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們走吧!」海遙干脆挽住了湯啟勛的手臂,大大方方開了口。
「好!回家去!」湯啟勛神采飛揚,只覺畢生最幸福的一刻,莫過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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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開始鼎沸起來的小巷中,在早晨七八點時,正是熱鬧非凡。
這里是舊城區,卻是寸土寸金的地兒,洛特里的母親出身名門世家,在這座日新月異的大城市里有一棟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在今日,早已是價值非凡。
不遠處的街道邊,法國梧桐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那青蔥的樹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車窗緊閉,窗玻璃上貼了暗色的車膜,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嘌。
可里面的人,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坐在後排的男人,穿了深色的襯衫,那一張堅毅粗獷的臉龐被墨鏡遮擋了大半,只能看到一張緊抿的唇,唇角微微下沉,刻出深深的紋路來。
他的臉微微的向右側偏著,正好能看到不遠處的巷子口那里的情境。
人來人往,穿梭來回,異常的熱鬧,可他仍是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穿了枚紅色的短袖襯衫,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她沒有像往年那樣穿清涼的牛仔短褲或者短裙,毫不吝嗇的露出兩條修長雪白的腿來,反而穿了一條牛仔長褲,只在腳踝那里凌亂的挽起了一截。
她站在一個賣水豆腐的攤位前,正在認真的挑選,他只能看到一個側臉,線條流暢而又柔美的側臉,那一張小小的嘴兒,輕輕的抿著,透著稚氣的認真 。
他忽然忍不住就要笑,買塊豆腐都要這樣的認真麼?
可那笑意還未曾從嘴角流淌而出,就又消失無蹤。
他來找她,不是要帶她回去,不是要救她于水火之中,而是,要親手取了她的性命。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已經攥緊到青筋都繃了起來,邵晉恆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插了一把刀子,呼吸一下,就是銳利的疼。
她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明艷的,就像是花園里剛剛綻開花苞的玫瑰花,而現在,美麗依然是美麗的,卻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
她不快樂,她瘦了很多,她好看的眉毛不再是飛揚的樣子,而是緊緊的蹙著。
邵晉恆不知怎樣控制,才沒讓自己沖下車去。
他沖過去又怎樣?站在她的面前,親口告訴她,邵佳音,你日夜思念的叔叔來找你了,來要你的命了?
他苦澀的一笑,目光仍舊盯著那抹身影。
她買好了東西,付了錢,轉身向另外的攤位走去,她一轉身,他就發現了異樣,她邁開步子時……
他的整顆心幾乎都不能跳動了。
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走的很慢,很難看,就像是小時候他們拿著石子追著打的街邊上乞討的瘸子異樣。
他覺得眼楮倏然的一疼,眼眶都刺痛起來,火辣辣的疼,疼的他竟然,差點淌出淚來……
那個總是精力充沛的邵佳音,歡快的時候會像是小孩子一樣跳起來的邵佳音,那個笑聲比銀鈴還要悅耳的邵佳音,那個明媚的像是這一刻的太陽一樣的邵佳音——
她變成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殘廢。
邵晉恆忽然推開了車門,他高大的身形幾乎就要沖出車子了,可身側有低低的聲音清冷響起︰「少爺……您是要做什麼?」
爺爺雖然答應了讓他親自來解決邵佳音的事情,但卻派了一個得力的助手來,名義上是幫他,其實不過是監視他,怕他暗地里做出什麼手腳來。
他只感覺像是有一瓢冷水照頭澆了下來,快要失控的情緒驟然被一根繩子緊緊拉緊,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沒什麼……」
邵晉恆緩緩的坐下來,他甚至還無所謂的笑了一笑︰「回去吧。」
「少爺,您既然已經找到了邵佳音,那麼,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邵晉恆回頭看向那人,雙眸像是冰冷的刀刃︰「就算你是爺爺的人,在我面前也不過是個下屬,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是,少爺,是我逾矩了。」
那人不多言,只是恭謹的認錯,邵晉恆未在多說,冷哼了一聲吩咐司機開車。
引擎發動,車子緩緩的加速,從人群之中快速穿過。
佳音自始至終都低著頭看著面前的菜蔬,她的手里拿著一把青翠欲滴的青菜,賣菜的阿姨看她許久都不說話,有些驚奇的詢問︰「姑娘,你還要不要?」
佳音將那一把青菜緩緩放下來,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要了。」
她轉過身去,目光看向遠去的那輛車子,那一雙清亮的雙眸里仿佛蒙了一層霧氣,漸漸視線都跟著模糊起來。
「叔叔,為什麼你所有的車子都是黑色的賓利?」
「沒什麼為什麼,個人喜好罷了。」
「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叔叔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其他顏色?」
「我喜歡黑色。」邵晉恆的回答猶然在耳畔回蕩,佳音卻只感覺猶如滄海桑田。
那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靠在邵晉恆的懷中,可是此刻,她只能看著他的車子猶如他那個人一樣,囂張的從她的身畔開過。
叔叔,你當真以為,佳音已經忘記與你有關的一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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