地方越來越近,唐天賜沒有再往前移動,他竄上了一顆大樹,剛爬到半中間,耳朵里就听到一陣輕微的聲響,通過錯亂的樹干,他看到前面一個特種兵蹲在一個缺了條腿的家伙旁邊,取出幾顆子彈拔出彈頭,把火yao撒在那個家伙的傷口上,把打火機打燃湊了上去,伴隨著那人一聲痛苦的悶哼,在他傷口上的火yao地冒起了火星和一堆青煙。
幾乎在同時,唐天賜直覺地感到前面不遠的地方樹上有幾片葉子動了下,他條件反射的前推狙擊步槍,扣動了扳機,他根本沒時間看是不是打中人了,腳勾在樹枝上,頭往下一蕩,那個蹲在缺一條腿的特種兵旁邊的家伙已沒了影兒,他松開腳,人就那樣頭下腳上的從樹上掉了下來,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斗,觸地時還是腳先穩穩的踩在厚厚的落葉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對著開槍的那顆樹上掉下來一個人影,那個人還在半空,唐天賜補了他一槍,只見12.7毫米的狙擊子彈在如此近距離的射出,直貫入從樹上掉下來那人的胸膛,從後背帶出一大蓬血雨!
血雨是慘烈而美麗的,但唐天賜沒有被它吸引,一個閃身貼到了樹後面,這些動作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就在他貼到樹後的同時,一陣快速的嗒嗒聲伴著一粒粒呼嘯的子彈如冰暴般撒在唐天賜背後的樹桿上,輕突擊槍產生的金屬狂潮的威力,讓人心驚膽戰。
唐天賜絕對相信只要自己往旁邊挪一步,自己馬上就會變成馬蜂窩!
如此快的射速,子彈至少在每分鐘600發以上,自己躲在樹後他根本射不到自己,五秒了還沒有停的意思,一個特種兵身上能帶多少子彈?難道他瘋了?唐天賜絕對不會這樣自尋死路的低估對手!
對方繼續如此狂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想把自己封死在這里哪怕十秒二十秒也行,這附近絕對還有他們的人,這邊發生如此大的動靜,只要他們的人過來看到自己躲在這樹後動不了,自己哪里還有活路?
這些意識都是直覺般閃過唐天賜的腦海!
他耳朵里辨听著暴風雨般的槍聲的來源與子彈飛行的方向,拉動狙擊步槍的扳機往地上拋了下去,同時左手掏出了腰間那把m22手槍從樹干的另一面閃了出去,只見狙擊步槍剛觸地時從槍口飆出了一團噴焰,把一顆子彈送入了那個手持突擊槍的特種兵的肚子,依然從他的背後爆出一團血雨!
唐天賜設想著如果狙擊槍撞到地上沒擊發或者沒打中,對方看到樹這那邊突然飛出的槍,他手里的子彈肯定會條件反射的往那邊傾瀉,那麼他從樹的這邊閃出來肯定一槍能把對方撂倒!看著他帶著血雨向後甩下,這邊一槍都不用補了!
現在對唐天賜來說,每浪費一秒鐘那麼他去見閻王的機會就呈幾何倍數的上升,只見他極快的在地上一滾,抓起自己的狙擊步槍,一連串的軍事閃避動作,鬼魅般往樹林深處鑽去,每一個動作身體的停留絕對不超過0.5秒!在他竄往樹林里的路上,只留下了一串射空的彈痕,撞得地上的枯葉一點一點地往上蹦起!
聞聲潛過來支援的特種兵盯著唐天賜一連串的動作,目瞪口呆,一個已經掉在後面7天的狙擊幽靈,這是多麼可怕的實力!這是第一個看到了唐天賜的影子還活著的人,2秒鐘的時間,他縮回樹後還沒回過神來,他以為縮回樹後就安全了,接著他就听到了狙擊步槍一聲低沉的咆哮,看到了樹枝間烏黑的槍口冒出的噴焰,也看到了一粒火熱的子彈筆直的飆了過來,瞬間他覺得腦袋一輕,仿佛頭蓋骨被掀飛了去……
唐天賜抱起趙波的尸體,提著狙擊步槍再次發現溪邊那伙人的蹤跡的時候,居然只看到阮興強那個越南佬一個人沿著小溪一邊爬一邊跑的狼狽樣子。正是因為阮興強,他們那股特種兵才只能帶他沿著小溪走,現在那些豬仿佛才醒悟過來,唐天賜是要捉拿這個家伙回去,他不能在熱帶雨林里穿行,可唐天賜不會殺他啊,就讓他沿著小溪走唄!
這一招確實是狠,那些家伙就在阮興強附近從熱帶雨林里走,那茂密的樹林掩蔽了他們的身影,而唐天賜又不敢靠近阮興強把他帶走,如果唐天賜靠近阮興強的話,肯定會被潛行在附近的他們掃射成馬蜂窩!
唐天賜一看就猜出了他們的詭計,嘴角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他把眼楮湊到瞄準鏡上,瞄準鏡里狼狽的阮興強仿佛一下就被拉到了眼前,那個血腥的十字交叉點與阮興強的膝關節重合的時候,唐天賜扣動了狙擊步槍的扳機!
這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們出動了這麼多特種兵想把這個家伙弄出去,無非就是想得到他腦子里記憶的資料,咱們就在這里耗上了,看看誰更在乎這家伙的命,如果阮興強死了,自己雖然不能把這個家伙活著帶回去,你們也別想從他腦子里竊得任何信息!
唐天賜和趙波接到密令執行這個任務,密令只說阮興強接觸過國家的機要秘密,阻止他離境!
對于他們來說,如果能把阮興強活著帶回去,這是第一選擇,像這樣夠得著派這麼多特種兵來接他出境的人,自身肯定有一定的價值,能從他身上挖到任何一絲情報,也許都潛藏著巨大的國家安全價值。如果實在不能,把他殺了防止他泄漏國家機密,他也不算失職。
信息的不對稱,讓那些特種兵想到了如此下策,他們以為唐天賜不敢對著阮興強開槍,而唐天賜卻清楚地知道這些家伙是想把阮興強活著帶出境,如果阮興強被殺了,他們任務也失敗了!
這場斗智斗勇的戰爭,實際上到了現在誰輸誰贏已經沒有什麼懸念,唐天賜湊在狙擊鏡後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知道這些特種軍人帶著阮興強走到這里已就走到頭了!
從狙擊鏡里,唐天賜冷冷的注視著雙腿吃了兩顆花生米兒的阮興強爬向小溪邊的樹叢里,在溪邊的沙石上留下了兩條猩紅的血跡!
就在阮興強在他的狙擊鏡里消失在溪邊的樹木間的剎那,唐天賜迅速的從他藏身的草叢里跳了起來,他不是要去追下面那一群混蛋,而是以極快的手法從背包里取出了幾枚自制的特種炸彈,他只掃了一眼四面的樹木,就以極其老練的手法在他藏身的四周布置起詭雷!
現在阮興強雙腿受了傷,那些特種兵想要帶著他繼續逃,不把他這個幽靈一樣掉他們身後的人做掉,那些家伙是哪兒也逃不去的!唐天賜相信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家伙應該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他剛才伏在這里對著阮興強開了兩槍暴露了自己,如果他猜測沒錯的話,那下那些人很快就會派人上來對付他,而且那些上來的人,沒發現自己的影子,極有可能到他伏身的這個地來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現在唐天賜設置的這些詭雷,就是為那潛伏上來的「客人」準備的,唐天賜就是要這樣一個個把他們擊殺!只要他們潛到這里來,唐天賜就不會擔心那些家伙能躲過他的詭雷陷阱!
他設置的詭雷,不一定要敵人踫到它,一根涂上了口紅做過反光處理的釣魚線、一棵草一截枯枝,都可能成為引爆詭的導火索……
在戰場上,無所不用其極,這是唐天賜在經歷了無數殘酷的戰爭得到的最現實的經驗,只要參加過戰爭的軍人,可能都能理解這句話,唐天賜與他們不同的是,他知道如何制靈活的制造形勢,把那些對待敵人的手段發揮到極限的淋灕盡致!
埋伏誘敵、詭雷狙殺這些伎倆在唐天賜手里,就像萬花筒一樣花樣輩出層出不窮!這一群家伙接了這樣一個任務,遇到了最為神秘的狼巢唐天賜的狙擊,他們也只能怪流年不利啦!
扣動扳機,看到最後一個敵人腦袋開花、身體被狙擊子彈沖擊的力量帶著他的身體打著旋兒的撞到一棵樹上的時候,這片亞熱帶森林里遠處的山巔,剛好浸沒太陽最後一絲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