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方昊心中惴惴,他也不確定隔斷秦硯與寒虹劍聯系的到底是石室還是幻境,抑或是無為居的原因。
如果被秦硯發現他方才所說不盡不實,該讓人情何以堪?
但秦硯三人並未尋求驗證,而是與方昊一起進入石室中看了一遍,又一同出了水潭。
三人連連稱奇,此處石室實在是隱蔽,如無人指引,或者不直接撞進去,即便近在咫尺也無法發現。
再次回到谷底,天上鳥群見無機可乘,已然散去。
方昊猜測可能陳東峰傷了兩只大白鳥,因而鳥群向修士尋仇,才陰魂不散地攻擊秦硯三人。
但他也不敢完全肯定,畢竟陳東峰最初也並未招惹它們,卻同樣受到了攻擊。
回到林中繼續攀談時,方昊表現出了方家子弟應有的姿態,他對方君和方玄道,「八叔、九叔,對于方坤和方鼎之事,昊兒深感哀痛,不知族中現在情況如何?」
提到方坤和方鼎,方昊的八叔和九叔臉上浮現出悲憤之色。
方君的喉嚨滾動了幾下,迸發出憤怒的聲音,「坤兒和鼎兒的事絕不能這樣算了,敢殺我兒子,等我查出來是誰干的,誓死滅他全家。」
「八哥,此仇不共戴天,對方敢讓你我痛失愛子,滅他全家豈能泄去心頭之恨,我定要滅其全族!」方玄的嘴唇幾乎咬出血來,聲音透著冰冷。
方昊抓住二人胳膊,「兩位叔叔節哀,殺人者人恆殺之,終會有報仇血恨的那一天,若尋到仇家,昊兒願一馬當先。」
方坤和方鼎之事,他是從老僕方林處听來的,對于二人具體身份並不知曉。如今見到方家人,他也是順口一提,沒想到二人與方君、方玄竟是如此關系。
每當面對方家人時,方昊都會感到心虛,畢竟他佔據了人家子弟的身體,總覺得虧欠方家良多。
從方林到方君、方玄,他都感受到了方家人對自己的深切關愛,以前一直想著有機會報答方家,或給方家以補償。
可是現在,若只是報答或者補償,該如何報答?如何補償?
難道所謂的報答和補償之後,自己就可以與方家月兌離關系,再無瓜葛了嗎?
從這一刻起,方昊重新定義了自己的身份,我方昊就是方家的子弟,就是方家的一員,與方家人就是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方家的仇就是我方昊的仇!
感應到方昊的情緒變化,方君逐漸恢復了冷靜,「昊兒,報仇的事有我們,你無須多慮,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自己,別再發生什麼危險。」
「是啊,方家再不能有任何損失了,要不你隨我們回家族吧?」方玄接言道。
方昊苦笑道,「九叔,身入宗門豈能說離開就離開,況且昊兒在宗門的事情還未完結,若私自返回家族,豈不是落人口實,致使家族受累?」
方君和方玄听完皆沉吟不語,方昊所言確是實情。
「二位方兄,此事無須擔心,在妖獸園內陳東峰絕不敢公然動手,秦某身在獸園子一天,定會給他照拂。」
先前秦硯見他們談及家事,便走到了一邊。這種回避只是表面上的,以示尊重而已,以秦硯的境界,雙方的談話豈會听不到?
因而听到雙方所說,他便插上一嘴。
「也好,只是有勞秦兄了,此情容當後報。」方君點頭道。
「八叔、九叔,不知我爹娘可安好?」
方才方昊問家族之事,被方坤和方鼎的事給岔過去了,故而再次發問。
九叔方玄回道,「你爹的傷已無大礙,將養兩月應該可以痊愈。只是你娘一直牽掛著你,為了盡快提升境界,數次沖擊築基期都告失敗,心情不是很好。」
「咳」方君輕輕咳嗽一聲。
方玄似有所覺,連忙補充,「小傷,你爹受的是小傷。」
「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昊察覺到一些異樣,方林來時就言辭閃爍,如今方君又這般模樣。
方君看了方玄一眼,對方昊道,「你爹的傷有些時日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的確已經有了起色。若不是有傷在身,你爹肯定會親自前來。我和你九叔此來一是為你,另一方面也是想查查殺死坤兒和鼎兒的凶手,只是至今也沒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那便好,這次有勞兩位叔叔了!」
方昊心中明了,他爹的傷勢恐怕並非二人所說那樣輕松。
「不知道我爹的傷勢可否需要什麼丹藥?」
別的事情他暫時幫不上忙,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或許他還能想想辦法。
「放心吧,你爹已經服用過丹藥,剩下的就是將養身體,恢復元氣,你也幫不上忙,不用平白擔心。」
方君再次安慰道。
話已至此,方昊也不再多說。但是當他想到娘沖擊築基期的事,不禁心中一動,「八叔,我娘沖擊築基期可否服用築基丹?」
方君面現苦笑,「我方家沒落至斯,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築基丹了,如此珍貴的丹藥,豈能輕易得到?」
事關娘沖擊築基,雖然並不是自己親娘,但方昊已經心甘情願地認可了彼此的關系,在方君話剛說完之時,他幾乎想立刻把林汐送給他的那枚築基丹拿出來。
但轉念一想,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拿出築基丹,八叔和九叔定會詢問丹藥的來源,就會牽扯到殺人、救人和在邪瘴谷封印神秘氣體的事情。
方昊想以原來那個方昊的身份融入方家,不想被對方看出任何破綻,不想讓爹娘再受任何打擊。
所以,有些事情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痕跡,但他又不願對八叔和九叔說謊,每一次說謊都讓他深感不安,如同心頭壓著一塊大石,難以卸掉。
為了這種情況不再發生,他只能回避,這種隱瞞遠比欺騙更容易讓他接受。
這枚築基丹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回家族時,想好一個合適的理由再親手交給娘。
見方昊一直保持沉默,方君安慰道,「別難過,要相信,方家會再次崛起的,失去的一切,終究還會奪回來的!」
方昊重重地點了點頭,看來方家還有許多隱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從周山、柳同那里听來的消息只能算是冰山一角,甚至連一角都算不上。
雖然心中很想知道具體情況,但此時實在不便多問,他只好壓下心中的疑問,沉聲說道,「昊兒相信,我方家一定會重新崛起!」
實際上,這句話不只是回應方君,方昊更是說給自己,既然已經成為方家的人,自己的身上就多了一份責任。
「無論方家現在的境況如何,我方昊一定要幫助家族重新崛起!」
他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方君對方昊所表現出來的信心非常滿意,又勉勵了方昊幾句,而後對秦硯說道,「秦兄,我們啟程吧!」
秦硯應了一聲,率先腳踏符器飛上低空。
「昊兒,走!」
說著話,方君和方玄也飛到了秦硯身邊。
「去哪里?」方昊仰頭問道。
「當然是回妖獸園,我們送你回去。」方君眉頭微微一皺。
「兩位叔叔,昊兒現在還不能跟你們回去,執法堂的考核還沒結束,如果回去,恐怕又會生出事端。」
方玄粗聲道,「那有什麼?我們送你去試煉地,然後一起回去就是。」
方昊再次苦笑,「九叔,要是有人護送,那還算考核嗎?執法堂必定不會承認,反倒授人以柄。你看有它們在,昊兒還會有危險?」
說著話,他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三只妖狼。
方君和方玄略一思索,知道方昊所說確有道理,說不得只能讓他自己去了,有了三只妖狼保護,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只是方昊縝密的心思卻讓他們稍感詫異,小小的年紀居然把事情考慮得如此周全,實在難得。
「那好吧,凡事小心一些,說來你運氣真不錯,這幾只妖狼很不簡單啊!」方君臉上再次露出嘉許之色,停留片刻,轉身離去。
方昊嘿嘿笑了兩聲,目送著三人飛離山谷,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
「你們看,這是什麼?」
方昊收回目光,掌中托著拳頭大小的無為居在三只妖狼眼前一晃。
三只妖狼看了一下,眼中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很是迷惑地盯著方昊等他解釋。
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方昊嘆了口氣,它們腦筋轉得也太慢了吧,變小了就認不出來啊。
「給我變、變、變。」
隨著他發出的聲波,無為居在地面上越變越大,直至六、七米長寬後才停止變化。
三只妖狼早在無為居變大的那一刻各自跳開,而後隨著它的持續變化不停後退,目光中充滿了驚奇。
「是那處修士遺留的洞府?」終于,白猛的腦袋開竅了,它低嚎著詢問。
「哈哈哈,是,就是那座洞府,它還能繼續變大,變得很大很大。變、變、變」
方昊興奮地演示著,無為居如摧枯拉朽一般,將旁邊的樹木頃刻碾壓在下面。迫得三只妖狼不住地後退。
「收」
又一道喝聲,無為居重新回到他的掌中。
本來變化無為居的大小完全憑心而為,無須任何口訣,方昊此舉只是想給白猛他們帶來一些震撼性的效果。
果然,他的目的達到了,三只妖狼在諾大的宮殿回到他掌心的那一刻立即圍了過來,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
「方昊,你太有福氣了,我狼族歷代都不得其門而入,沒想到卻被你輕易得去,真是可喜可賀啊!」良久,白猛悠悠地發出幾聲輕嚎。
「全賴你們指引,在此多加感謝。這是一位神通廣大的前輩所留,雖然里面沒有找到化形丹,但我卻得到了一樣煉丹的寶貝,你所需要的化形丹已經不再遙遠了!」
方昊興奮地對白猛發出聲波。
「太好了!」白猛同樣興奮地嚎叫著,把方昊所說的意思告訴了青風和青石。
「但是,這種東西只有我能用,別人都不行。如果我死了,化形丹也就沒了。所以你們得好好保護我!」
方昊模著白猛的脖子,故做要挾地調侃著。
「誰敢傷害你,我撕了他。」白猛全身白毛倒立發出嘶吼。
「對了,白猛,你怎麼和我師叔他們發生了沖突。」
白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吼叫著,「我們以為他們是來追殺你的,所以就」
方昊嘿嘿一笑,「一場誤會,謝謝你們!」
同樣的聲波被方昊接連發給三只妖狼,白猛、青風、青石嚎叫著表達心中的舒暢,只有在方昊身上,它門才體會到被人類平等對待是如此美好的一種心情。
「接下來我得去一個地方,雖然化形丹的事有些眉目,但需要做的事還很多。為了早日煉出化形丹,我有個提議,我們兵分兩路如何?」嚎叫聲剛一停下來,方昊立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猛當即回應,「方昊,你有什麼打算盡管說。」
「這上面都是我所需要的藥草,雖然與化形丹沒有直接關系,但我得到了這些藥草,可以為以後取得化形丹奠定基礎。」方昊從乾坤袋中取出那張畫有藥草的紙張,在白猛眼前展開,「你能不能讓狼族的道友幫著尋來,越多越好。」
「沒問題」
「另外讓青風、青石跟我走,隨時保護我。」
方昊已經看出了青風和青石比白猛境界高,它倆充當保鏢最合適不過。而白猛身為狼族少主,能調動群狼,是為他尋找藥草的不二狼選。
一棵藥草材可換來兩點貢獻值,他急需的就是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