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仙蹤 卷二 玉台論道 第十章 如此夜

作者 ︰ 妙玉

就如那無底的深淵,一個人深深掉了下去。

深深,深深。

背後三尺瓊勾玉微微的戰栗,林中玉的腳一動不動。

地如薄冰怎堪履?

心似霜打誰忍提?

蘇菲羞著放了那男子衣袖,走到了走到蘇成海夫婦面前。卻听林晚秋道︰「菲兒,你怎地拉公羊師佷前來?若讓人見了豈不是笑話于你!」

蘇菲俏臉一紅,美目嗔了後面公羊亭風一眼,道︰「爹!娘!公羊師兄與我說公羊一脈,醫術玄奇,天下無人可比。可是女兒要師兄教我之時,他卻總拿一些世間小術搪塞女兒,說是本門奇術向不外傳。女兒請公羊師兄收我為徒,他卻是不依說爹娘肯定不許。所以女兒拉師兄前來請父母評理。爹娘你們同意我拜亭風師兄為師麼?」說罷妙目眨眨,看著蘇林二人。

蘇成海與林晚秋听罷,心中驚訝,卻是公羊亭風深施一禮,道︰「蘇師叔,林師叔。都怪亭風著惱了師妹。可是祖訓不敢相違,亭風年紀尚小怎敢起收徒之念,請蘇師叔,林師叔怪罪。」

蘇成海道︰「師佷此言差矣,你是菲兒的救命恩人,如同再造,我們二老又怎敢興怪罪之念?倒是小女病好之後,性子卻也頑劣起來。得罪之處請師佷多多擔待。」說完兩人都是一笑。

林晚秋道︰「菲兒,你看這又是誰?」說著話便拉了一拉林中玉。

蘇菲妙目流連,顧盼左右終于確定林晚秋指的林中玉時,卻見她遲疑道︰「娘,這位是?……」

看到此景,還能有什麼言語?

她忘了,忘了。

或許就從來沒有記得過吧。

或許。

林中玉心中一陣苦笑,嗓音沙啞道︰「師姐是我。我,我回來了!」

卻見美人如玉,目光迷離。蘇菲緩緩走了走了過來,這一刻她仿佛又成了謫世的仙子,幾分幽怨,幾分柔情。

「你,你,你,你是師弟!!!???」蘇菲眼中含淚,來到林中玉跟前道。

林中玉一陣哽咽,道︰「我是,我是啊,師姐!」他直想伸出手臂,擁住眼前這美麗的女子。然而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卻是蘇菲上前一把抱住林中玉肩頭,哭了起來。

「如果你再也回不來了。以後誰來陪我研究詩詞歌賦,撫琴吹笛?」

「如果你再也不會來了。你知不知道,每天一個人坐牢一樣,在一座空房子的孤寂?」

身邊那清香氣息,耳邊那親切的話語,伴著那晶瑩純潔的淚水浸染了林中玉的黑衣。

終于,他鼓足勇氣,忘了天地,用心把她緊緊擁入懷里。

「師姐對不起!…」

人到何時,在何地?

有怎樣一個人牽掛著你。

你現在是不是?

從此再也沒有了蒼涼的無力?

此刻,

林中玉都有點恨自己。

只听蘇菲敘敘的道︰「要不是亭風師兄醫好了我的病,又陪我散心,我可能等不到回來見你呢。我跟亭風師兄說好了。等你回來,便給你細細診斷一下,說不定可以恢復你失去的記憶呢!」

眾人看到此種情形,不由濕了眼角。這對姐弟感情如此之深,令人不勝唏噓。

卻都沒有現,

一個人,

一顆滾燙滾燙的心,

慢慢涼了下去,

涼到心底,

涼到不能自已。

收拾滿腔的情懷,眾人泣然而坐,卻在這時公羊亭風請辭離去。

蘇成海道︰「現在為時尚早,不若吃了晚飯再回。」蘇菲更是望了公羊亭風幾眼,那公羊亭風便釋釋然做了。

是夜,樂忘峰老幼齊聚,小弟子林中玉安然而返,蘇菲病情痊愈。更請得公羊一脈一百三十二代傳人共進晚餐,可謂盛況空前。

公羊亭風乃是樂忘峰的大恩人,所以理所應當成為主角。林中玉的回歸,眾人哭笑一陣,便被帶過。

公羊亭風年少老成,一派大家風範,妙語如珠,溫文爾雅。深得眾人歡喜,就連林晚秋也給他多夾了幾次菜。蘇菲雖是在林中玉身邊側坐了,卻時不時偷偷觀望公羊亭風一眼,雖未飲酒臉上,卻酡紅一片。

這頓飯吃了一個時辰,兀自不歇。

林中玉覺得寡然無味,便告罪出來。

走到門口,微風迎面吹來,有一絲清涼從臉邊輕輕滑過。

月輪未升,眼前白茫茫一片。

听著身後那高聲的談笑,熟悉卻又如此陌生。林中玉邁開腳步,走下百步階,到得廣場欄前。

陣陣清風如風似縷,伴著清新潮濕的水氣拂到臉上,夜如此安靜。

張開雙手,他想在這片自由的風里靜靜飛翔。

晚風透體,他打開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孔竅,貪婪的呼吸這清新自由的空氣。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天地。

不知!不知!

兩側矮山草叢中,招搖樹後,就在某個石塊,某個枝葉上,不知蟲在肆無忌憚,悠然自得,無憂無慮的歌唱。因為它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想。它放縱著自己並不美麗的歌聲,陶醉于夜色的清涼。

正如前方一片碧水汪汪,悠悠動蕩。

天衣無縫,綴滿無數寶石,光彩熠熠,仿佛在向世人炫耀天帝寶庫的無數珍奇。夜宇幽然,深邃無底,這世界究竟有多少秘密?幾方天地?

可是,如此寧靜,如此夜。

為什麼他的心中總覺一陣難捱的窒息?為什麼他不能忘掉一些,卸掉一點,讓他難以背負的苦懼?

「唉!!!」

一聲長嘆,一陣失意!

林中玉握緊手中三尺瓊勾玉,默默自語。

「只有你,只有你在我身邊!雖然你是贗品,但是就算要給我真品千個萬個,我也不換!因為陪伴我的只有你……」林中玉說完,便盤膝于地。

開始了堅持十年卻中止了六個月的,坐忘天道第一重的修習。只見他雙目微閉,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大道,瞬間已是入定。

嘩啦!嘩啦!一陣幽幽鏈響,纏在林中玉腰間的修長細鏈,竟然緩緩松了下來。

擱在林中**上的三尺瓊勾玉,紅光隱隱,變幻不停,不時有無數符咒凌空飛舞。映的林中玉臉上一片赤紅,卻無人得見。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月影仙蹤最新章節 | 月影仙蹤全文閱讀 | 月影仙蹤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