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陽奉陰違
芙蓉古城，並不是一個所謂的旅游景點可以買門票進去玩之類的地方，而是一個別墅區，哪怕是在十年後別墅群扎堆的蓉城，其中是有其中不乏在全國叫得響的產品，但是這芙蓉古城別墅區也是屬于頂尖級的一種，算得上是蓉城別墅時代的先驅者。早期的時候的廣告詞是一句特別土、特別霸氣的‘開奔馳車、住芙蓉古城’。其實這句廣告詞只是一句戲言罷了，只要真正住進這芙蓉古城，就知道其實這並不是什麼暴發戶住的地方，相對于其他鄰近的別墅群還要少幾分銅臭味，算得上是一個風雅之地，里面住的不乏書香世家的但是有錢的商人，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古董，甚至一些高級干部或者將領。
晌午時分，一位古來稀年紀的老人躺在一架老紫竹藤椅上，旁邊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壺熱茶，一個大大的收音機，旁邊是高大的數目，老人做的位置恰好在大樹茂盛枝葉的邊緣，很有講究，使這冬日溫暖的陽光可以散落下來，斑斑點點，愜意之極。只要是老蓉城人，就特別好這一口，上到將軍級或者大富豪大資本主義級別的存在，下到升斗市民普通白領甚至藍領，只要有時間，在這樣愜意的午後，一杯茶，坐上一笑半天也沒會覺得舒坦而不會無聊。不少外地人羨慕蓉城這種生活，但是到了之後卻無法適應。
老人躺在椅上，微微眯著眼楮，听著收音機里蓉城一個晌午時分關于民生的報道，老態卻不龍鐘，不耄耋，慈祥時依舊像一位頤養天年的老人。
這時一位穿著粉紅色羽絨服的少女從別墅里歡的走出來，嘴里似乎正在吃東西，嘴唇上還依稀有著油光。少女走到老人跟前，拿起石桌上的大茶杯就將里面的茶水喝了個透。飲罷，還砸砸兩聲。少女看著眼楮還眯著的老人，嬉笑著道︰「老太爺啊，你每天就這麼打打拳，听听收音機，喝喝茶，不覺得無聊麼？走啦，吃飯去了。」
敢在這個當年二野出了名的‘王瘋’王老太爺面前這般無法無天的，除了當年那一批僅存的寥寥三兩位人物，後輩中也就僅此王小靜這麼一家了，就算照樣生猛無敵的白晴也不能。當年的渡江戰役是由二三四三個野戰軍共同發起的，渡江後三野直插江西、福建，四野直取兩廣，二野則是進軍西南，當年的戰略格局造成了建國後地方干部的勢力範圍。這位王老爺在見過之初就擔任紅都的軍黨委書記，後來也曾經參加過抗援朝，那時候便已經是司令員，五五年的時候直接便封了將軍，各種軍餃是一大推，總得來說是一點也不比每逢十年建國周年那種大型閱兵儀式上那種胸前掛滿了勛章的老人差就是了，鬧革命的十年雖然挨了不少批斗，撐過那幾年後就進了京城當過不少副部長之類的職務，後來又回到蓉城軍區做司令員，算是真正的一方大員，88年就拜了上將軍，從一個中央候補委員慢慢的過渡為去掉‘候補’兩字，後是顧問委員會委員。現在別看如同易家之類的家族混的風生水起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但是一踫到王老爺這種國寶級的存在，就算那易家那威名遠傳的易如峰爺爺，在他面前也只能是後起之秀，徹徹底底的後輩，當初他已經在戰場打仗的時候，已經殺敵無數的時候，這些人還在玩泥巴，這些人都算是建國後慢慢的起來，不是一路人，王老爺罵他都不敢還口那種。
這種真真正正的老一輩家庭，而且不是李乾道家那種老人早已經走了家族開始衰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大致說的就是王老爺這種。只要這種老爺還在這個世界一天，就算是什麼職位也沒有了，實打實的退休養老，二線得不能再二線，那整個王家就沒有人能動其筋骨，就算是王家相對而言沒有那麼多的人，也是其他人比不上的，何況現在王家人也不少，算不上是躺在老一輩功勞簿上享福，出了不少靠自己打下江山的，
老人睜開眼，微笑著看著這個可愛起來便無敵的少女，嘆息道你這個年紀女娃也應該沉得住氣了，你表姐在你這個年紀可不是你這樣，不過還好的是你至少不想聞里說的現在那些少女一般喜歡看什麼日韓電視劇，否則爺爺我肯定得狠狠的教訓你，就算沒出息也不能這般沒出息。
王小靜絲毫不以為意，嘖嘖笑道，不簡單啊，老爺你竟然也知道什麼日韓肥皂劇了。嗯，值得鼓勵，就算是優秀的也得與時俱進嘛，不是有一句話落後就得挨打麼，你們原來是很奉行這點的吧。
老頭哼哼沒有接口，何嘗有人跟他這般說話啊，就算當初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領導這般批評他也是照樣敢頂嘴的‘王瘋’。後來戰爭結束了，坐上了從來沒有想過的將軍，地位越高，敢在他面前心平氣和的說話都沒有幾個了，不是一味的阿諛奉承就是靜若寒蟬，小心翼翼，也只有這個隔代中喜歡的孫女敢這樣，時不時的還敢馴自己話，自己也不生氣。
王老爺算得上是一個直性，不是政委型的人，在參加部隊前斗大字不認識幾個，後來在部隊掃了盲，後來抗戰勝利後也參加過軍校，但是從來不會以文化人之類的詞匯自稱。被人稱為‘王瘋’的王老爺很念舊，後來在京城呆了十幾年，有一套大大的四合院，算是落地生根了可是退休後便回了蓉城。
「點起來了，吃飯了去，表姐等下又要出來叫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幾天心情一點也不好，惹她高興，受難的還不是我。」王小靜撒嬌道。
老人呵呵一笑，讓王小靜過來扶住了自己，王老爺好勝了一輩，即使是老了，像這種從椅上起來時也是從來不允許別人來扶自己的，誰過來扶不但沒有好臉色被推開，還少不了一頓臭罵。但是王小靜是個例外。
老人、王小靜一老一年輕朝著屋里走去，王小靜的嘴一直就沒有安分守己，時不時的說著什麼，但是大多都是關于她那個未來‘姐夫’的，有滿意的地方，大多是不滿意的，但是在白晴面前卻總會說他的好處，這算是兩姐妹的一種戰爭，也是慪氣的結果，原因無非就是白晴在王小靜和陳澤之間插了一腳，經常在這件事上教育王小靜。
老人听著王小靜的嘀咕，不由也冷哼道︰「你表姐的做法一點也沒錯，你姑姑她們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那易家算得上什麼，用得著把你表姐送出去？就算那易太恆，當年也什麼都不是，現在肩上扛著一科金星了，就開始端起架來，忘記了當年只是解放後參軍炊事班班長！連戰爭當年都不敢上前線之人！一輩沒吃什麼苦，卻還裝著自己是老一輩的人，覺得自己資格多老，天天光顧著享福，那養尊處優的功夫學的倒是熟稔，耍威風是個一把一的好手，還跟我說什麼養生養氣，要讓人把自己當做金菩薩供奉起來舒心。他易家的那麼些個後代，就算是被外界再怎麼吹捧上了天，再怎麼的了不起，什麼蓉城年輕一輩的領袖，在我看來什麼也不是，一看就是學了那炊事兵陽奉陰違的本事，把當初那點實打實的正氣是丟得一干二淨了，還說是什麼軍人世家，比起你表姐來說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听著老人的冷哼聲，王小靜沒有再目中無人，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有插嘴，只是可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心想咱爺爺還真是厲害，在整個蓉城，就算那省長啥的見了那易家還在軍隊任職的易家老爺是個炊事兵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爺爺是不會說什麼大話的，人前人後言語從來不會有差別，要不他自己都說雜有個‘王瘋’這個可愛的稱號呢？咱爺爺說那很唬人的易家老爺是炊事兵，那肯定就是炊事兵無疑了，王小靜心里嘻嘻地想到。
前不久那易坤來拜訪過，說是來看看白晴的，順帶著也拜訪了這位王老爺。當時白晴沒出現，王小靜倒是像看熱鬧的坐在了一旁，想看看這位‘姐夫’在自家爺爺的考察中得幾分。剛開始這老人還是沒有擺出什麼氣勢的，態度不冷不淡，問了幾句話，大致是讓易坤說一說對中國現在的經濟市場還有官場官員的一些看法，實話實說，心里怎麼想就怎麼說，不比顧忌什麼，也不比擔心自己生氣。
當時王小靜是沒能看出什麼不好的端倪，覺得這位‘姐夫’還是不卑不亢的。在爺爺面前也沒有像傻逼二百五一般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裝出什麼傲嬌或者不可一世的氣質，也沒有害怕得唯唯諾諾，話都說不出，只是適當的在老人面前露出了一點‘害怕’和敬仰。王小靜覺得這是好的態度了，回答也中規中矩，王小靜听著也挺好的，只是沒想到這位‘姐夫’絞盡腦汁的說了一大串話後，努力做到盡善盡美，老爺呢剛開始也眯著眼楮，他問一句，易坤就回答一大串，約莫花了七八分鐘，老爺突然真開眼楮朝著一旁對易坤評價不錯的王小靜道︰「小靜，咱們去散散步。在這里听某些言之無物的言語實在無趣得緊。」
留下了一臉不知所措然後瞬間變得尷尬不已的易坤，他自然不好意思留下來，跟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老爺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王小靜這些天來也糾纏著問過老爺為什麼對易坤那般態度，她覺得這人挺好的啊。老爺也一直沒解釋什麼，只是冷哼一聲說黃毛丫頭什麼都不懂。王小靜今天算明白了這老爺不中意那易坤的原因，原來是這麼個評價，陽奉陰違，缺少浩然正氣。
王小靜是知道自己爺爺的脾性的，討厭的就是那些‘小人’了，可以說是深惡痛疾，听說是在那十年中留下來的毛病。只是王小靜那顆小腦袋怎麼也想不通，當初那易坤表現得挺好的哇，怎麼就被老爺看出陽奉陰違的本質了呢？都擔得起爺爺常說的一句‘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了。
是老爺看錯了人，還是這敢追求老姐的易坤本質如此？是老爺老眼昏花還是火眼晶晶？應該是老爺火眼晶晶，這易坤本質如此。王小靜還是深諳這在她看來很慈祥的被她稱為老頭字的爺爺是個多麼厲害的人物，都跟陳澤哥一般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