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水色,桅桿倒影,綠色的葉子佔滿了枝頭,玉蘭花嬌艷怒放,濕漉漉的草坪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鮮花,把美麗的春末夏初景致慷慨地展現開來,讓人流連忘返,仰頭看天空,有翱翔的海鷗,湖面,游弋著天鵝……
「君子,過來,快來啊!」
藍行之朝她興奮的揮手,他解開了一艘游艇的繩索。
這樣,挺好。
「行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別告訴她們,這個……是我媽的女兒。」
一家擁有九十年歷史的二手服裝店。
藍天天出生沒多久,藍行之的髒器已經出現了衰竭,他消瘦得很厲害,每天忍受的病痛幾乎讓他形銷骨立,孩子白天慶祝之後,白秀芝沉重的告訴她們,她不能再看行之這樣痛苦下去了,那晚,每一個人都沒有合眼。
藍行之去了。
白秀芝擁著藍果果,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了。zVXC。
「你媽?她怎麼來這里了?你也真是的,既然來了也不讓她進屋,我去叫她……」藍行之想上前想追人,花凌君拉住了他,「還是別了,免得婆婆看到了心里不舒服,她們兩個,是世仇了。」
「你……你的寶寶?」
花凌君低下頭,「是我對他的愛不夠純粹嗎?」所以才會被陸南卓勾動心神。
花凌君剛才還在納悶,這孩子誰的呀?愣是不敢認。
秦安柔懷孕了,這孩子,是在花凌君的大力促和下,藍行之才做出了讓步,他和秦安柔的關系,這才近了一步。
「不,不是的,是你和他無緣!」
她不進去,站在湖邊等著。
花凌君大叫著跑過去,「來啦來啦!婆婆,我去啦!」
兩個人坐上游艇,駛向更為寬闊的湖面,那里的水更藍,浪花更晶瑩。
沒有過于庸繁的家具,每一樣都是規規整整的放在那里,多一個不好,少一個不行,就連床頭擺放的花鐘都是那麼的獨具特色,上面雕刻的一尊海鷗,活靈活現,正好呼襯了窗外不停飛掠而過的雲影鷗聲。秦安柔總是把家里收拾得這麼溫馨宜居,花凌君賴在窗邊的椅子上不肯走,索性拿一本詩集,和和這份不可多得的景致。
「行之有你,真幸運!」花凌君為她的痴心和執著而感動,「相信婆婆也會被你這份愛所打動,加油吧!」
「去吧,好好玩,不過不要玩太久。」白秀芝笑著點頭。
「又不是她媽!」
清爽宜人。
小君子一歲了,五口之家又迎來了一個新的成員。
傍晚,藍行之會來接她們,跟胖胖的蘇珊娜說完再見,然後一起回家,每每這時,是三個人最快樂的時光,他們會騎兩輛自行車,悠然自得的沿著湖漫游,有時候會去第一噴泉那里小坐,直到薄暮時分,燈塔亮起,夕陽映照的沙灘上,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喂,你不許走!你說清楚!」
「我?我隨便?你有沒有一點兒母性啊?她是你女兒!不是我的!呃,你……你剛才說什麼?送我的?你不會是……不打算要她了吧?那男人呢,他也不打算要這孩子嗎?」花凌君急切的追問,鼻尖上都冒出了一層薄汗,舒蘭懊惱道,「本以為是個男孩,沒想到又是一個賠錢貨,他不喜歡,我也被吵得煩,我雖然愛她,但實在受不了她的苦惱,你看著辦吧,哦,藍行之出來了,我走了。」
依然是那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裙裾翩飛,她身邊跟著一個憨厚的菲佣,菲佣懷里抱著嬰孩,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花凌君收到她發來的短信,說她正在外面,初始還不敢相信,出來一看,真的是媽媽,頓時感動得熱淚橫流,「媽媽,好想你!」半年不見,母女兩人相逢在這里,多讓人感動的畫面啊,可是,舒蘭很嫌棄的推開了她,「我說君子啊,你可別把藍行之身上的病菌弄到我身上了,這衣服很貴的,是他花了天大的價錢給我買來的!」她離得遠遠的,還不停的拍拍衣服。
「那是我媽。」
她戴上墨鏡,與花凌君保持一步的距離。
孩子的啼哭喚醒了她。
手里抱著孩子,想拉也拉不住。
平靜的日子被一個人的來訪打擾了。
「君子,我舍不得他孤單,我要陪他,生死追隨!」
「嗯,緣分把兩個人綁在一起,他們分分合合,沒有一個定數,可是,緣分把兩顆心綁在一起,那就是他們不可改變的命運!」
慵懶的平躺,閉上眼,沐著和暖的陽光,任微風拂過臉頰,油然而生人生何求的感慨。
最高興的莫過于白秀芝。
「媽,她叫什麼名字啊?」
白秀芝是最鎮定的一個人,自始至終,她都沒流一滴眼淚。
花凌君支撐不住這個殘酷的現實,她昏迷了兩天兩夜,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藍行之拉著她的手,走過門前的湖泊,來到雪山之巔,他告訴她,他就在這里,一直看著他們……他說他沒有任何遺憾……可她有,她不想他走!很不想很不想……
秦安柔卻追隨他而去了。
舒蘭不約自來。
不是她命苦,是她犯賤,識人不深就交出了心,傻!
看樣子,是要游湖的。
「行之的病,你知道的,他……」不久于人世,她說不出口。
看還很天。花凌君卻執意不肯,「媽,我不是不要幫你,只是這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她將來叫我姐姐呢,還是叫我媽呢?你不感覺很可笑嗎?我寧願自己領養一個,也不要你送我的!免得將來把孩子給傷害了,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反正你又不能生孩子,我送你孩子你都不要?別傻了!留著吧,以後養老。」
「啊?!」藍行之一張臉上的反應果然是精彩紛呈,花凌君被他逗笑了,「她就是這麼荒唐!我也拿她沒辦法!行之,千萬別讓婆婆和安柔知道了,越多人知道越不好,就說是我媽替我領養的孩子,知道嗎?」
窗明幾淨。
「不準備走了。」
「是啊,他回來了。」舒蘭不無得意的炫耀,指了指那孩子,「喏,送你的。」
她生不離藍行之,死了,也要與他同眠。
大家也跟著瞎起哄……
還有這小君子的稱呼,她總感覺不妥,哪有女兒隨媽媽名字的?
「呃……」媽媽穿成那樣,還戴著墨鏡,怪不得他認不出來。
胖乎乎的小手興奮的揮舞著,含含糊糊的嗯啊哈啊的,透明的口水流著,垂涎于藍行之的美色……又是一個色色的家伙……
「我會的!」
「啊,這小女娃好可愛,是她給你的?她干嘛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你啊?」
「那倒也是。」
果然,小君子咧著嘴兒不停的笑。
于是,一個君子,一個小君子,每次听到人叫小君子,她在老遠的地方心里一顫,以為在叫她,不行,一定要改!天長日久的,時間長了就不好改了!
「婆婆,果果拜托你了,有我陪他就夠了,你要好好活著!你百年之後,我們再相聚!」
沒留下任何只言片語,該說的,她都說了,該做的,她也做了。
花凌君不去勸她,默默地看著。
「啊哈哈哈……」
「你是她親姐姐!」
她說得倒是容易!
藍行之的病情雖然還要靠藥一天天的維持,但是他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個孩子,無疑是喜上加喜。
「你再叫,我打你了,看招!」
「那我索性跟你說明白吧,這孩子跟著我,一輩子都不光彩,那個死男人不會娶我的,我跟著方青山,也不可能把她帶在身邊,她沒有爸爸沒有媽媽,跟著菲佣長大,你說,她會幸福嗎?我給了你,她就是你的,你就是她的媽媽!我不說,沒人會知道這個秘密!」舒蘭再三的保證,花凌君心有余悸,「那個男人,他呢?」
「君子!」藍行之站在馬路對面,有些擔憂的看著她,舒蘭頭一低,想溜,花凌君攔住不讓,「我還是不能這樣做,媽,你站住,你給我站住!」
「小君子,小君子……」
可藍行之堅決不改口……
花凌君被冰水潑了一身。
看她自食惡果。
「對哦,她懂的,你看她多開心。」
「知道啦。」
趁著藍行之下樓閑逛的時候,二人拉起了家常。
「緣分這東西真奇妙。」
「呃?」花凌君從窗邊起身,坐過來,秦安柔遞來一杯水,「行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地理位置好,離家又很近,花凌君和秦安柔就在這里上班。
秦安柔在嬰兒室照顧藍天天。
「你隨便吧。」
「君子,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對他的愛,不比你的少,也許,會比你的多很多很多,你瞧,你跟陸南卓呆了一段日子,動心了是嗎?但我不會!我不會離開他,也不會再愛上任何其他男人,我的心里,永遠只有他一個!和白阿姨一樣,他是我的全部!我舍不得離開他半步距離,那樣比讓我死還難受!」
「安柔,你準備在這里住多久?」
「他……嗚嗚嗚……他恨死這個孩子了,說放在身邊是個定時炸彈,要把她送到孤兒院去呢,膽小鬼,他怕方青山會宰了他,姑女乃女乃我都不怕,他怕個屁!沒用的男人!一生都像個蟑螂一樣爬在社會最底層!我怎麼會愛上他呢?我愛他,他還不知足,他還出去找別的女人,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听她一說,她立刻跑過去看,愛不釋手的把她抱住,小女孩兒眼楮溜圓溜圓的,咕嚕嚕的亂轉著,跟花凌君的很像,都是遺傳自舒蘭的一雙好眼,皮膚白皙柔女敕,小小的美人胚子,將來定是個大美人!
「君子,別拉拉扯扯的,讓人看了不好。」
她最愛黏著爸爸藍行之,偶爾也會讓女乃女乃白秀芝和阿姨秦安柔抱,可她似乎很討厭花凌君抱,估計是听到了花凌君和媽媽的對話,被人嫌棄了,不開心了……花凌君這個媽媽做得真夠冤枉的,讓藍行之撿了一個大便宜!
半個月之後,秦安柔找上門了。
「好,听你的。」他對這孩子,似乎有一見鐘情之感,心尖一樣抱在懷里,「哇,看著她就像是看到了你一樣,你小時候就長這樣啊?好可愛哦!小君子,你好啊!我是你未來的老公藍行之啊,來,讓我親親,mua~~~」一記**的長吻,花凌君幾乎要被他氣暈了,「行之,你不可以亂叫的!小孩子什麼都懂的!」
「對啊,很不錯呢。」秦安柔接過藍行之手里的東西,擺在桌子上。
她醒了。
自那一天起,小君子就成了家里快樂糖果。
「他?你男人?」
她住的地方是離這里不太遠,穿過幾條充滿人情味的大街小巷,踏著腳下崎嶇不平的石板路,她與人合租的公寓就位于山丘之上,異國他鄉,親情顯得尤為珍貴,往昔的好友,後來的情敵,再到現在惺惺相惜的親人,花凌君和秦安柔在前面手挽手的走,蹦蹦跳跳的,宛若兩個活潑自在的小女孩兒,藍行之跟在她們後面,一身白衫,清風和煦,一只手插在褲袋里,一只手里提著白秀芝做的點心。
花凌君擁著小君子陪在藍行之床前。
「媽,行之的病情現在挺穩定的,你別總這麼掃興好不好?這孩子,你帶走!我不能讓她跟著我不明不白的長大。」
花凌君奔到窗前,「哇,能看得到噴泉耶!」那個據說是世界第一的噴泉。
小君子抓著她的手,不停的搖晃,叫著媽媽,媽媽,你醒來!
秦安柔熱情的為他們敞開門,「進來,快進來吧。」
藍行之緊走幾步過來,扶著她,「君子,怎麼了?她是誰呀?」
來這里,果然對了!
可好景不長。
是鄰居蘇珊娜阿姨所經營。
……
藍行之的外公,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已經沒什麼眼淚了,只是僵坐著,幽幽的想著心事,又或者什麼也沒想,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他這一生……過得不如意……他堅強的挨著忍著,「秀秀啊,把果果撫養長大,就是你的任務!」
他拍著愛女的頭,喃喃的說。
白秀芝靠在他膝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