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聲、吶喊聲、沖殺聲，甚至連喘息聲都在耳邊消失。
戰馬停了下來，木華保持著原有的沖殺姿勢，卻不知道為何手中的長刀微微顫抖起來，杜匹武如他自己所說並沒有動他一下。可是，木華卻是連轉過身來看杜匹武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而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也全都呆在原地。這已經完全越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了。什麼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按照這形勢，估計別說是一萬，就算是十萬精兵一起上，今天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越過這條紅線。
這就是雷雲帝國第一神將，杜匹武伯爵！
沉默之後是一陣如山洪的歡呼聲，城樓上的戰士們並沒有因為戰友的死亡而有絲毫的悲傷，反而心中涌起了無盡的豪情。有杜匹武大人在，就算是面對千軍萬馬又如何？
「杜將軍萬歲……」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杜磊思站在人群中，看著四周漲紅了雙眼，憋紅了臉頰的戰士們歇斯底里的歡呼，心里不知道為什麼卻是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點頭靜靜看著城門外那孤獨的背影，杜磊思深吸一口氣，拽緊了拳頭。
下方，杜匹武臉色平靜地看著噤若寒蟬的十萬精兵，看著正在慶幸沒有一時沖動沖上去的十幾名將領，一抬腳越過了那條紅線。
呼啦一聲，十萬精兵全部因為這一步而倒退了一步。
杜匹武雙腳踩在布滿血肉的地面上，忘了換靴子就出來的他似乎因為鞋子上的血點而有些不滿，皺了皺眉又退了回去。
這一步，讓對面的十萬精兵齊齊松了一口氣。
「老在這城門外杵著算什麼，難道等老子送你們回去？」杜匹武很是不滿地罵了一句，又看了那十幾名將領一眼道︰「回營地領軍棍去，今晚我回去檢查，要是你們還有一個人能夠站起來，明天就全部給我摘了盔甲有多遠滾多遠！」
話音落下，杜匹武伯爵不再理睬那群不識進退的家伙，看了一眼自己沾了血跡的鞋，心里想著這不知道能不能算公費報銷！
「將軍！」回到紫雲城內，呼延復帶著上百名城防兵站在大道上弓著身，見到杜匹武過來連忙上前行禮。
杜匹武看了老將軍一眼，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呼延將軍，本將治軍不嚴今天讓城防軍的兄弟們辛苦了。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喝酒！」
呼延復一臉驚喜，連連道︰「杜將軍真是折煞末將了，您是我們雷雲帝國的戰神，要是誰敢說將軍治軍不嚴，末將第一個跟他拼命！」
「哈哈哈……」杜匹武很是騷包地笑了起來，拍拍呼延老將的肩膀︰「本人不敢當啊，不敢當！這樣吧，一會我到宮里跟陛下說一聲，從這個月開始所有城防兵的月俸都加二十個金幣。我看這城防軍調令的位置也挺辛苦的，樞密院最近空了幾個位置，老將軍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
呼延復身體一顫，愣愣地看著杜匹武，良久才反應過來，深深地鞠躬︰「呼延復任憑將軍差遣！」
入樞密院，這可是所有將士一生最大的追求啊。老將軍激動得眼淚差點就下來了，Tmd誰說杜匹武大人只是個粗人，這明明就是目光如炬、大智若愚啊。
不僅僅是呼延復，所有听到這個消息的城防兵都再次歡呼起來。連呼杜匹武伯爵萬歲。
「爹！」杜磊思走了過來，行了一禮。
杜匹武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身體一閃已經重新落到凌雲犀的身上。
杜磊思回頭看了城門一眼，沉默了一陣，問道︰「爹，那木華怎麼處理？」
杜匹武依舊叉開雙腿坐在凌雲犀的頭頂，聞言頭也不回，淡淡道︰「木華天賦不錯，同時也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杜磊思不由一愣。這件事木華難辭其咎，但是杜匹武為什麼要放過他。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他敢在杜匹武的面前挺直腰桿？
仿佛是感受到兒子的困惑，杜匹武微微一笑，解釋道︰「對于這樣的人，多殺一個少殺一個無所謂，今天是看在你的份上所以放過他的！」
「因為我？」杜磊思這一下真的懵了。好像我什麼都沒做吧。
「當然，要不是這家伙，我兒子今天怎麼會考慮這麼多的事情，又怎麼會到現在都沒笑出來？」杜匹武哈哈一笑︰「今天，我心情好，所以給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這沒什麼不好的！」
杜磊思不由翻白眼。這也算是理由？心情好為什麼不放過那兩千戰士？杜磊思很清楚，對于那兩千人杜匹武只要願意也同樣可以收服他們的，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這讓他心里暗自吃了一驚。
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爹，我有一個問題！」
「說！」杜匹武豪爽道。
「如果說今天那十萬精兵都跟隨木華沖過來的話，你會怎麼做？」杜磊思深吸一口氣道。
「你說呢？」杜匹武嘿嘿笑了一笑，看到兒子臉上的驚容，才淡淡道︰「除了木華之外，今天自然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越過那條血線的！」
聞言，杜磊思再也無法平靜，倒抽一口涼氣。
十萬條生命，杜匹武真的毫不在乎嗎？杜磊思自認已經算是鐵石心腸了，但是跟杜匹武一比，他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視生命若草芥。
在上萬道崇拜的目光中，凌雲犀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地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杜磊思甩甩頭，卻現自己怎麼都無法擺月兌那個瘋狂的念頭。如果真的有一天，一只十萬人的軍隊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有這個能力卻屠殺的話，自己會下手嗎？
「這問題你現在考慮也沒用，等你到了那個層次，或者真正經歷某些事情之後你就不會這麼在乎了！」杜匹武回過頭來，笑了笑，仿佛是想要解除杜磊思心中的那個結。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杜磊思期待道。
「哈哈，等你能打敗我，或者能夠見到你娘的時候！」杜匹武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娘？杜磊思眉頭一皺，卻看到凌雲犀猛地奔跑了起來。
「皇宮那邊的好戲應該已經上演了，我們過去看看！」杜匹武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