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地轉冷,11月的上海,已是寒氣逼人,天上雖烈日當空,但人們並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凜冽的寒風吹得每個人都縮緊了脖子。
在上海私立復旦大學(1941年,復旦大學才改為國立復旦大學)的校園里,一群年輕的學生正嬉笑著在操場上跑著步,鍛煉著身體,青春洋溢在這些學生的臉上。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蕭雲飛仰望著天空,念著孔子的《禮運大同篇》,心中一陣惆悵。
「蕭大才子,一個人在這里念念有詞的,干什麼呢?」周翔笑眯眯地來到蕭雲飛躺著的枯草地上,很有意味的問道。
周翔是江蘇蘇州人,其父親是蘇州商會的會長,家庭殷富,而他是復旦大學學生會副會長,比蕭雲飛早一年入學,是復旦大學的風雲人物,周翔的才華並不比蕭雲飛差,在學生中的威信是相當高的,周翔能文能武,可謂是文武雙全,在蕭雲飛入學之前,被公認為復旦第一才子,甚至有好事者稱其為江東小周瑜。故而周翔的外號就叫周瑜。
說起來,周翔和蕭雲飛還真有緣分,蕭雲飛以新生入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復旦大學,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的一番演講詞,引起了全校的轟動,其在台上瀟灑自如的表情,洋洋灑灑深邃博大的氣勢,讓禮堂下面的眾人為之喝彩,也就是在那次演講之中,周翔對蕭雲飛產生了想要結交一番的沖動。之後,周翔三番五次的有事沒事的找蕭雲飛,在兩人的交流過程中,周翔對于蕭雲飛的才華越來越感到欽佩,而蕭雲飛也相當欣賞這個江東小周瑜,漸漸地,兩人成為了好朋友。
「公瑾兄,不知道找我有何事呢?」蕭雲飛坐起身來,笑著問周翔。
「保國兄,別人那麼叫我也就罷了,你可千萬別這樣叫我啊,我怎麼能和周公瑾相提並論呢?再說公瑾當年,何等英勇,更有佳人小喬相伴左右,琴瑟永合,何其快哉,你看看我,孑然一身,自今我的小喬還不知道身在何處呢,呵呵~~」周翔抓著腦袋,笑著道。
「我說周翔,有些事兒我還真搞不懂,以你的品貌才華,怎麼就找不到一個心儀的女子呢?」蕭雲飛笑著問道。
「唉,保國兄,你也是出身名門,你也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父母早已給我們安排好了一切,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就是要找,也肯定是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這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要由父母給我們安排的,我們自己做不得主啊。」周翔哀嘆道。
「謙佑兄,此言差矣,如今國家共和了二十多年了,又不是在封建的滿清王朝時代,西方的新思想,新觀念也不斷的沖擊著我們這個社會,自由戀愛也是我們當代青年應當追求的理想,什麼等級門第之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都應該扔到歷史的垃圾堆里去才是,以謙佑兄的為人,找一個品貌才華俱全的才女,應當不是什麼問題吧。」蕭雲飛打趣道。
「唉,難啊,我家老爺子思想還封建得很,他是絕對不會讓我自主戀愛的,除非我找的女孩家庭條件和我家相匹配,那就另當別論了。」周翔無不哀嘆的說著。
「我們不談這些了,對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沒事兒的話,像你這樣的大忙人,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找我的。」蕭雲飛說道。
「哦,對了,差點忘了,你知道我們學校話劇社新來了一個副社長,她可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那可是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傾城傾國之色啊。」周翔一臉豬哥樣的說道。
「瞧你說的,把人說得跟天仙似的,沒那麼夸張吧?」蕭雲飛笑罵道。
「絕對沒有,這個女孩也是個新生,听說學的是新聞專業,唉,你說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新聞啊,對吧。」周翔嘮叨著。
「那這個女孩跟我有什麼關系?」蕭雲飛不解的問道。
「美女啊,她可是美女啊,听說還是個大家閨秀呢,你難道不想見見?」周翔一臉夸張的說道。
「這有什麼好見的?謙佑兄,你不是還單身嗎?既然那個女孩出自名門,和你也相匹配,相信你追求人家,你的父親也不會反對吧,好好把握機會啊。」蕭雲飛笑著對周翔說。
「保國兄,你可要知道,那個女孩可是個才女,難得一見的才女啊,她和你同歲,小小年紀就考入了復旦大學,要知道,你還是個男子,她可是一個女子啊,作為一個女子,以如此小的年齡考入復旦大學,可見其出眾的才華,更為難得的是,她居然還進入新聞系讀書,其志不小啊。」周翔說道。
「就這樣?」蕭雲飛反問道。
「對啊,就這樣。」周翔說道。
「哦。」蕭雲飛點了點頭。
「怎樣?去不去,這樣的美女不看白不看。」周翔興奮的叫著。
「沒興趣。」蕭雲飛說完,再一次的躺在了枯草地上。
「呃?怎麼我說了半天,和著是白說了。」周翔猶如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謙佑啊,你也是復旦大學有名的才子,這才子佳人,豈不是千古佳話?」蕭雲飛說道。
「這還用你說,如果我能追上這個才貌雙全的大才女的話,我肯定會竭盡全力去追的,可是,人家大才女只想見見你啊。」周翔嘀咕著說道。
「呃?你說啥?那個女孩想見我?」蕭雲飛再一次的坐了起來,看著周翔問道。
「是啊,是啊,是那個女孩想要見你,而我可是拍著胸脯保證將你拉到她面前的。」周翔說道。
「哦,我算是知道了,如果那個女孩你有希望追求的話,你是萬萬不會將她介紹給我的,對不對?」蕭雲飛不懷好意的問道。
「呃?這個嘛,怎麼說呢?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周翔尷尬的回應道。
「哼,難說!」蕭雲飛冷哼了一聲。
「去吧去吧,保國,你也別那麼大的架子了,你一個男人,要豁達一些,別像個娘們似的,行不?」周翔說道。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勉為其難,隨你去見見她吧,對了,有沒有約時間呢?」蕭雲飛問道。
「這個嘛?因為不知道你到底願不願意去,所以沒有約好時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找她?」周翔說道。
「這不大好吧,你是學生會的副會長,找她這個話劇社的副社長倒是沒什麼,我這樣去就不大方便了,還是約個時間吧。」蕭雲飛笑著說道。
「好吧,那我去安排,你等我消息。」周翔說完,就屁顛屁顛的跑了。
蕭雲飛再一次躺在枯草地上,仰望著天空,想著心事。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整整三年了,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車禍,他也不會來到這動亂的年代。
他,原名叫劉錦州,出生在東北錦州市,從小,他就是家里的驕傲,他18歲考入了北京大學,22歲大學畢業之後,就留在北京中關村工作,從事電子行業。當時的他,精通三國語言——英語、日語、法語。在他所工作的單位,也是領導相當器重的職員,在公司同事的眼中,他是一個才華橫溢的青年,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儒士。
可惜,一場車禍改變了他的命運。那是在京津高公路上的一次連環車禍,他所開的轎車在那次車禍中被擠壓得不成模樣,而他,也被徹底的卡死在了車中,血肉模糊,英年早逝。
或許上天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或許又是跟他開了個玩笑。他的靈魂穿越了時空,附身到了民國十九年東北的一個富家公子的身上,徹底佔據了這個富家公子的身體。
這個富家公子,就是蕭雲飛,他的父親蕭挺祥是東北的一個巨賈富商,從事錢莊酒樓生意,富甲一方,民國六年,蕭雲飛出生在沈陽,是蕭家的二公子,從小,蕭雲飛就聰明伶俐,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天文地理,均有涉獵,被當地人稱之為神童,民國十九年,小雲飛在一次踏青途中,摔下山去,昏迷不醒,蕭家上下都為之緊張了一番,當蕭雲飛醒來的時候,神情呆滯,狀若痴呆,這讓蕭家苦求名醫,希望能夠治好蕭雲飛的病,可眾大夫均表示無能為力,這讓蕭家痛苦萬分。所幸的是,三個月後,蕭雲飛的病不治而愈,這讓蕭挺祥放寬了心。
重獲新生的蕭雲飛,變得更加的聰明,小小的年紀,就進入了一所西式學堂學習,在西式學堂學習期間,他又學會了德語和俄語。對于蕭雲飛的教育,蕭挺祥還是相當看重的。
可惜,好景不長,九一八事變之後,東北淪陷,蕭家輾轉來到了天津,後局勢稍穩之後,又于民國二十一年夏,舉家遷至上海,同時,蕭挺祥也將蕭家產業遷到了大上海。
民國二十二年夏,蕭雲飛以復旦大學新生入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復旦讀書,成為了復旦大學的學子……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