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慌的難以平復,這一路越想心里越害怕,竟越發覺得佟海遙那個蠢女人指不定真的要去尋短見…….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普通人都會難以接受,更何況對她來說是雪上加霜,陸世鈞心里說不出的懊悔,這麼多事都趕在一起,她又不愛對別人講,都壓在心里不說出來,憋也憋瘋了……
一路將車速飆到了極限,陸世鈞將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後背都濕透了,盛夏匆匆上車,有些著急的問她︰「你覺得她會去哪?她平常愛去的地方也不多,要不我們都一一找一遍吧!」
陸世鈞點頭應允,兩人也沒什麼話說,將常去的幾家飯店,咖啡廳都找了一遍,卻還是沒她的蹤影。
陸世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悶著頭連連抽了三支煙,臉上的神情一片的陰郁低沉,盛夏偷偷轉臉看他,鏡片反光,她看不清楚他眼底的表情,卻發現他那一雙細長好看的眉緊緊的皺著,連嘴唇都緊緊繃了起來砍。
「誒,你想一想,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你和海遙以前去過的,對她來說比較重要的……」盛夏試探著問。
陸世鈞眼眸一亮,旋即卻又緩緩塌下肩膀,搖了搖頭︰「是有那麼幾個地方,但遙遙怎麼可能會去?」
他幾乎不敢去想海遙那天看他的眼神,如果真有可能,他絕對相信她會生吃了他玩!
她那麼的恨他,怨他,又怎麼可能在心里難受的時候去他們兩人約會過的地方?
只是心里這樣想,卻又偏偏有了一絲絲的憧憬和希冀,若是遙遙真的去了,是不是說明她心里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忘掉他?
想及這里,陸世鈞竟覺得心口驀地涌上一抹酸甜的滋味來,他抬手掐滅了煙,握住方向盤︰「要不去找找?」
盛夏也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去看看心里踏實。」
陸世鈞將車往學校的方向開,以前戀愛的時候,海遙最喜歡去的幾個地方都在學校附近,那家舊的咖啡書店,還有最地道的一家小川菜館,其次就是C大附中學校後門處的一個廢棄小花園,太陽好的時候,海遙經常去那里看書,他就在一邊寫生,兩個人也不多說話,安安靜靜的就能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書店里沒有,川菜館也沒有,陸世鈞將車子開向附中後門處,守門的大爺竟然還認得他,和他高興的聊了幾句,這才一拍大腿說道︰「哎,你那個小女朋友,今天也來了,這麼多年了,你們倆還在一起呢!真好!」
陸世鈞看著那大爺眉開眼笑的樣子,竟是覺得心里閃過難以捕捉的酸楚,他溫和的笑,「我就是來找她的。」
「快進去吧!」守門大爺開了門,陸世鈞道謝後緩步進去。
此時已是初秋,秋月籠罩下來的小花園里,蔥郁的氣息漸漸頹敗下去,就連秋蟲的鳴叫都帶著一點疲懶的味道,他已經看到坐在那棵梧桐樹下的海遙,一如當年。
那時候,她靠在那里看書,他在一邊畫畫,偶爾的她會抬頭看他,目光澄澈卻又帶著羞澀,那時候的他沉浸在程雅茹決絕分手帶來的傷痛中不能自拔,總是一個人消沉著,誰都不願意理。
她就乖乖的陪著他,他不想說話,她也不說話,他煩了趕她走,她就對著他輕輕的笑,眼里淌著軟軟的哀求。
後來,好像就習慣了她的陪伴,習慣了她像是一只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陸世鈞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總有一種別樣的錯覺,似乎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溫柔,照的他的心口里也軟軟的。
海遙會來這里,說明她的心里還是放不下,她放不下,他竟覺得高興。
他已經快走近了,海遙卻還沒發現他,陸世鈞聞到馥郁的酒香,不由得蹙眉,他幾步走過去,果然看到她身邊散亂的幾只酒瓶。
他的心里竟豁然的一疼,頎長的身軀已經彎下來蹲在她面前。
月光如水,幾千幾百年來一直這樣靜靜的照著世上的悲歡離合,男歡女愛。
她的臉龐被那月光沐浴的越發姣好,裹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可那光暈下又浮著胭脂一樣的紅,她的眼楮亮亮的,就像是蘊著一汪水,他看她,她也看他,微微的偏著頭,目光似乎帶了迷茫。
「好女孩是不可以晚上一個人跑出去喝酒的,你忘記了?」陸世鈞的聲音是他想象不到的溫柔,他的手指把海遙額前微亂的頭發撩起來,指月復微微的蹭過她的額頭,她的身子一動,輕輕躲了他。
「世鈞?」她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試探的叫他的名字。
她的聲音軟軟柔柔的,還像是當年那個小姑娘,陸世鈞的唇角就帶了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一瞬間海遙竟似感覺自己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白衣黑褲的少年。
「是我啊,陸世鈞。」他抬手模模她的發頂︰「你這麼晚跑來這里干什麼?」
海遙又蜷了蜷身子,抱緊了手臂,她的下頜在手背上蹭了蹭,聲音中帶著醉意的朦朧︰「我把世鈞弄丟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所以我就來了這里。」
陸世鈞只感覺心髒被一只小手輕柔的撫弄著一樣的熨帖,他更靠近她一些,聲音也越發的溫柔︰「你怎麼知道到這里能找到他?」
海遙有些吃驚的望他︰「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是在這里呀,那時候我還在念高中,我在樹底下看書,不知怎麼的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我的書上放著一朵茉莉花,那香味可好聞了,我就四處的找,然後我看到了世鈞的背影……」
陸世鈞的眉心不由得微蹙,他怎麼忘記和她之間還有這樣一茬往事了?印象中第一次見到她,根本是在程雅茹那里,而且,這樣偷偷往女生書上放花的事情,根本只對自己心儀的女孩才做得出來……
他若是對她心儀,又怎麼會喜歡上程雅茹?
陸世鈞想著,旋即又搖頭,許是什麼陰差陽措的際遇吧,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麼?
「你還記著這事呢?」陸世鈞取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都沒見過那麼憨傻的姑娘,大喇喇的躺在草地上就睡著了,也不怕遇上什麼登徒子……」海遙有些生氣的推了他一下︰「我不和你說了,我等世鈞呢。」.
陸世鈞覺得心里又是甜又是酸,忍不住抱她︰「我就是世鈞啊。」
海遙看著他,不知怎麼的眼圈就紅了起來,「你騙我,你和程雅茹在一起了,怎麼會來這里找我?」
「沒有騙你,真的是我,我來找你了。」陸世鈞傾身將她擁入懷里,他低頭吻吻她沁著茉莉香的烏發︰「你看……是我在抱著你,你感覺不出來嗎?」
她像是小狗一樣,濕涼涼的鼻子尖貼在他的頸窩里輕輕的嗅,似乎在分辨那味道對不對。
氣息軟軟的拂過他的肌膚,陸世鈞竟覺從脊椎那里升騰起電擊過一樣的麻意來,箍著她的手臂一下子重重收緊,旋即卻感覺到頸子里濕涼的一片。
她哭的嗚咽起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往他的懷里縮︰「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世鈞也不要我了……我一個人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怎麼會?我不會不要你的,相信我遙遙……」陸世鈞把她抱起來,聲音溫柔的醉人︰「對不起,遙遙……對不起,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她帶著淚意的眼瞳睜大盯著他看,似乎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他忍不住的微微笑,低頭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相信我一次,最後一次。」
眼淚一下子洶涌而出,海遙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嗚咽聲漸漸變大,似乎是真的被感動了。
陸世鈞見她還願意親近自己,頓覺心滿意足,把她緊緊抱在懷中,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出後門的時候,看門大爺還熱情的從窗子里探出頭來對他們兩人說道︰「以後有空還過來玩啊!」
陸世鈞含笑點頭,抱了海遙上車,又體貼拿了紙巾給她擦干淨眼淚,這才回到駕駛室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