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身體上摘下一樣的痛漸漸彌漫全身,海遙感覺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她的步子漸漸放慢下來,霓虹閃爍的街頭,海遙站在那里,輕輕捂住微隆的小月復,眼淚再也無法抑制的洶涌而出。
一輛一輛的車子從她的身邊駛過,有的繼續向前,有的卻緩緩停住。
「勛哥……佟小姐還沒回來。」李玄看著一片漆黑的房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湯啟勛卻像是根本沒有听到一樣,只是固執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他的半邊臉都融在暗沉的陰影中,忽明忽滅的光影讓他的神情越發的撲朔迷離,原本就黑的像是黑曜石一樣的眼眸被這夜色染的越發漆黑,他一動不動,仿佛不會呼吸的石雕。
李玄不敢再出聲打擾他,他心里嘆息一聲,默默轉過身去。
就一直這樣等著,時間分分秒秒的流淌而過,東方似乎都露出了魚肚白,啟明星在天空孤獨的閃耀誄。
李玄熬的雙眼通紅哈欠連天,回頭看他,卻見他仍舊是那個姿勢,仿佛這一夜都沒有變過一般。
只是仔細看去,卻能看到他的襯衫有些發皺,而下巴上也新長出了青色的胡茬,原本總是鷹一樣銳利有神的眼眸此刻卻是密布紅血絲,看起來憔悴又疲憊。
李玄瞧著他此刻的樣子都覺得心酸,忍不住皺眉說道︰「勛哥,她肯定和姓陸那混蛋在一起呢,一夜都沒回來,人家已經和好了指不定,就你還在瞎操心!」
湯啟勛緩緩的闔上眼簾,過了片刻,他才低低說了一聲︰「走吧。」
李玄看著他此刻的樣子心里越發的不平,那個佟海遙也不知道到底給他使了什麼魔法,竟把勛哥的心給全部騙走了,騙走了不說還把他害的這麼慘,這麼多年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若按他所想,佟海遙哪里比得上顧亦殊識大體家世好相貌好?可偏偏勛哥就把人家的一腔愛意視若無物,他們幾個人都要看不過眼了!
「勛哥,你別怪我多嘴,我真是替你難受,這麼多年你想著人家戀著人家,可人家根本不領情,該結婚結婚該生孩子生孩子,在人家的心里,您根本什麼都不是,您就是再等她一個六年,兩個六年,姓陸那混球勾勾手指她還不是顛顛的撲上去?像她這樣的女人……」
「閉嘴!」湯啟勛忽然沉沉出聲,他豁然睜開眼眸,眼底寒光乍現,竟讓李玄都嚇的立時噤聲不語。
「我很早就說過,我的私事,你不要插嘴。」一夜未睡,湯啟勛的嗓子有些沙啞,卻比平時听起來還要威嚴上幾分,李玄低了頭︰「是,勛哥。」
湯啟勛面上饒是沒什麼大波動,但心里卻被李玄這一席話攪動的翻江倒海起來,不可否認,李玄說的真的很對,在佟海遙的心中,他永遠都比不過陸世鈞。
「以後不要再這樣說她,她不是這樣的人。」
李玄有些不服氣的抬頭看湯啟勛一眼,小聲咕噥︰「勛哥您還護短……」
湯啟勛抬眼看他一眼,李玄連忙點頭︰「勛哥我再也不這樣說了。」
「以後……也不要再提她了。」湯啟勛說完,目光忽然轉向車窗外,晨光熹微的街頭,行人寂寥,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復又轉過頭來,緩緩閉上了眼。
湯啟勛,這一次,再也不要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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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的客車像是永遠都不會停下來一樣,而前方蜿蜒的道路更像是永無止境。
海遙半睡半醒,每次睜開眼外面的風景卻都是一樣的,只是夜色漸漸褪去,視線里漸漸有了微涼的光彩。
她的前座是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兩個人靠在一起睡的很香,她的身邊坐了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粗糲的雙手帶著厚厚的繭,身上也染著重重的塵霜。
海遙漸漸的清醒過來,她看著車窗外,一格一格的農田從眼前跳過,又過許久,漸漸有了稀稀落落的房舍,再繼續往前行一段時間,已經是到了市郊。
車子停下來,她身邊的男人準備下車,他站起來的時候好像看了她一眼,海遙沒有理會,等到車子又重新啟動之後,海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腦子里突地一顫,手往包里一模,這才發現錢包已經不見了!
司機不肯停車,一車的乘客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前排的老夫妻都在勸她算了,這些長途車上的小偷都是拉幫結伙的,惹了他們,她也沒好果子吃。
很快車到了站,海遙渾渾噩噩的下車,陽光從頭頂上照下來,她一陣一陣的頭暈,寶寶似乎也有些不安,在她肚子里動了起來,海遙這才覺察到餓了。
她翻了翻包包,幸好沒有把所有的家當都放在那個錢包里,雖然損失不小,但總算沒有全軍覆沒,只是可惜身份證也丟了,她的那些卡暫時沒有辦法補辦了,而現金也為數不多,她撐不了多久了。
海遙盤算一番,卻還是找了家干淨的餐廳好好吃了一頓,不管怎樣,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現在不能苦了孩子。
吃過飯海遙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安置下來,來不及休息她立刻就去掛失了銀行卡,回到酒店,海遙感覺自己累的幾乎虛月兌了,她躺在床上,將那散發出旅館氣息的薄被輕輕蓋在身上,她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似乎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又回到多年前還在念書的時候。
湯啟勛拉著她的左手,陸世鈞拉著她的右手,湯啟勛不發一言,只是看著她的目光里含著隱隱哀求,陸世鈞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那仿佛是夏日的午後,太陽那麼的熱,烤的她幾乎要融化了,她感覺陸世鈞也像是一條在太陽下暴曬的魚,她忽然覺得煩,她掙開了陸世鈞的手。
她也放開了湯啟勛的手,她轉身往另一條路走,她走的很快,他們都沒能追上她,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長大,她攤開手心,而那里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她在夢中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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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手里捏著那一張薄薄的信紙,她翻來覆去的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雖然在醫院的時候,海遙就透露出了要離開的意思,可盛夏卻沒想到她的決定下的這樣快。
路煙也走了,海遙也走了,程雅茹又早已決裂,這麼大一個城市,忽然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往沙發上一躺,腳丫翹了起來,閉著眼楮唇角微彎,盛夏自己傻傻的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懂的。
她有秘密,海遙也有無法言說的秘密,也許那個秘密太沉重,她不得不走,就像是她自己,也沒辦法把自己的心底話說給海遙听。
但這些都不妨礙她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只是……以後顧亦寒若是再‘欺負’她,就沒有人那樣氣勢洶洶的闖進來救她了。
盛夏笑著笑著哭了起來,「佟海遙!你給我錢有什麼用!我不要,我不要錢,我不要房子,我不要漂亮衣服……」
我只想要一個人好好疼疼我,就這樣而已。
陸世鈞闖進店里的時候,盛夏仍在低低的哭泣,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除了哭聲,一切都靜悄悄。
他覺得有些恍惚,站在那里竟是不敢開口。
「你來干什麼?滾!滾啊!」盛夏一眼看到他,忽然抓起面前的杯子就砸了過去,陸世鈞僵硬的躲閃開,目光卻是一點點聚焦起來︰「盛夏,她在哪?她在哪!」
「走了!」盛夏抽幾張紙巾胡亂擦擦眼淚,站起來就推他︰「您陸老板是尊貴人,以後就別踏我們這種賤地!」
陸世鈞抬手抓住玻璃門,他的神色終于變的躁狂起來︰「盛夏,你告訴我她去哪了?她懷著孩子,她不能走!她一個人不安全,我得把她找回來,盛夏……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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