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仙蹤 卷二 玉台論道 第二十八章 難說明

作者 ︰ 妙玉

當人生面對著終結,我們還能說些什麼?在場諸人,在凡人眼里哪個不是能飛天遁地的神仙人物。當然除卻林中玉這個特例。

歐陽芙蓉「細膩」的哭聲,揉碎了人們心里最最脆弱那層矜持。悲傷如網,籠罩眾人心頭。

公羊亭風看著蘇菲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一如即將熄滅的風中火燭,搖曳著最後的光輝,美麗中帶著一絲淒婉和哀傷。他不讓自己的心波動,可是眼前那張嬌弱惹人的臉,卻很早以前就已經揪住了他的心。蘇菲的聰慧,溫柔一如人間最最嬌艷的花朵,誰又能忍心看著它凋謝呢?「怎麼辦?怎麼辦?」公羊亭風在內心里深深的問自己,他是公羊一脈數百年來的不世人物,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能頑強的挺住,因為他從來就是如此杰出,與眾不同。他的手攏在袍袖中,緊緊捏起拳頭,他在等,他在猶豫。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離他不遠的本門師叔正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微微的搖頭。

公羊亭風平復自己的心情,當他把目光落到眼前那個青年身上時,不由愕住了。

那是怎樣一張痛苦絕望的臉,肆無忌憚的淚痕縱橫著仿佛一個孩子一般。就在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就這一下,讓他的心潮迭起,難以平復。

終于,他深深呼吸一口,上前一步道︰「蘇師叔,要救蘇師妹還有一個法子。」在他說話的剎那,那一直盯著他的老者,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終于還是阻止不了。也沒有向眾人招呼,一個人退了出去。

他是要將這個消息,以最快的度,告訴公羊一脈的掌門及各位長老,恐怕晚了說不定就會引出一場滔天大禍呢。

蘇成海老淚滂沱的臉,猛然抬起︰「公羊賢佷,還有什麼法子,你快說……」

公羊亭風緊握的拳頭,終于放開,一旦做了決定,此刻反而覺得有些輕松,他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泰然自若的顏色。

「蘇師叔,你可曾听過輪回珠麼?」

「輪回珠?」蘇成海得道多年,見識之廣,絕非眾人所能及。可是這「輪回珠」

三個字,卻是第一次听到。

「公羊賢佷,你可說的是那能讓人月兌生死,不在五行之內的輪回珠??!!」林晚秋和粗獷的蘇成海不同,自幼在師門中便有飽學才女之稱,可以說蘇菲過目不忘的天賦異稟,便有一半是林晚秋的功勞毫不為過。

「正是!」公羊亭風微微一驚,暗嘆奇天蘇門果然不凡。本以為天下之大,卻絕難有人能記得萬年前才現世一次的重寶,想不到蘇菲的母親林晚秋,見識如此廣博!

「若是真有此珠在,菲兒或許有救!」林晚秋面色一喜道。

公羊亭風傲然道︰「剛才林師叔所言不假,雖然殘缺的輪回珠未必能達到傳說中讓人月兌生死,不在五行之中的大神通,然而區區活死人,肉白骨,想來卻是不難!」

眾人一听,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寶已是天寶之列,而這輪回珠,尚且是殘破的,看公羊亭風語氣中,仿佛此寶神通卻絕非如此而已。林中玉猛然听到此言,急忙擦了擦眼楮,此刻在他眼里公羊亭風早已如頭頂光環,遍身神光的仙佛降凡一般。

「只是……」公羊亭風面上微有難色,而後接著道︰「億萬年來,我們公羊一脈,都在默默守護著這至寶輪回珠,歷史上更不知有多少妖魔覬覦此寶,都未得逞。若是輪回珠被妖魔得去,必將天下大亂,流血漂櫓。請蘇師叔,林師叔原諒亭風剛剛的遲疑,畢竟這關乎天下蒼生……。」

蘇成海長嘆一聲道︰「亭風賢佷,不必自責。此乃天下大義,我這個做長輩的還不懂麼?」

「只是」公羊亭風說到這里,竟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似乎有著更大的隱衷,終于不能說了。

蘇林二人,看到公羊亭風有口難言,心想恐怕就算有輪回珠,那關乎天下的重寶,有如何會輕易動用?

蘇成海道︰「亭風賢佷,不必為難。可是有什麼要求,盡說無妨!」

「這???」公羊亭風看著眾人期冀的目光,心中竟有些搖動,此刻他才清楚的明白了輪回珠的分量。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

這一下,可急壞了在場眾人。

公羊亭風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卻是歐陽芙蓉再也忍受不住,跑上前來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尖聲道︰「姓公羊的,你幾次三番顧左右而言他,卻是不是特地來消遣我們?現在師妹生死未卜,可沒有跟你嫌磨牙的功夫!!」

「蓉兒,不得無禮!」听到師娘呵斥,歐陽芙蓉冷哼一聲,一把推開公羊亭風倒退幾步,回道原處。她何嘗不知道,公羊亭風所言非虛,恐怕真有天大的難處,不便說出口。她一向心急口快,現在事關蘇菲生死,哪里還能忍受。

只有林中玉,心中此刻只掛念著能治好師姐就好,他一直盯著公羊亭風,仿佛在等待著奇跡出現。

公羊亭風向前拱手道︰「林師叔不要怪罪歐陽師妹,想不到歐陽師妹外貌雖然豪放,卻頗有幾分真性情」

他還想說些什麼,仿佛到了現在他還是在極力規避著什麼。

不由讓人心生煩躁。

蘇成海面色微沉,擺擺手道︰「亭風賢佷,我托大,算作你的一個長輩,如今你有什麼話,趕快說吧。現在菲兒性命堪憂,只要能救菲兒性命,不管任何要求,只要我能辦到,都能答應你。實在不行,改日我稟告掌門師兄,算是奇天蘇門,欠你一個人情!你看如何?」

林晚秋與眾弟子紛紛點頭,都看向了公羊亭風。

公羊亭風再一次深深呼吸,抬起頭,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一字一句道︰「敝門有一祖訓,乃是︰輪-回-珠-不-見-外-姓!」

蘇成海,林晚秋二人微微一怔,兩兩相望之余,徹底明了。

眾弟子聞言,也是一驚繼而變為喜色。唯有林中玉終于听到了這個算不得條件的條件時,一陣瘋狂歡喜。「不見外姓」又有什麼難的。可是當他再一次念起這四個字時,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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