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入眼的盡是起伏連綿的山脈,在這漆黑的夜里,一眼望不到邊。山風凜冽,刺骨寒冷。
林中玉不知自己為何有一種腰酸背痛的感覺,現在別說御空而行,就是落霞錦遍也險些把林中玉摔落下來。
幸是妙奇站在寶寶頭上尾隨而來,要不然這剛才一擊斃萬鬼的優秀弟子,沒準一不小心摔死在百鬼山林中。
耳邊風聲呼呼,下方山脈不斷迂回起伏。
只見前方一道山影,高大無比仿若猛獸雄踞在黑暗之中。林中玉的身子搖搖晃晃,正巧妙奇扯了扯林中玉袖子道︰「哥哥,我們下去歇息一下可好。我有點累了!」妙奇睜著困倦的雙眼向上望著林中玉。
林中玉連忙點頭道。
「好!好!」
啪!一堆赤黃的篝火翻騰跳躍,映在眾人眼中閃閃爍著小小的火苗。
「妹妹!」林中玉第一次,也是自內心的對妙奇道。
坐在火邊靠在寶寶身上,妙奇有了絲絲暖意,竟也不肯睡了。
「什麼事?哥哥。」
林中玉看著面前火光,似乎要從火中望出些什麼,道︰「明日妹妹回去可好!」
妙奇聞言坐直身子,瞪大眼楮望著林中玉道︰「為什麼?哥哥不喜歡我了麼?」
「不,不是。」林中玉急忙說道︰「我此去南海,生死未卜,而眼前這無邊高山,不知要走幾日長短。你尚年幼,正是童時玩耍時節,又听說南海死地,入者必死,我怎能讓你隨我而去?況且你離家已久,你的父母豈不掛念你麼?明日這山中也不知有什麼鬼怪出現。哥哥保護不了你」
林中玉剛剛說完,卻見妙奇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只見她小嘴一癟,也不過多爭辯,拉著林中玉的衣袖,一動也不動看著他。公羊也風也在一旁道︰「林師弟,妙奇雖然頑皮,卻也乖巧,你真能舍得她?」
林中玉聞言一呆,心中一軟,再看妙奇那張略有些泥土污穢的小臉,幾日里跟自己奔波。卻哪里顧得洗漱來?
想到這里一陣心疼。一把抱起妙奇,走到不遠處一條河邊,河水冰涼一片,他就用袖子沾濕了些水,而後把妙奇的小臉擦拭起來。
黑暗之中,妙奇停止了哭泣。任林中玉有笨拙的為她洗著小臉,小手。不一會兒竟然在林中玉肩頭睡去了。
林中玉回來卻見公羊也風,已經閉目養神的靠在一棵樹上休息,下方的火堆燃燒的正旺,不怕有野獸的來到。
林中玉便放下妙奇,讓寶寶代他看著。自己一個又到那條河里捕了幾條小魚。伸手在腰間摘下鹽巴辣子,這些他在鎮上買來的調料。
烤起魚來,他的手藝並不出色,但是長時間的山中生活,讓他習慣了在山中打獵取食。一共三條小魚。林中玉細細烤了半個時辰。而後一一放到了妙奇斜挎的小包里。平時妙奇的小包里總是能拿出不少好吃的玩意,這幾日就沒見她拿過。
可是她小小年紀從不和林中玉哭鬧,反倒是對林中玉頗多照顧。
林中玉想到這里,一邊給妙奇放魚,一邊險些沒掉下淚來。做完這些,林中玉的身體終于再也支持不住。他的手甚至都到了已經提不起來的地步,腿也無論如何盤不上去。這樣一來坐忘天道的修行,和天道總綱。自然就不能繼續。
這讓林中玉感覺心里總少了些什麼,直到在心中又默念著行氣路線,把坐忘天道和天道總綱溫習了一遍,才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中玉睜開眼楮,轉眼之見妙奇睡在寶寶肚皮上。公羊也風,玉笛也掉在了地上。前方的火堆上,淡藍色火苗微微跳躍,看樣子過不多久,就要熄滅了。
空山幽靜,偶爾有幾聲夜鳥,孤梟的鳴叫傳來。高大的樹木黑漆漆在黑暗中矗立。林中玉伸了伸懶腰,準備撿些柴來。
在山中撿柴,可以說俯拾皆是,可是只有那些干燥的枯柴最好燒。林中玉更怕弄出動靜,吵醒了妙奇公羊也風。便躡手躡腳的走到樹林深處,但見黑暗中枯枝委實不少。他隨便拿了幾根,就能燒到天亮。
把柴放到懷中,林中玉正準備離去。只听耳畔忽的一聲風響,卻見一個白色身影,插身而過。林中玉問道一股熟悉的幽香。
當啷啷!所有的木柴都滾落地上。林中玉兩只眼楮看著前方的那道白影,一陣搖晃,險些摔倒,卻又穩住身影,跟了上去。
只見前方那道身影,在黑暗中不住的後望,似乎在等待著林中玉跟上。林中玉看著前方,恍如痴呆一般,一步重似一步,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
直到兩側高大樹木都已不見,微微的天穹恍如暗色的布幕掛在前邊。孤寂的山間,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淒涼中帶著淡淡的溫柔。林中玉一只按著自己的胸口,白日的創傷,現在還沒有康復。可是他對這一切絲毫未覺。
只見前方那白色身影終于住了腳步,螓驀然回望。
一身白衣如雪,眉如遠山含黛。微風輕起,吹動她的衣袂,黑暗中的她如此耀眼,美麗而讓人無法呼吸。
就是那張深刻在心中的純真笑靨!
就是那個曾經出現在夢中千萬次的身影!
林中玉胸口如遭重擊,兩腳重逾千斤,卻無法停止腳步。看著前方的那到美麗身影,心中滿是苦楚,滿是委屈,滿是心酸。
這一刻,他等待了太久,仿佛一千年也不能夠。
這一刻,來的太過突然,以至于他的勇氣還不足以承受!
他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最後終于走到了那道身影之前,淡淡幽香傳來,讓林中玉知道這一刻不是在夢里。
他奮盡渾身力氣深深呼吸,想要說出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為哽咽而低沉的兩個字
「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