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最後,那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他更緊的握了握顧亦殊的手︰「我說過,你為了我付出這麼多,我不會再辜負你,這輩子,我來照顧你……」
「只是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只是因為我變成了一個殘廢,所以,你要照顧我嗎?」
顧亦殊反手握住他的,她一點一點靠近他的懷中,眸中卻有了晶瑩的眼淚︰「啟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天,佟海遙又回頭來找你,你能拒絕她嗎?你們還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兒子……」
「亦殊,沒有如果了。」湯啟勛想到那天晚上,海遙望著陸世鈞時滿眼的笑意,海遙望著陸世鈞時,那眼眸中的璀璨,他輕輕搖頭,堅毅的下頜抵在顧亦殊的肩窩,又低低的重復了一遍;「沒有如果了……」
「啟勛……」
顧亦殊將他輕輕拉開一點,她想看著他的眼楮,可他躲閃著不讓她看到,她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麼,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要確定,他再也不會回頭了。
「我經受不起了,之前的幾次三番,你給我希望,又不斷的給我絕望,已經到了我的極限,啟勛,如果這一次,我還是輸在佟海遙手中,你讓我怎麼辦?茆」
湯啟勛久久沉默,顧亦殊也不再多說,話多說了無益,這些就足夠了。
在佟海遙的不懂事前,她只能更加的識大體,在佟海遙的絕情前,她亦是需要加倍的柔情。
他沉默了有兩三分鐘,可顧亦殊卻覺得有一萬年那樣漫長。
如果是佟海遙,他早已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吧,這就是差別。
「明天伯父來看你,我會親自告訴他的。」湯啟勛忽然開了口,隨即站了起來。
他拿了一條厚毯子搭在顧亦殊的膝上,卻轉了話題︰「我推你出去散散心吧,你不能整天憋在病房里不出去。蚊」
顧亦殊只覺得心口一陣的狂跳,她強自控制才沒讓自己詢問出聲,他會和父親說什麼,答案其實不用揭曉就知道,可他不說出來,卻又讓她心慌。
但顧亦殊深深明白過猶不及的原則,終歸還是點點頭‘嗯’了一聲,任他將她推了出去。
海遙讓陸世鈞把車子停在了不起眼的地方,花木扶疏掩映之後,正能看到顧亦殊所住的那一棟獨立的小樓。
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顧亦殊住院,一個人可以佔據一棟樓,而那些平民家庭的,親朋卻要去睡走廊。
可這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從來都是不公平的,沒人能奈何。
海遙將車窗降下了一條縫,望著小樓的入口處,據說湯啟勛每天都來陪顧亦殊,有時候還會帶著康寶一起,海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夠幸運,今天能再看到他們。
「遙遙……」陸世鈞有些擔心︰「如果……今天湯啟勛帶康寶來,你會不會忍不住去見他們?」
海遙沒有說話。
車子正停在一株迎春旁,陽光照在杏黃的花瓣上,正給她做了背景,陸世鈞不由得看的痴住。
她的肌膚像是細白的瓷器一樣,薄薄一層卻又近乎透明,烏黑縴細的眉,和濃密卷翹的長睫映著那白,像是靜態的寫意畫。
她的目光不知定格在了哪里,長長的眉皺著,而那唇角卻在熹微的顫抖,她看著前方,許久都沒有動一下,正在陸世鈞有些無法控制的想要伸手輕輕觸一觸她緊蹙的眉時,海遙忽然輕輕開了口……
「世鈞……你看,我怎麼去見他呢?」
陸世鈞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正看到湯啟勛推了顧亦殊從小樓里出來,一路花香,郁郁蔥蔥,顧亦殊的眼眸里透著淡淡的喜悅,不時的回頭看向身側的湯啟勛,而他的目光也膠著在顧亦殊的身上,雖有淡淡的愁緒,但卻也明顯帶著關切。
「開車!」
陸世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憤怒,沉聲吩咐司機開車。
「等一下。」海遙卻是出言打斷,她沒有看陸世鈞,目光仍是望著他們一起出來的方向。
「海遙,你何必這樣……」
「陸世鈞,你不懂……」海遙忽而輕輕的笑了,她長長的睫毛上掛了晶瑩的淚珠兒,似要搖搖欲墜一樣的可憐。
陸世鈞只覺得心如刀絞,「海遙,我是不懂你在想什麼,但是……他已經這樣了,你何必還這樣……」
「我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從來沒有帶我出去過,在A市,就是這個城市,我們兩個,從來沒有像他和顧亦殊今天這樣一起並肩出來,散散步,說說話,從來沒有過……」
海遙低頭擦了擦眼淚,手掌無意識的撫著小月復︰「我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我很差勁,但有時候,我也能想到他的顧慮,只是,世鈞……這路是我自己選的,可我看著他和別的女人一起,我怎麼心里就這麼難受啊……」
「海遙,別說這些了,我們回家去。」陸世鈞硬聲吩咐了司機開車,也不再理會海遙一路扒著車窗往後看,他硬了心腸沒有順從她的心願,哪怕看著她掉眼淚的樣子,他真的心里難過的近乎發瘋。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低著頭掉眼淚,不管陸世鈞說什麼,她都不應聲,及至車子開回陸家的時候,陸世鈞叫她下車,她卻是抬起一雙茫然的眼楮望著他,啞啞的開了口︰「世鈞……怎麼天這麼快就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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