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貪杯,宿醉剛醒,抱歉抱歉
丁文見省城事情已畢,便決定當天動身回桑家塢。
泡泡同志跟著跑這一趟,為公捎來青石給田曉石;為私,在周末帶著游彩霞去郊游一番,還有不便出口的那數十條的丹鳳金魚。想想就興奮啦,他的興奮表現在車上,一輛老式的切諾基吉普都 到了一百二十碼,害得坐在副駕位上的嬌嬌女右手揮成「老虎鉗」不斷警告、丁文只能說到縣城住一晚後再進島。
丁文自是想身邊最親的人都活個生龍活虎,便給了羅元兩塊玉墜子,也算圓了那晚所許的承諾。可嬌女似不識貸,戴這麼一塊若似青痣的石頭,口哼哼不滿說這老土的東西,隨意地揣到包里。
楚婉玉還得在省城打理桑家魚莊後續之事,仍留在省城中,只是已打了一大包的東西寄運往桑家塢,想必也有逃離這都市叢林那種迫切。其實女人的風采,尤其是靚女的精彩是在大都市里,可以追隨那五彩斑瀾的時尚之風腳步,讓從頭到腳的外在表現極盡魔幻般變化更新,不象在桑家塢除了用于御寒那海風的羽絨服,那麼單調,那麼象那南極的企鵝。
拐到縣城家中,桑木蘭和丁文倆人的變化讓父母乍見之下有點吃驚,丁母滿心以為這是愛情的魔力,丁父卻說自己年輕時候就是這樣的帥氣。當桑木蘭拿那個玉鑼子時,丁母純是母性大爆,眼里噙著淚花,拉住桑木蘭的手,口中唏噓喃著「我的寶貝媳婦兒」,那樣子比親生兒一個位置。
女人們心情好,男人們就有口福。據說,這心情一好就精心,尋常的家常菜便多了些許的創造性。
同樣一份的線面,經過熱水沖淡了其中的鹽份,然後浸入花蛤湯中泡味,讓面條滲入花蛤之味。再加上,油炸過香酥的紫菜、顆粒分明地海煎、切成寬條的蔥花煎蛋,還有入口生香的醉排骨。
這是丁文記得小時候只有重要客人來臨,才會享受到如此豐盛的線面點心。那半碗的面條,上面堆得滿滿的菜,讓客人吃得時候就「挖煤礦」一樣,因為不好意思吃上面的菜,怕主人說自己貪吃貨,便小心謹慎地挖吃底下的面條。
可今晚,一家人,包括泡泡和游彩霞也沒這個顧忌,吃得滿餐桌都是呼呼聲,丁母听這不絕地呼呼聲,便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也許。吃慣西餐。或是旅居在國外地人。吃飯地時候可算極盡文雅克制。弄出一點聲響來那是很失禮節地事情。
但。鄉村地吃法總有那麼一點粗曠。甚至有點粗野。鄉下地大老爺們從來就是這麼呼過來。就是這個味!
「媽。您這不是變相挽留我們在家多住一兩天麼?煮得這麼好吃。不想走啦。」吃撐地丁文愉悅地嘟噥著。讓丁母咯咯咯地堆笑。
「兒子啊。下次回來時。一定要多帶些魚回來。你養地魚在咱們這小區樹起好口碑了。這次回去。一定得多派些魚回來。我可收下了她們地許多定金啦。」丁母把這事記得牢。卻是天天有鄰居在問。重復地次數多了。想忘也忘不掉。
一听是對門地、樓上下地鄰居們。丁文滿口子答應說︰「泡泡回來時。叫他捎上幾箱吧。你們可別總分了人家。自家多留一些。咱不差那些錢。」
「是哦。听老章說那個黃廳長地老母親得了偏癱。自打吃了咱家地魚。癥狀也減輕不少。爸媽。只要家里沒了魚就可以打電話給我。咱家池塘里有地就是魚了。我叫人捎來就行。」桑木蘭地甜嘴巴。自然又引來丁母疼呼惜叫。那個肉麻勁堪稱婆媳地楷模。
丁母卻瞪著咧嘴而笑的丁文說︰「你別盡笑,木蘭我看著長大,也算咱家地閨女。」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正在大伙兒飯後談話間,桑春的電話來了,他跟丁母報個安,說沒事已經回家。丁母一想後天是周末,便興起趁夜進島地想法,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姐,該回去安撫一下也好,免得一家人不住在一塊兒又散了心。捎上過運用的線面和幾樣禮品,向年段長請假調課,急沖沖地帶著眾人回了桑家塢。
海風勁吹,繁星密布,在這寒冷的夜晚,桑家塢的人們早躲進溫暖的被窩中。可,在村口的渡頭並立著兩人,一人抽著煙,那忽明忽滅的煙頭在黑夜中尤為明顯。
「大姐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這樣急巴巴地趕來。听說我一回來,瞧九叔、三嬸他
探望,咱們桑家塢是窮了些,但大伙兒的心還是熱乎
「就你硬充著。你要是出事了,讓我咋活呀,讓家里咋辦聲音低切卻在夜風中飄忽。
「別掛著心,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想起去你家看親的時候,你還對我不上眼呢?」
「誰叫你一直傻笑著,問你話也答、臉就紅,那樣子整一個傻子。」
「你還不被傻子拐到桑家塢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海誓山盟,只有象吃地瓜片一樣的平直回憶絮語,正如地瓜片一樣,被蒸去的水份,留下的只有甜味,吃在口里甜在心頭。
「媽,你看那兒站著是不是大舅和大舅媽。」丁文順著渡船靠岸時的照燈,指著渡口站立的倆人道。
「這個小春!」丁母低聲責備中夾雜著濃濃的護犢舌忝情,卻立即喊起大嗓門,「小春,是你們嗎?」
「大姐,我們正等著呢。」
東西全堆在板車上,由丁文拉回校舍。足踏到這片土地上,左手無名指上溢出了涼爽之氣,竟抵去夜的冰冷,丁文有種萬事在握的感覺;桑木蘭在身旁打起手電筒,亦步亦趨地跟著。倆人只是默默地听著母親在呵責著大舅,均無聲地笑起,只道母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校舍依然被收拾得干干淨淨,這兩天還真難為了大舅媽。
桑木蘭早早地為泡泡和桑木蘭張羅住宿去,會客室里一家子人便听桑春談起這兩天之事。
原來調查組調查了那個池塘承包的事,也到挨家挨戶暗訪,得出的結果是承包程序存在不合法之處。他們說這池塘水庫屬于村里的公共資源,也是海島唯一的淡水資源,關系到全村人生產、生活用水問題,應該通過全村的所有村民表決來決定後,才能簽下合約。結論︰一是責成漁澳鎮領導桑家塢村立即解除池塘承包合約;二是將根據工作成效,酌情對相關人等進行紀律處分;三是即將降格桑家塢行政村為自然村,合並到隔海對岸的霧浦村去。
桑春最後感慨說︰「只是沒想到大虎等人對小文承包池塘持有不同的意見,倒是桑三兒這次不言好、不言壞地悶著。」
丁文听了氣憤不已,但瞧及桑春的滿臉那疲憊,估計受了不少的責難,便很快地冷靜了下來。這樣的事兒,在國內並不少見,既然說池塘是公共資源,也罷,現在不忙著決定,便問︰「大舅,假如不解除合約的話,您要承擔什麼責任?漁澳鎮要承擔什麼責任?」
桑春喟嘆說︰「我嘛,大不了屁大的村官不做,想必他們也不會讓我做下去。說我沒有思想覺悟,阻礙了桑家塢的招商引資,拖累了整個漁澳鎮展的腳步,是絆腳石。」
「絆腳石,這句話對極了。您還真是那些官老爺們政績和那些商業集團利益的絆腳石吧!」丁文看了一心為桑家塢謀展的大舅,他最後還落到這個田地,除了氣憤之余還在思考對策,就是要利用手中有限的資源討價還價,但思及隨氏挾投資的噱頭,又有各級政府部門支持,來勢洶洶啊!
不過,只要大舅不牽涉到司法層面上的事,我管他們個球!丁文已經決定︰咱就當一回釘子戶。
「大舅,我就揣著那份合約和他們談。您呢,就當個木頭人,對這事不管不問,反正您的那個印過期作廢了。」丁文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幾位長輩听得心驚肉跳的。
「兒子啊,咱胳膊扭不過大腿,不如回縣城過安穩日子,別了這次渾水算啦。」丁母可坐不住了,連忙勸說。
丁文環視了父母和桑春的夫婦,淡定笑了笑說︰「咱們也只是在訴求自己的權利,又不是阻止什麼。你們放心好啦。」說去瞧瞧養場,拿起了手電筒就往屋外走。
「這孩子!」丁母望消失在門口的丁文,不禁叨了一句。
丁文進到空間里,只見嘟嘟正站在雌花鯢的水塘邊,稍一細視卻見那條雌花鯢已一動不動地半浮于塘水中。
終于產卵啦!丁文一陣驚喜。
「小家伙,想我了吧。」
嘟嘟一听丁文的聲音,確如小孩一般地撒嬌,直跳上丁文的懷中,嗚嗚叫了幾聲,仍轉頭盯著積水塘。
水中形似有柳芽之物,無色透明,丁文卻能感觸到那細微生命在輕微蠕動,數量不少啊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