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個月了。」海遙說到這句,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她的手輕輕撫著平坦的小月復,眸子里都是溫柔的光。
這樣的大手術,是必然要全身麻醉的,稍有一絲絲的小差錯,後果就不堪設想,而術後的康健,亦是需要種種藥物刺激,對于月復內的胎兒來說,自然是傷害極大。
阮素問並不是個慈心的人,他稍作判斷,就清冷開口︰「如果要做手術,這個孩子還是拿掉的好。」
「我要孩子!」海遙毫不猶豫的開口。
「你要孩子,那就等著和你的孩子一起死掉好了。茆」
阮素問冷哼一聲,他性子向來如此,對于那些事實結果已經很明顯卻還要強行意圖改變的‘愚蠢行為’,他一向是厭煩看在眼中的。
海遙听他說的斬釘截鐵,不由得緊緊咬住了下唇,面上卻有惶恐和難過的神色緩緩淌出。
她自己的情形,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其實阮素問說的非常對,如果不手術,她隨時都可能面臨死亡,她沒命,孩子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條蚊。
可若是接受手術,卻又只能放棄孩子,若是放棄孩子,她可以痊愈,那麼她和湯啟勛,就還有機會……
她也可以回到康寶的身邊照顧他……
只是,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丟下肚中的孩子不管,那是她和湯啟勛的骨肉,她怎麼忍心在她不到三個月的情況下就剝奪了她的小生命?
「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阮少爺,我知道你們阮家醫術高超,哪怕是閻王爺手里你們也能搶回一條人命,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這樣哀懇的祈求,阮素問平生不知道听過多少次,自然就不會放在眼中,因此哪怕是海遙滿臉祈求神色望住他,阮素問卻仍是不為所動。
海遙見他神色間一片淡漠,就仿佛根本未曾听到她的哀求一般,她終是有些絕望起來,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她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手術的話,我可不可以只接受頭部麻醉,而術後,我不服用止痛藥,我什麼藥都不吃,那麼孩子就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她決定拼一次,如果不手術,那麼她和孩子只能一起死,而若是手術,她和孩子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她只要撐下來,孩子一定就會沒事的,她可以不吃藥,她可以忍受所有無法忍受的痛楚,只要她的孩子可以平安無事。
阮素問像是听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他抬頭看她一眼,聲音嘲諷︰「你瘋了?」
海遙漆黑的雙瞳光彩斐然,她緊緊盯住阮素問,雖然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她卻仍是讓自己認真的望向他︰「阮少爺,我沒有瘋,我只問你,可不可以?」
「如果你出什麼意外,我不會負責任的。」阮素問一向猶如堅冰一樣的心,竟似有了一線裂縫。
但在那一絲悸動之下,他卻仍是不屑居多,現在怎樣信誓旦旦,到時候可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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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在嗎?」湯啟勛帶著康寶站在陸氏大樓輝煌的前廳中,輕聲詢問年輕美貌的前台小姐。
英俊的男人帶著可愛的孩子,到哪里都會是焦點,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陸總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來公司,請問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前台小姐十分的熱情,甜美應道。
「哦,那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在陸先生回來之後,請他和我聯絡?」湯啟勛說著,將自己的名片遞了出去。
「您是湯啟勛?」前台小姐看到名片之後,不由得大駭。
湯啟勛卻只是微微一笑,「若是陸先生回來,請他轉告佟小姐,就說我帶康寶去美國做手術了,如果她想康寶,可以去美國看他。」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面上的神情也帶著一點抑郁的憔悴,說完這句話,他就抱了康寶向外走去,身後隱約傳來壓抑不住的驚詫交談︰
「就是這位湯先生哎,據說他喜歡我們陸總的前妻……」
「可是陸總現在和前任陸太太十分恩愛啊,據說他們現在正在共度二人世界呢!不知道是不是很快就會復婚了呢!」
「真的嗎?你有沒有見過前任陸太太?是不是長的十分漂亮?真是太幸運了,這樣好的兩個男人都這樣愛她,如果我是她,我一定會幸福的昏過去的!」
湯啟勛穩步抱著康寶走出了金色的旋轉門,那些議論聲就被遠遠的拋在身後,听不到了。
「爸爸,後天就要去美國了,坐飛機去,是嗎?」康寶摟著湯啟勛的脖子,眼巴巴的望著身後的大樓,他還以為,在這里會見到媽媽呢。
「是啊,我們坐飛機去,等從美國回來,康寶就完全好了,可以去上學,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了……」
「如果我媽媽知道,一定很開心吧?」
「嗯,媽媽知道,一定十分十分的開心,所以康寶一定要勇敢,乖乖看病吃藥,好不好?」
「嗯!」康寶使勁的點頭,等到他變成一個健康的寶寶,媽媽一定就會回來了!
*
遠行的行李都已經準備妥當,管家也把車子安排好了,要跟去美國照顧康寶的佣人也挑選完畢,都是已經熟悉了他的病情和平時喜好的妥當人。
臨走之前,湯啟勛又特意帶了康寶去別墅的花園,給茉莉澆了水。
正是清晨,滿園的清香,幾乎讓人聞之欲醉。
父子兩人在花園外站了許久,都不忍離去。
康寶到最後都哭了起來︰「媽媽就是這種味道,康寶想媽媽……」
湯啟勛心中亦是說不出的難過,但他卻沒有辦法撫慰兒子的傷心,一邊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一邊是他疼愛的兒子,哪一個不開心,他就沒有辦法高興。
「康寶,我們該走了……」湯啟勛拉住康寶的手,康寶卻仍是扭頭看著那雪白的花和小小的仙人掌。
翠綠的小小仙人球,依舊如他的手掌那樣大,毛茸茸的小尖刺郁郁可愛,只是仍舊沒有開花。
「等從美國回來,一定會開花的!」看穿了兒子的心思,湯啟勛信誓旦旦的保證,康寶眼淚汪汪的抬頭看他,雖然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的懷疑,但卻仍是倔強的使勁點頭︰「一定會開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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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降臨,陸世鈞的車子在陸家老宅外緩緩停住,他開了車門下車,剛走幾步,卻忽然有人沖過來攔住了他。
陸世鈞吃了一驚,再定楮看去,不由得大為訝異︰「孫阿姨?您怎麼來了?是不是遙遙出了什麼事?」
孫阿姨聞言也是一愣︰「我也正要來問你呢,遙遙怎麼都聯系不上,我很不放心,就特意坐車來看看她,怎麼你們不是在一起的?」
海遙之前給她打電話說要去她那里住一段時間,還約了她去火車站接她,可後來又給她打了電話,說和陸世鈞在一起,暫時不過去了,她也就沒有多想,可之後幾次她打電話給海遙,海遙的電話都打不通,孫阿姨想著她第一次生康寶時她都沒有在身邊照顧,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是要親自去看看的,就特意回了A市一趟……
「可是遙遙不是去找你了嗎?」陸世鈞只覺得心往下沉,她離開之後,要查她的行蹤並不難,因此在知道她是去找孫阿姨之後,陸世鈞就遵從了她的心意沒有再打擾她,可是……
卻不料這一時的縱容,竟然就出了岔子!
孫阿姨急的直搖頭︰「她說是去找我,之前還打了電話,說了她的火車什麼時間到讓我去接她,可後來又給我打電話說,和你在一起有點事,不讓我去接了……」
陸世鈞听到這里,就已經完全明白過來,海遙如此做,要麼就是不願任何人再找到她,要麼就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而陸世鈞直覺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這麼些年,海遙從來都沒有和孫阿姨斷絕過聯系,現在連孫阿姨都聯絡不上她,那麼只可能是說明,她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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