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殊穿好大衣走下樓來,她坐進車子里,對司機說道︰「去湯先生家。」
司機微愣了一下,顧亦殊卻已經驕矜的一聲輕笑︰「怎麼?你不認路嗎?若是不認路的話,你就不用再替我開車了。」
「不,不是的小姐,這就出發。」
司機嚇的出了一身冷汗,自從顧小姐和那個神秘可怕的泰國降頭師在一起之後,這性子就變的分外古怪而又可怕。
他們私底下議論起來的時候,也都覺得顧亦殊現在十分的陰晴不定容易動怒猓。
有時候一句話或者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讓她大發雷霆。
听說公司里那些跟了顧小姐很多年的老股東都有人明里暗里抱怨起來,還有人已經申請了退休準備回家養老去呢!
司機是從在顧家時就跟著她的,一直以來顧亦殊待他亦是十分看重的于。
可今天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著實讓人心冷。
車子發動之後,立時就拐向了湯啟勛和海遙家所在的方向。
這條路,她曾經一個人開著車走了無數次,卻從不敢靠近一點。
每一個路口,甚至每一棵樹,每一盞台燈,她都爛熟于心。
甚至她曾經喬裝過,一個人遠遠看著他們的房子,自虐一樣的幻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和佟海遙又說了什麼,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有多快樂……
越是這樣幻想,她的心就越是沒有辦法平靜,終于可以靠近一些,終于可以站在他的面前,終于等到可以堂堂正正走到他身邊的時刻,她的心反而平靜的像是一潭深水。
湯啟勛宅邸。
秦慕之直氣的團團轉,長安也是面沉如水,可湯啟勛端坐在客廳沙發中,只是微低了頭垂了眼簾,不發一言。
任秦慕之和長安怎樣苦口婆心的勸,他一概毫不回應。
長安心底為海遙感覺不值,再加之兩人都身為女性,她的怨氣就更重了幾分。
「慕之,咱們也不用白費心思了,湯先生怕是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我們說再多也毫無用處!還是回去吧。」
長安起身拉住秦慕之就向外走,慕之卻仍是不甘心的望向湯啟勛︰「勛哥,我一向最是敬服你,當初因為我和長安的事,你也不知道罵過我多少次,現在你卻開始犯糊涂!不要說嫂子和陸世鈞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就算是嫂子真的去看陸世鈞了又怎樣?我已經詢問過陸家的人了,那兩天陸世鈞發高燒燒的迷迷糊糊的,是陸先生陸太太苦求了嫂子,嫂子才去看他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秦慕之見他依舊不發一言,不由越發氣惱幾分︰「你若是因為這點小事生氣,那你自己呢?你和湯宜晴的不清不楚,嫂子不是都不計較了?就是不說湯宜晴,顧亦殊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到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你連這樣兩個人都能容得下,為什麼容不下嫂子這樣一點芝麻大的小事……」
湯啟勛忽然抬起頭來,他這些天似乎消瘦了許多,神色間就透著說不出的萎靡不振,只是那一雙眸子里,綻出濃濃的譏誚,卻是異樣的明亮︰「顧亦殊和湯宜晴就算有千般萬般的不好,可她們的心里也只有我一個人,尤其是顧亦殊,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只愛著我,不像是她,心里曾經裝過別的男人。」
「湯啟勛你說這樣的話也實在太過分了一點!」
長安氣的幾乎站立不穩,男人翻舊帳無疑是最讓人生氣最丟身份的事情!
尤其是海遙現在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他,為他受盡了罪吃夠了苦,養兒育女不離不棄,到頭來卻換來這樣的猜忌!
不要說海遙听到這樣的話會多難過,就是她一個外人,都覺得心寒!
「我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湯啟勛雙手死死的揪緊身下的沙發,腦海里又開始翻涌這些天來頻繁出現的那些畫面……
他不想再听到佟海遙這個名字,只要一听到這個名字想起這張臉,他就覺得整個人都像是在被烈火焚燒一樣,幾乎要讓他發狂!
「好!看來你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我問你,孩子們怎麼辦?」
長安平復了一下心情,復又詢問。
「孩子們我當然會好好照顧。」
「那就讓孩子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嗎?」
湯啟勛聲音中明顯帶了不耐煩︰「我並沒這樣說!她想看孩子沒人會攔她!」
長安冷笑出聲︰「慕之我們回去吧。」
她根本不想和他再多說一句話,只能怪佟海遙自己瞎了眼!
湯啟勛看著他們兩人攜手出了客廳,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倏然刺痛了他的眼眸,他仿佛又看到那晚在海邊的情景。
陸世鈞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他們靠的那樣近……
他心里像是翻攪著說不出的謎團,他不知道該相信秦慕之的話,還是相信自己的心——
她和陸世鈞,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
車子在周記私房菜外停住,正是客源最旺的時刻,周記的門外卻是門可羅雀。
陸世鈞下車去詢問,方才知曉周記這幾天正在停業做一些小整頓暫時沒辦法營業,不由得有些失望,正欲轉身離開,卻有領班模樣的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追了過來。
「陸先生留步,您是我們的老客戶了,您來用餐我們怎麼會拒之門外?原本明天也要開始營業的,廚師也已經回來上班了,您稍等片刻就可以上菜。」
「那好,還是老規矩,開一號包廂。」
陸世鈞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叫了海遙下車,兩人走進包廂,不過片刻,果然服務生就一一上菜,仍舊是當年他們來時的幾樣菜色,只是多叫了一瓶酒。
菜的味道很好,只是海遙並沒什麼胃口,而陸世鈞重病初愈,也並沒吃幾口。
兩人只是默不作聲的喝酒,海遙酒量不好,這酒又反常的濃烈,不過是兩杯下肚,她已經昏昏沉沉起來。陸世鈞見她臉色緋紅,猶如搽了上好的胭脂一般嬌艷可人,竟是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再不能動。
海遙半伏在桌上,一雙眸子因為酒氣的燻染越發的水霧繚繞,長睫細微的輕顫,就將那波光淺淺攪散。
「遙遙……」似有千種情愫驟然的涌上心頭,也似是這烈酒沖昏了他的神智。
陸世鈞竟是有些失控的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安靜的放在他的掌心中,帶著溫熱的觸感熨帖著他的肌膚,陸世鈞感覺自己的心越跳越快,竟仿佛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一般。
他覺得喉嚨干澀焦渴,胸腔里仿佛被人點起了一把火,燒的越來越旺,讓他恨不得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世鈞……我們繼續喝!」
海遙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她說話都有些含混不清了,卻是帶著一種嬌嗔的醉人。
陸世鈞眼前一片迷離,恍然間竟是仿佛回到了當年他們新婚之時……
她對他說話的時候,好像也總是這樣的嬌嗔軟語,她叫他名字的時候,也是這樣纏綿悱惻。
是不是上天垂憐,時光真的倒流了?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遙遙……你是不是醉了?」
陸世鈞想要阻止她再喝下去,可海遙對著他一笑,將他的手胡亂揮開︰「我沒有醉,是你醉了吧……」
陸世鈞只覺得整個人仿佛陷入了雲里霧里,他舉起酒杯,和她踫杯,然後一飲而盡。
馥郁的濃酒灌入肚中,陸世鈞只感覺面前的海遙似乎變成了重疊的兩個影子,而那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正在一聲一聲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世鈞,世鈞……
ps︰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家要是看的難受,就當登記結婚那里已經是大結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