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你累的,讓我給你提過去.」
儀文從涼亭趕過來站在梅枝兒前面,一邊正了正衣襟,梅枝兒怔了怔,看看儀文感激地說:「文先生,這咋行呢?我自己能行的.」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男子柔柔地看著她,姑娘,梅枝兒心里一格瞪,滿府上下咋沒听人家叫俺姑娘的,她低頭一手放下隻果,用手扭著擺在胸前的小辨子.
「儀文,儀文－－－－－」秋蓉從閣上看見,一邊就大聲訓斥著:「死丫頭,還不快把花籃送過來,丫頭小姐們忙得不得了,你倒還學會偷懶了,哼,看我不叫翠香好好教訓你,死丫頭,快過來.」
儀文無奈地望了望上的秋蓉又可憐地看看梅枝兒,梅枝兒瞪了眼秋蓉,「姑娘,你－?」梅枝兒扭頭對那男子說了聲:「丫頭梅枝兒.」隨後一甩辨子提著花籃便走.
「梅枝兒,梅枝兒－－－－」儀文呆呆地,一邊往前走一邊念叨著.
梅枝兒有氣無力地提上了閣,剛上就踫上了藍草兒,藍草兒看她累的也就接過她手里的隻果.
「死丫頭,還偷懶,藍草兒,誰叫你給她提上來的,哼!」
「小姐,小姐,不好啦,太太她她過世啦.」翠香慌慌張張地跑上來.
「哎喲,媽呀,媽呀－－－－－」秋蓉叫著跟著就往下跑去.
「藍草兒,你叫藍草兒?」梅枝兒驚訝地盯著眼前的小妹子.
「是呀,俺剛來這兒,你呢?你叫什麼名字?」草兒好奇地.
「梅枝兒,俺是梅枝兒,那個大哥哥他－－－－－」
「梅枝姐姐,你說的是哪個大哥哥?」草兒莫明地注視著她,梅枝兒唰地臉紅了,「藍草兒,你是棲鳳寨的嗎?」
「是呀,咦,梅枝姐,你咋知道俺的呢?」
「草兒妹妹,我見到你哥哥了,你哥還以為你不在了呢,你哥把你家的情況都告訴了我,他還救過俺哩,要不是,要不是他,我－－－－－」
梅枝兒說著就流下了淚,草兒欣喜地又顯現出憂愁之色.
「只是我哥,我哥他,他現在也不知到哪里?」
「我被抓時,他跑月兌了,哎,他會去了哪里了呢?」
鳳仙穿了件紫色外套,頭罩大粘帽,腳穿長統馬靴,手里拿著手套和馬鞭從馬棚里走出來,梅枝兒坐在草地上,虹兒還有藍草兒也坐在那里,幾個圍坐在一起扎著紙船,鳳仙走過去,看著梅枝兒將一根蠟燭固定在了紙船上.
「今日個是元宵節,老爺吩咐下來,叫我們這些丫頭扎紙船,晚上就去後園放花船,紙船可多著哩!」
「要不,鳳仙姐姐,你也來一個.」藍草兒起身笑笑:「昨兒個我看見你還和二當家的坐在一起扎了只好大的紙船哩.」
「草兒,就你亂說話,那是學著玩兒的,是老爺吩咐的嘛.」
「嘻嘻,鳳仙姐姐,你可跟咱不一樣喲,老爺會吩咐你干活?好了,鳳仙姐姐,扎一個,來!」草兒一手拉著鳳仙就蹲下來.
「鳳仙姐,,瞧瞧,就這樣,不要太用力,要不然就給弄壞了.」
「喲,梅枝兒,沒听草兒妹子說鳳仙姐會的嗎?」
「喲,玉娥妹妹,你可教訓起人來啦,鳳仙姐姐咋扎過,她是鬧著玩兒的,才不和二當家的好哩.」梅枝兒替鳳仙說話,鳳仙感激地看了看她.
「哎喲,梅枝兒,什麼時候和鳳仙姐姐拉上那個啦,要是讓二當家的曉得了,醋勁兒上來,喲喲.」玉娥調皮地用手指了指梅枝兒對鳳仙笑道:「鳳仙,你的這位公子爺可就慘啦.」
「嗯,胡說八道,什麼公子公子爺的,俺又不是爺們,哼.」
「喲,梅枝兒,我可告訴你,那天在涼亭,喲,我親眼看見二當家的摟抱著鳳仙,哎喲,親熱得不得了,二當家的還說,玉娥站起身來雙手叉腰學著二當家的神氣:「鳳仙,你快告訴我,是哪個敢和老子掙老婆,我看看是哪個王八蛋龜孫子!」
玉娥這一說惹得幾個丫頭嘻笑不止,鳳仙紅著臉瞟了眼玉娥,剛要起身,梅枝兒急的:
「喲,玉娥妹子,記得老爺那天在隔壁房里,喏,就在你房里發了會神經哩,當俺不曉得.」
「好了,好了,梅枝兒,玉娥妹子,你倆就少說幾句,越說越過火啦,咦,二姨太咋的出來了,也沒見有丫頭陪著?」
玉娥白了眼梅枝兒,梅枝兒和幾個丫頭扭頭看去,見二姨太瘋瘋癲癲地搖擺著向這邊走來,嘴里唱著:「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他為人民打江山,他為咱窮人打－－－打－－－那老不死的打倒土豪約紳－－－－－」
「她是瘋子?」梅枝兒怔怔地.
「二姨太剛來的時候好好的,又溫順又善良,不知咋的,不到二年就瘋了,听說是老爺前幾年去宗山打獵時搶來的,這二姨太原本是有夫之婦,她丈夫早幾年參軍打仗去了,哎,慘呀,前些日子這二姨太的婆婆帶著她的小女娃兒來看她,被老爺手下那幫人給哄走了,那小孩子哭著叫媽媽,哎,咱這些丫頭們都看不得－－－－」
「打－－－打倒土豪約紳－－－－－"二姨太邊喊著邊走過來拍著鳳仙的肩膀,怯怯地:「給,給－－－－"二姨太兩眼盯著鳳仙手里的紙船,鳳仙遞到她手里邊站起來扶著她:"太太,好看嗎?」
「嗯,我男人就是坐在這船上打強盜的,我也要坐,嘻嘻,真好看!」
「要不要我帶你找他去?」
「好啊,太好啦!」鳳仙邊哄著邊扶著二姨太往後園走去,幾個丫頭可憐兮兮地望著,直到鳳仙帶著二姨太轉過廊檐.
「咦,梅枝兒,你們扎的船可真是太漂亮啊!」儀文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梅枝兒身後,手里拿著花.
「文先生,你手里的花可真香啊,是後花園里摘的?」玉娥笑著,儀文蹲下來,將花放在梅枝兒身邊,一邊拿起船來仔細看著.
「梅枝兒,玉娥,我給你們出個謎語,看你們有誰先猜出來,行嗎?」
「好啊,文先生」丫頭們齊聲喝彩,玉娥在一邊說:"不過,猜中了呢?有什麼獎賞?」
「好,誰猜中了,這束花就是誰的了,行不?」
「好啊,挺不錯嘛,文先生你就出題.」草兒叫著.
「去落不因春雨,吹殘豈藉東風;結成一朵自然紅,費盡工夫怎種?有蕊難藏粉蝶,生花不惹游蜂,夜闌人靜畫堂中,曾伴玉人春夢!」
「彩霞,那是彩霞.」草兒叫著看一眼儀文,儀文搖搖頭,草兒嘟嘟嘴不作聲了,丫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竊竊私語.
「梅枝兒,你看呢?」儀文扭頭關切地看著她,梅枝兒扭著辨子:"是,是燈,是嗎?」
「哦,對,對,梅枝兒說對了.」儀文拍著手笑著,幾個丫頭都替梅枝兒高興地:"梅枝姐姐真行.」草兒拍著小手叫著.
「給,梅枝兒,這花就是你的啦!」儀文站起來將花送到梅枝兒面前深情地注視著她,梅枝兒怔了怔,看看儀文接過那束花,她將花捧在胸前呆呆地看著儀文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