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我轉頭微笑著對身旁的他說,「蘇柏森。」
他只是靜靜望著我,似乎對這個名字還很陌生。
「真沒想到以前總听她提起的那個優秀佷子就是你啊。」我喝了口果汁,「之前說的沒錯,我們倆之間的羈絆真的很深啊,雖然從沒見過你,但從她口中已經听到過好幾次你的大名呢!」
听到我提到它的名字,調皮地從我的背包里探出頭。
「原來你媽是我的舅媽,難怪初見她時會有很熟悉很親近的感覺。」他一臉覺得這一切很奇妙的表情。
「這些錢,待會兒能買很多零食回去呢。你想吃什麼?你再問問想吃什麼?待會兒一起買了。」我手里捏著那幾張紙幣,笑吟吟地計劃著。
「別強裝笑臉了,其實你一點都不開心吧。」
「干嘛拆穿我。」我瞬間表情垮塌了下來。「這是她給我的補償,我理所當然要接下。」我像是自我催眠般喃喃自語。
「我很害怕,這是我和她見面時唯一覺得高興的時候,有時我甚至覺得我跟她的親情就只是這幾張錢,我很可怕對吧?」我露出一絲苦笑。
我們倆都沉默不語。
「糟糕,差點忘了今天姑姑伯伯們會回來看爺爺。」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呀,著急地拿起包便匆匆回家。
每周隨父母去祖父家吃飯已經是我家雷打不動的規矩,自小印象中祖父就是個十分威嚴的老人,也許是多年當官養成的官氣吧,他的話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坐在客廳,一家人和祖父談著近況,他不時滿意地點頭。其實這樣每周一次的家庭聚會事實上更像是個工作報告會,甚至有時我們這些家人間還有種暗暗較勁,互相攀比的氣氛。但祖父似乎很喜歡這樣,畢竟我們這些小輩都如他所願,個個發展的很成功,皆算的上精英,他常為此很自傲。
但惟獨只有她,我的小堂妹小婕,她表現的完全不像我們家的人。事實上從她的父親開始就令祖父頭疼氣憤。印象里小舅舅是個標準的紈褲的子弟,因為排行最小所以深受祖父母的喜愛,但他也十分叛逆,家中只有他敢忤逆祖父。後來他不顧家人的一致反對,娶了個貌美卻出身粗野家庭的女人,為此連一向偏袒他的祖母也被氣得一病不起,沒過幾年就病逝了。但小舅舅絲毫不知錯,之後還是不改頑劣性格,甚至最後跟別的女人私奔了。小舅媽本就在這個家庭不受歡迎,現在丈夫也跑了,獨自帶著女兒的她也自感顏面盡失,難在這個家立足,沒過多久就扔下年幼的小婕孤身去了異地,听媽媽說她如今也只是時不時地打電話回來詢問下近況。
在祖父身邊長大的小婕並沒有如祖父所願成長得出類拔萃,反倒一直表現得平平無奇,而且還自小就沉默不多話,總是低著頭,讓人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為此祖父也感到很傷腦筋,有些恨鐵不成鋼,慢慢的也不願多管她。每次家庭聚會,她都仿佛置身事外般坐著沉默不語,但今天卻奇怪的很,她不時偷瞄我,幾次臉上都掛著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並未太在意,之後中途起身去廚房的冰箱里拿飲料喝。正當我轉身要回客廳時,小婕卻擋住我的去路,她低著頭,輕咬嘴唇,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我想我先開口她也許能感覺自如些。
「恩,哥哥,我想問你件事」她眼神漂浮,「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蘇柏森的男生?」
這下換我大吃一驚了,她怎麼會知道蘇柏森的?
「認識啊,他是我兼職做家教的學生啊。」雖然感到很疑惑,但我還是回答了。
「你認識他嗎?」我還是好奇地問了這個問題。
「不,不認識。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對他蠻有好感,然後告訴我說你認識他,
想讓我問問你對他的印象還有近況什麼的。」她慌慌張張地擺手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她們這個年紀的確是少女懷春的時候,我低頭輕笑,搞不好她嘴里說的那個「朋友」就是她自己呢。
「恩,這樣啊。」真沒想到害羞內向的表妹也會有喜歡的人了,不過蘇柏森的確是個很討女孩子喜歡的男生,「從一個男老師角度講,他是個聰明、溫和謙遜的學生,只可惜,最近好像生了重病,昏迷不醒了。」我白白少了個好教又听話的學生啊。
「他病了?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小婕听後似乎並不吃驚。
「恩,算是吧。听說之前得到的保送名額突然被取消了,受了大打擊才突然一病不起了啊。」
「保送名額被取消?」這回她才露出吃驚的表情。「原因是什麼?」
「具體我不太清楚。但是前段時間他突然變得很反常,可能得到名額後就掉以輕心了,成績也一落千丈,還常常愛翹課,可能就是這樣才被取消了資格吧。」我就自己所知隨口揣測了下。
「所以說不努力的話好機會還是會失掉的。你最近怎麼樣?快模擬考了吧,有把握嗎?」當哥哥的我偶爾也會關心下妹妹。
「恩,就老樣子。」小婕又回復了以往淡然的表情。
我想這是我和她從小到大最長的一次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