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紅色煙霞,淡然而出。卻見本在自己腰間的勾玉不知何時懸在頭上徐徐轉動,時有符咒隱隱閃爍光芒,映在林中玉臉上幾分迷茫。那細長鏈子盤旋如星雲靜靜托在他身下,鏈響嘩啦,幽憩異常。
不知為何,一股暖流充盈在他的胸間,又有了落淚的沖動。
劍湖前,兩度落淚,世間有誰?
前方光華閃閃,腳下赤芒陣陣。林中玉飛至上書著︰「劍湖」的巨石旁,暗運師門法決,道一聲︰「收」。只听嘩啦一響,勾玉如有靈性一般又系在腰間。就是收的太快,差點沒讓林中玉摔在地上。
經過巨石,向前走去,但見前方光華無數,漫無邊際,閃爍不已,中間僅有一路,延伸向遠方天際高處,直直入了雲端。林中玉走在路上,本以為定是仙家至寶,開天利器,卻見左右仿佛是到一個農家貨鋪,鍋碗瓢盆,菜刀鋤犁樣樣俱全,卻都光彩熠熠,顯非凡品。最稀奇處,林中玉竟看到一只青蛙大如牛犢,金光閃閃,呱呱怪叫不已,兩只眼珠一動不動,竟是仙家妙手格致之物。想來自始听到的怪叫便是此物所。
路愈走愈深,地勢越高起來,頭上氤氳濃霧,蒸騰不已。兩邊的寶光漸少,卻越明亮起來。農具漸少,樂器,兵器多了起來。待林中玉轉過一彎,放眼望去無數寶劍造型各異,倒插于地。玉笛橫簫,琴箏鼓瑟,紛紛生于亂石之中。更有無數書籍,閃閃放光,翻動不已。而偏僻處還掛有不少衣物。林中玉老臉一紅,便走到那對衣服旁邊,拿起一件紫紅長袍便穿。
哪知一股藍火呼的一聲,在林中玉手上燒了起來,嚇的林中玉忙把那衣物棄了,而那衣物又掛在原地,藍火也轉瞬不見。想是這仙家之物看他不起!
林中玉悻悻的左右看看卻見這許多衣物俱都光華閃閃,卻有一件衣服,黑乎乎堆在地上一動不動。林中玉走過去,小心翼翼撿起,竟沒有反應,心中一喜趕緊披在了身上。哪知這衣服剛一上身,便卷起一股狂風,把周圍的衣物吹的四散飛揚。林中玉只覺這衣服極為長大,穿在身上柔軟異常,甚為舒爽。
現在他想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卻見這時上方雲霧開散,一道強光照降下來,正射在林中玉臉上。伸手遮住刺眼強光,透過指縫只見一物從高而落,光芒漸漸暗淡正落于林中玉手中。
巧的是正是一面鏡子,林中玉正欲看看自己現在成了何等模樣,卻見鏡中煙霞滾滾,一股狂風從鏡中吹了出來。林中玉只覺勁風撲面,尚未來得及躲閃,便被這風卷起,一時間天昏地轉,也不知去了何處。
不過天下竟有如此衰人,但凡狂風襲人,絕落他不下。
奇哉怪也!
只見狂風如卷,風雷大作,挾著一道黑色身影,飛過無邊深淵,直往天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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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天蘇山,樂忘峰,無憂小築。
人潮涌動,卻見大弟子路遺風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站在廣場笑吟吟的接待各方來客。其身邊卻站著高瘦一人,相貌極其英俊,尤其是兩道劍眉斜插入鬢,越顯得卓爾不群。那人偶爾與路遺風低語幾句,似乎相談甚歡。
「遺風!」宮髻高挽,施了些許紅妝,越顯得美艷逼人,卻是師娘林晚秋走來道。
路遺風轉身施禮道︰「師娘。」
「伯母」卻是那高瘦之人,和路遺風執了同禮,恭敬的道。落在林晚秋眼中,不覺得多了幾分贊賞。
林晚秋含笑擺擺手,對高瘦之人道︰「亭風賢佷,此刻外子在里面招呼海外仙友,頑劣弟子遺風卻把你這貴賓拉到外面。失了禮數,請你莫怪!」
那叫亭風之人,忙又施禮道︰「伯母多心了。亭風自幼喜靜,不與人合。況此次是我拉遺風師兄相陪與我的。伯母莫怪師兄,要怪就怪亭風吧」這男子談吐不凡,語氣真切,說的大家都是一笑。
卻在這時听他道︰「不知蘇菲師姐……」
林晚秋聞此更是面上喜色更濃道︰「菲兒從服食了玉蟬丸,情況已是大好。外子前日與菲兒脈象說,最多一年,菲兒或可修習道法仙術了呢!」
路遺風聞听由衷高興不已,看著這高瘦之人自是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如此甚好,亭風深怕此行墮了祖輩公羊一脈的聲名,說實話若不是听到伯母之言,亭風心下實是有些惴惴的。況聲名事小,師姐的性命事大……」這公羊亭風一席話說出來,眾人又是一笑。
公羊一脈,乃上古相傳的無上修真門派,其奇特之處是其他諸門或修劍,修身,修心,而公羊一脈獨闢蹊徑的是修醫。醫活一人便是功德,倘醫不好,便是罪孽。此後道心必然受制。但不知為何一千多年之前,這個門派銷聲匿跡。至千年仙魔大戰時,不少正道傷者都因為重傷不治而死。若公羊一脈尚在,結果也不會如此慘烈!
然而這公羊一脈,卻在這六十年一次的玉台論道大會召開前,第一百三十二代傳人公羊亭風橫空而出。並一出手就斷言樂忘峰蘇菲天陰絕脈並非不可治之癥。蘇成海半信半疑,接過公羊亭風手中千年玉蟬丸。想不到,萬年古派果有良方,連日來蘇菲日漸日好。
樂忘峰上下,男女老少喜笑顏開。前日蘇成海探查蘇菲脈象,竟說不出一年就蘇菲就可修習些初級道術之語。蘇菲之質足可冠絕天下,真要修習,拿定是下一個傾城祖師似的人物。蘇成海心情大好,接待天下修道之士也熱情起來。
驚喜連連,眾人心花一日開比一日。甚至都忘了那曾經信誓旦旦要尋找法寶,增長道行,治好師姐疾病的小弟子了。
只有林晚秋夜深人靜,偶爾嘆息。
玉台論道大會眼看就在三日之後舉行。天下修道才俊之士,十有**聚于奇天蘇山。除卻樂忘峰外,各大峰房間紛紛爆滿。更有些小門派委實安排不下,就自己扎營宿于山上。掌門天心上人自是不免慰問致歉一番。
眾派暗道,這奇天蘇門果有王者之風,單是這親自登門到些無名小派慰問之舉,非常人所能。天心上人更不是簡單人物。
此刻無憂小築,蘇林夫婦坐于堂前。
蘇成海笑吟吟,看著下側坐的公羊亭風道︰「亭風賢佷,今日小女蘇菲。身體已覺大好。卻央我請你前來,等下她要親來拜謝以示真誠。」
公羊亭風起身一禮道︰「師叔,亭風怎麼敢勞師姐親來。如果非要謝,亭風願進師姐香閨探望便可。」
蘇成海擺擺手讓他坐下,公羊亭風也不便堅持。
卻在這是听一個聲音道︰「爹!娘!」
而這一聲讓公羊亭風,再也听不到了其他聲音,更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