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話音一落,院子里的小姑子們都掩嘴驚呼。這,這,這鄭若簡直到了極其不要臉的地步了!她們是士族,怎可和那些草民一樣不顧羞恥?而後,她們想到鄭若是旁支庶女,又有些釋懷。畢竟,不如嫡支嫡女高貴。說的話,也粗俗無比。
小姑子們一邊在心里鄙視,一邊卻有些艷羨。畢竟,能夠說出這番話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在場的每一位小姑子,都仰慕王九郎王縉之,可有誰能和鄭若一樣說出這番話來?偏偏,那句「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兒,與他人又有何關」又狂妄,灑月兌到了極點。
文士先是一愣,而後撫掌大笑。
他一笑,院子里所有的小姑子都覺得和鄭若在一起,有些羞恥。鄭婉更是快走了幾步,手緊緊的攥著鞭子,臉色鐵青。
「鄭若,我鄭府的顏面都被你丟光了!怎會有你這樣不知羞的人?」
「妙極,妙極!你這個女郎真真是妙人,這番話,這一番做派倒真像是南邊狂士的做派。沒有想到在這蠻荒之地,還能見到有著名士之風的人,更沒有想到還是小姑子。」文士卻是沒有理會鄭婉的喝罵,對著鄭若笑著說道。
文士說著,對著鄭若一揖。
「你,不過是個俗物!」而後,他轉過身來指著鄭婉冷哼,「你若不仰慕九郎,為何這幾日日日求見于他?可你心中仰慕著他,面上卻又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如此心口不一,真是虛偽至極!阿若才是真性情的人!」
文士說完,也不去看鄭婉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招了招手。後面等著的奴僕將一車一車的糧食,布帛拉進了院子。
平嫗一數,足有五輛馬車。
「先生,如此貴重,若,愧不敢受!」鄭若施了一禮,謙遜的說道。
「哈哈,小姑子,莫要說糧食布帛了,即便你要天上的月亮,我想九郎在听了你方才那一番話後也會想法子摘來的。」文士再次哈哈笑著說,話剛說完,他竟然也不顧鄭若的婉拒,袍袖一甩,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呆滯。似乎一時間還未從剛才的狀況中反應過來。她們想不明白,為何阿若那番在她們看來不知羞恥的話,在那個文士看來卻是真性情的表現?她們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間的鄭若,還有一旁拿著鞭子,臉色發青,氣的渾身顫抖的鄭婉。
這是第二次,鄭婉被人說的那樣不堪。有了謝府管家「潑婦,蠻婦」的評價在前,再有王府文士「虛偽,俗物」評價在後。這個阿婉想要找個好人家恐怕就有些難了。
「阿若,這些布匹真真是漂亮。」有個小姑子模著車上的布帛有些羨慕的說道。
有人開了頭,小姑子們漸漸的拋下了鄭婉和鄭茹,圍在了鄭若身旁。臉上盡是討好的顏色,或許最初文士來時說的那番話,她們覺得鄭若以前對王九郎完全出于一廂情願,可他後來說,鄭若想要月亮,王九郎也會辦到時,她們認為,鄭若以後嫁入王府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王府的家世如此顯赫,除了望族司馬之外,便是王府為尊了。鄭若若是嫁給王九郎,哪怕只是個妾,家主也會給她挑幾個滕妾做陪嫁的。而她們則希望現在和鄭若交好,日後可以被選為滕妾,一同嫁給王九郎。那個像天上神仙一樣的人物。
鄭若豈會不知她們心中的想法?可惜,她們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鄭婉鄭茹看著以前在自己面前巴結奉承的小姑子全都圍著鄭若,那巨大的落差,讓兩人心里閃過一陣一陣氣惱。偏偏剛才王府文士一來,像是宣告了什麼,兩人一時不敢發作。
「哼——」鄭婉重重的哼了一聲,「鄭若,你不要高興的太早!」
說完,她拉著鄭茹的手出了小院。
她們兩個一走,鄭若也就沒了應付那些小姑子的心思,臉上落出了疲倦之色。平嫗和柳絮便上來委婉的說著送客。
這些人一走,院子里頓時清靜起來。
柳絮走到她身邊,低聲的說道︰「女郎,王九郎為何給你送這五車的東西來?」
鄭若圍著那五輛馬車走了一圈,嘴角一勾,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亦不知。」
柳絮猶豫了一下,再次問道︰「女郎,可要送回去?」
平嫗笑呵呵的走上來說道,「為何要送回去?方才那個文士也說了,女郎如今想要摘月亮,王九郎都會辦到的。他給女郎送東西來,自然是看重女郎。女郎,日後你可就出頭了!」平嫗欣喜的說道,彷佛已經看見未來無限幸福的前途一般。
嫁給那個混蛋做妾就是出頭之日了?
鄭若心中冷笑。經過了上一世,她明白女人的出路永遠都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在男人身上。
她不會嫁個那個男人。即便他有著顯赫的家世,無人匹敵的容貌,才情。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知道,就是這個男人,讓她在上一世受盡了屈辱!就是死也不甘心!
不過,這五車東西,她還是會留下來的。為什麼不呢?如今的她為了生計而奔波,他既然送來,她就權當是他對她的賠償。
可她不知道,男人與女人之間一旦有了牽扯,就會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將兩人連在一起。
柳絮和平嫗說話的時候,楊枝一直規規矩矩的守在一旁,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倒讓鄭若有些新奇,她走到楊枝的身邊,看著她問︰「楊枝,你覺得我嫁給王九郎為妾可好?」
楊枝听聞攸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目中滿是驚訝和不相信。女郎,怎麼這麼篤定自己會嫁給王九郎?
她的腦中飛速旋轉,因為得到這個消息而有些興奮。她在盤算,如果這個消息告訴五姑子六姑子,會得多少賞錢?
看著鄭若黑若墨染的眼眸,她猛然間想到,自己如果討好女郎,日後她嫁過去的時候,會不會將自己帶過去?一想到能和王九郎那樣的人物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心中幾有些澎湃。
她對著鄭若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女郎,這當然是好的。」
鄭若對著她笑了一下,又是這樣的笑容,楊枝再次憑白的感覺到臘月里的寒意。
上一世,她問當做姐妹一樣的楊枝,自己嫁給石越好不好。她也是這般說好。然後,在她帶著她嫁給石越不久之後的一個早晨,她發現了石越身邊躺著渾身**的她。當時,她痛哭流涕一番懺悔自己的行為。而後又曉以大義,動之以情的告訴她,有她一起伺候著石越,完全是為了她著想。
她那時想,男人誰還沒有通房小妾?與其讓一個陌生的女子和自己共侍一夫,還不如讓情如姐妹的楊枝來的好。
然後,在她死去的那個晚上,她看見了躲在石越身後的楊枝在微笑,勝利的微笑。
她自問,一直以來從未虧待楊枝。為何她卻要置自己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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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葉子都有回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會很久以後才會顯示。
親們的留言葉子一直都有認真看的。
謝謝。
親們,如果書荒,可以去圍觀一下,葉子的另一本完本《嫡女逃妃》。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