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正風一驚,開口道︰「你先是殺了嵩山派的費彬,現在怎麼連曲大哥也要殺。岳峰,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殺了費師叔,哪里有這回事。」岳峰合上眼楮,低聲道︰「費師叔的大嵩陽手名震江湖,在我五岳劍派當中可是少有的高手,我不過是華山派二代弟子,哪里會是他老人的對手。」
驀然,岳峰雙眼一睜,看向了曲陽,臉上露出一絲仇恨的表情,沉聲道︰「分明是這魔頭偷襲了費師叔,將師叔給殺死。你看,費師叔身上的傷勢都是魔教劍法造成的。然後就是劉師叔幡然醒悟,殺了曲陽給費師叔報仇。或者是費師叔臨時時將曲陽打傷,然後被我給撿了便宜。至于費師叔是被我殺的,純屬無稽之談,更本就沒這回事。我的意思,想來兩位前輩都是明白的。」
「哈哈哈,小兄弟說的是。」曲陽接連發出幾聲大笑,開口道︰「反正我曲某命不久矣,既然如此,這個人頭交與小兄弟有何妨。」說著,手握腰間的劍,就欲向著自己的脖子揮去。只是他不但受了重傷,連內力也都耗盡,手一軟,竟然無法做到。
曲陽臉上露出幾分淒苦,再次看向岳峰,開口道︰「小兄弟,看來還要讓你代勞了。」
岳峰點了點頭,開口道︰「多謝前輩慷慨。」說話間,劍猛地一揮,曲陽還未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一顆頭顱便已經掉在了地上。同時,一股鮮血從他脖子上噴出,沾了劉正風一臉。
劉正風怔怔的看著曲陽,臉上突然出現了癲狂之色。猛地拿起了曲陽腰間的刀,就想要自裁。
岳峰微微一驚,正欲上前阻攔。卻听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劉師弟,師傅收你為徒,便是要讓你在這里自裁。
劉正風手不由一頓,停了下來,只見遠處一個老者緩緩走來。這老者,正是莫大。
「當年師傅本不欲收你為徒,說你出生富貴,不適合行走江湖,我在外面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求的師傅同意。」莫大聲音中帶著幾分淒苦,然後猛地提高,開口道︰「劉師弟,你這般做,可對得起恩師,可對得師兄我。」
劉正風臉色一變,開口道︰「大師兄,我早已經發誓要退出來師門了。衡山派的事早就與我無關。我的死活,更是,更是不勞你掛念。」
「呵呵,方才岳賢佷說的是。你一日是衡山弟子,便終生是衡山弟子,哪里是想月兌離,就能月兌離得了?」莫大微微苦笑,開口道︰「是了,你還是在怪師兄我。明知嵩山派不懷好意,卻不敢出來相助。是師兄沒用,不配當這個掌門,連自己的師弟都護不了。」
「師兄何處此言?」劉正風臉上露出一絲動容,開口道︰「我衡山派勢弱,遠無法與那嵩山派相提並論。師兄這麼做,也是應該。只是我與曲大哥互為知己,他既然死了,我也不願意獨活。師兄,你就不用勸了。」
「你口里雖說不怪我,可心里依舊在恨吧。」莫大嘆了口氣,開口道︰「可是你這一死,身上的污名就再也洗不清楚了。難道你就只有曲陽這個大哥,就沒了師門,也沒了妻兒和徒弟。大年那些孩子,可是個個不錯。你若是這般走了,讓他們怎麼過活。還有,曲陽的那個孫女,難道你也不願意管了。」
莫大的最後一句話一出,劉正風身子一震,再也難以保持平靜,急聲道︰「非煙那個丫頭在哪里?」
「呵呵。」莫大的臉終于一松,知道劉正風再無死意,開口道︰「她現在還好,和你家人呆在一起,並未給嵩山派的那些人發現。劉師弟,難道你現在還要死。要知道,你好好活下去,才是曲陽最希望的。不然,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讓岳師佷殺死。」
劉正風長長嘆了口氣,終于放棄了自裁的決心。一手拿起了曲陽留下的琴,一手拿起了自己自己的玉簫,向著遠處走去。臨走時,看了岳峰一眼,臉上全是復雜的情緒。
岳峰微微一怔,知道無論如何,曲陽都是死在自己劍下的。劉正風心中若無一點芥蒂,是絕對不可能。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劉師叔,你此去先不要急著回家。等過幾天,事情都辦妥了,風聲平息下來後,再回去。」
劉正風並未回頭,只是隱隱的應了一聲,繼續向著遠處走去,接著一道琴音傳來。岳峰神色微微一動,就到了這首曲子名稱,正是「高山流水」四個字。
千年之前,有琴師俞伯牙與鐘子期兩人互為知己,相互引為知音。之後鐘子期病逝,留下遺言,要把墳墓修在江邊,到八月十五相會時,好听俞伯牙的琴聲。俞伯牙萬分悲痛,他來到鐘子期的墳前,淒楚地彈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彈罷,他挑斷了琴弦,長嘆了一聲,把心愛的瑤琴在青石上摔了個粉碎。他悲傷地說︰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這琴還彈給誰听呢?」
而劉正風,正是以自己和曲陽間的情感,來比喻俞伯牙和鐘子期二人。果然,一曲剛落,便听到琴簫破碎的聲音。同時听到劉正風用著充滿惆悵的語氣開口呼道︰「從此這琴簫之音成絕響。」
岳峰看著遠處的劉正風,不由生出了一絲傷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站在華山派的角度上,他做的一點沒錯。
「岳賢佷好本事,不但武功不必令尊差多少,就連這手段也一點也不弱幾分。」劉正風突然開口,也不知是夸耀還是諷刺,開口道︰「令尊能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好福氣啊。」
岳峰卻微微一笑,開口道︰「多謝師伯夸獎,這事和弟子沒關。即便沒有弟子,只要師伯你來了,效果都是一樣。’
「哼,你也不用謙虛。」莫大搖了搖頭,開口道︰「這費彬武功不弱,我也未必是對手。再說,即便我出手殺了曲陽,劉師弟怕是真的要將我恨之入骨了。最終心灰意冷之下,依舊是免不了一死。這次你父子幫了我衡山派,這份人情,我莫大記下了。以後你華山有事,只管來找莫大。」
岳峰听到此處,心中微喜。他方才做的這一切,雖說有對劉正風感到不值的意思,但歸根結底,依舊是為了華山派的利益,為了莫大的這一句承諾。
當下也不推辭,岳峰點了點頭,開口道︰「多謝師伯,晚輩記住了。」
莫大搖頭苦笑了一聲,他只當然衡山掌門以來,就從不願意欠別人的請。否則也不會寧將劉正風舍棄,也不肯求人幫忙。只不過,他沒想到嵩山派竟然會如此我無恥,想讓劉正風身敗名裂,更是欲以此來敗壞衡山派名聲。而且這次人情,就算他不相欠也已經欠了。
莫大再次嘆了口氣,突然指著地上曲陽的人頭開口道︰「我的師弟也是有些傻了,為了一個外人,竟然連自己家人和弟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岳賢佷,這曲陽的人頭,就送與我吧。」
岳峰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曲陽乃是莫師伯您親自殺的,想要帶走,就請自便,何必要問我?」
莫大再次嘆了口氣,臉上苦笑之意更濃。彎去,將曲陽的衣服撕下一片,包裹住他的頭顱。突然,莫大神色一動,從曲陽懷中模出一本書來,只見書上面赫然寫著「笑傲江湖」四個大字。
莫大臉上微微變了一下,突然嘆了口氣,對著岳峰開口道︰「‘笑傲江湖’,我那師弟費盡心血,就是為了笑傲江湖這四個字。只是這江湖,哪里是那般容易笑傲的。岳賢佷,我那師弟方才臨走時,心中依舊手有些不甘心,怕就是為這曲譜了。今日,我就帶他將這曲譜送與你。日後若是找到了有緣人,便傳給他。若是沒找到,就算我師弟沒這個命了,算是我莫大在欠你一個人情吧。」
岳峰看著這曲譜,臉上產生了一絲猶豫。本來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願意沾染這些麻煩事。可是莫大的最後一句話,卻令他有了些意動。點了點頭,接過來這本曲譜,開口道︰「師伯放心,若是有機會,我定當為這曲譜找到傳人。」
莫大滿意一笑,開口道︰「即是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這曲陽狼心狗肺,殺了我五岳劍派費彬師弟,還好現在已經授首。只是我五岳劍派與那魔教見的仇恨,卻又多了一分。師伯我還有著一些要是急著處理,現在就走了。」
岳峰點了點頭,知道費彬和曲陽一死,莫大必然有些事情要趕忙去安排。也並未挽留,目送著莫大離開。
及至眾人都走後,岳峰仰頭望天,只見明月當空,天上滿是繁星,但岳峰心中頗不平靜。他今日本就十分煩悶,只是打算出來散散心。可未料到要連殺兩人,而且兩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只覺感到籠罩在心中的殺意越來越明顯,甚至有點安奈不住。
猛然間,岳峰腦海中出現了林平之的影子,只感到萬分的厭惡。冷哼了一聲,岳峰咬了咬牙,向著劉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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