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年紀小,不願意和他越雷池,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再說了,那些女人在他眼里不過是工具罷了,哪里值當她來發這樣的脾氣?
「多大點事?」佳音騰時睜大了水霧繚繞的雙眸,似不敢置信一般望著面前俊朗無雙的男人。
到底是誰今日下午還在和她卿卿我我?到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從此以後會與她在一起?到底是誰與她剖白了真心說喜歡她?
可一轉眼的功夫,就渾身帶了其他女人的氣息回來,還若無其事的指控她小題大做不該這樣發脾氣?
佳音只覺自己的一顆心都仿佛被泡在了冰水中,凍的她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她瞠目望著邵晉恆,眼淚卻如雨一樣紛亂落了下來惚。
邵晉恆原在男女之事上隨意慣了,並未料到她會是這樣大的反應,再說,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也是常事,若她因為這個生氣,豈不是會活活氣死?
但終究看她這樣掉淚心里還是疼惜的,就耐了性子輕輕按住她的肩,低聲哄︰「好了,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我有了三叔叔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三叔叔有了我卻還可以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我在三叔叔心里又算什麼?是不是和後園子里那些女人也沒什麼分別?只不過是三叔叔的玩物罷了?溫」
佳音甩開他的手,怔怔後退一步,一席話說的利落無比,可終究還是委屈的哭出聲來。
「佳音,你也太任性了。」邵晉恆斂了臉上溫和的神色,有些郁郁的盯住她,頓蹙的眉心之間顯然已經帶上了三分不悅。
難不成她只能看不能踫,他就要苦行僧一般禁.欲?
已經為她冒了大不諱,甚至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剖白了自己的心意,讓她做他身邊唯一的女人,這還不夠疼她愛她?
他邵晉恆何時這般行事過?而今不過是玩了個女人,就對他哭哭啼啼發作甩臉子,他邵晉恆留她在身邊可不是找了個鎖銬把自己拘束起來的!
「我任性?」佳音竟是低低笑出聲來,她一雙帶著淚的眼眸仿若是深潭一般漆黑深邃,那里面濃濃的委屈和悲憤讓邵晉恆一時又有些心軟起來。
但這心軟也不過是稍縱即逝,男女之間,向來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若這一次他妥協了她,只會助長了她的驕縱之氣,譬如紅樓夢中薛蟠和夏金桂的那一段官司,夏金桂最初在氣焰上壓倒了薛蟠,從此以後薛蟠就再也沒能翻過身來!被這母夜叉害死了自己的小妾香菱,卻也不過是不了了之!
而邵晉恆其人是從不肯讓自己落于下風的,哪怕是佳音在他心里不一般,但卻也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
看來,還是之前對她太過于縱容,以至于讓她成了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我不知道別人怎樣,我只知道我喜歡一個人,滿心滿眼就只裝著他,卻不知道三叔叔的心這樣大!」佳音含淚望著他,聲音里卻帶著顫抖的倔強︰「三叔叔和別的女人苟.且的時候,想沒想過我心里是什麼滋味兒?」
邵晉恆目光驟然變作一片寒光一般的鋒利,他粗硬的手指赫然捏住了佳音的下頜,聲音里卻已經帶上了掩不住的憤怒︰「別以為我縱著你寵著你,你說話就敢這樣沒有分寸!」
佳音只覺頜骨都要被他捏碎,劇痛襲來讓她的臉色一片的青白,只是下巴上再怎樣疼,卻還是敵不過心底凌遲一般的劇痛!
下午時候,還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卻不料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她就又一次跌入泥潭中!
若是他這般無情,何苦給她希望讓她有那片刻的歡愉?
還不如之前他們徹底撂開手去,想必現在她也不用承受這錐心刺骨的痛!
「縱著,寵著?」佳音怔怔望住他︰「是把我當成了阿貓阿狗一般?可我是人啊……」
邵晉恆從不曾知道一個這般年紀的女孩兒,臉上竟會有如此絕望和受傷的神情,他的怒火竟又不受控制的偃旗息鼓,想她不過十八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他這般的行止她心里接受不了,卻也是人之常情!
少不得他耐著性子哄一哄她,說幾句好話,也免得她鬧騰的沒完沒了。
邵晉恆心里沉沉嘆口氣,怎麼自己現在竟變成了這樣的性子,左右搖擺,心慈手軟的……
「才這麼大的小人兒,哪那麼多的彎彎繞的心思?」邵晉恆松開手,將她拉到身邊,佳音扭著身子不肯過去,梗著脖子像是和家長賭氣的小孩子一般瞪住他。
邵晉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干脆使了大力將她拉到懷里來,微微帶著薄繭的手指去拭她臉上的淚,但那一雙翦水雙眸卻像是開了水龍頭一般,怎麼擦都擦不完那晶瑩落下的眼淚。
佳音哭的鼻頭微紅,一雙眼楮也腫的桃子一般,初時還強忍著不肯哭出聲,可他這般放低了身段一哄,她卻是再也忍不住漸漸哭出聲來。
邵晉恆心里的疼惜又重了幾分,將她摟入懷里,安撫的輕拍著她顫抖的脊背,直到她的哭聲一點點低了下去,他方才將她拉到沙發邊,自己做下來,又將她抱在膝上。
佳音卻仍是賭氣不肯和他親近,扭著身子要掙開,邵晉恆雙臂箍緊了她縴小的身軀將她牢牢摁在懷中,她掙了幾次掙不開,又氣又委屈,淚又掉了下來。
「好了,都是我的錯。」邵晉恆這句道歉的話說的卻是生硬無比,他平生又哪里和人開口道過謙?
佳音听得這句話,哭聲頓了一下,忽而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卻是撲在他身上狠狠捶打起來……
邵晉恆先是一怔,下意識的要將她推開,但見她眉眼之間一片粉紅,小臉上滿是淚痕,瞧著委屈極了,不免心中憐惜,心里嘆了一聲就不曾阻攔,任她捶打了一番出了氣,方才將她雙臂握住,輕聲哄道︰「好了,這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該出了氣了?」
佳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里的委屈仿佛發酵了一般不停的膨脹,他做出這樣的事情,無異于在她的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但方才那樣低聲下氣的對她道歉,她的心又不爭氣的軟了……只是,他終究還是體會不到她心里到底有多難過,在他眼中不過是不起眼的芝麻小事,可在她的心里,卻是翻江倒海一樣的滔天大波,她喜歡他,在乎他,眼里揉不下一丁點的沙子……
她的這一番心意,他只會認為她不懂事,任性,卻完全不知道,她若非愛他愛到了骨子里,哪里會去管他在外面做了什麼?
但這世上的事偏偏就是如此,上天讓男人生了粗枝大葉的肚腸,所以他們從來不知道女人哪里來的那麼多委屈和眼淚。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又何苦說那些話自輕自賤呢?在我心里,你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她們也根本沒法子和你相提並論,你瞧瞧,你來了我這里之後,我是怎麼對你的?真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邵晉恆見她不如方才那樣排斥自己,知道她的氣怕是消了一些,就撿了好听的話說給她听。
佳音的哽咽漸漸平息下來,但仍是伏在他的胸前不肯抬頭,邵晉恆將她的身子輕輕扳起來,低了頭看住她的眼楮︰「我今晚是去找雅苑了,你也知道……我們之前的關系……」
佳音聞言倏然抬起頭來,她自然知道邵晉恆之前和崔雅苑打的火熱,但此刻她心里月復誹了一番,卻是開口問道︰「三叔叔是真的喜歡崔小姐,還是為了……」
她話未說出口,邵晉恆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搖搖頭,漫不經心說道︰「不過是要她陪我演場戲罷了,只是現在,我們既然明了了心意,那我和她當然也就結束了。」
佳音立時覺得心里的一股子憋屈消散了一半,但仍是小心眼的問︰「那你干嘛還去找她?」
邵晉恆微微蹙眉,難道要和她直說,他是被她鬧的起火,找崔雅苑消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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