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來,發現他正在冰箱里找東西,找來找去,只有一袋切片面包,他皺了皺眉,花凌君忙走過去,「餓了嗎?晚上沒吃飽?」她拿出四片面包,涂上黃油,蓋一層芝士,再點綴幾片西紅柿和黑橄欖,放到烤箱里面,設置時間,回頭又去煎蛋……
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他在一邊沉默不語。
眸光深不可測,冷冷道,「那個男人是誰?」
傷心,也不敢沉浸太久。
「剛才那個!」
鼻翼間飄過煎蛋的香味,還有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竟讓他有了絲絲安心的疲倦……
像他這種人,關心二字似乎說不出口。
花凌君臉頰飛起紅雲,忍著把他推出去的沖動,很禮貌的把他送上車,「謝謝你幫我帶孩子。」
「回去吧。」
她處在原地,怔怔的流著淚。
「你把他們照顧得挺好,送你吧。」
「也有遺傳病?」
「干什麼?」zVXC。
「會的!」
食物就擺在面前,他伸伸手就可以拿到。
可他不干,她只好把烤好的面包遞到他手里。
「只是什麼?你們已經好到了那種程度?」他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自她肩胛骨傳來,下顎的骨骼壓得她有些痛,尖銳的刺痛,讓她想起了以往無法割舍的回憶,甜蜜的,痛苦的,清晰得猶如就在昨天……
他是餓極了,風卷殘雲的吃完,還喝了兩杯紅酒,起身的時候步履有些搖晃,她跟在後面問,「能開車嗎?」
她回頭,重如灌鉛的雙腿讓她每走一步都感覺很吃力,眼楮始終是模糊不清的,她擦也擦不干,索性就不管了,從一道卓然挺立的黑影旁走過,她視若無睹,胳膊被人按住,那強大的力道讓她驚恐,她猛地開始掙扎,「救……」救命還未呼出口,就被一只大掌捂住了嘴,「別叫,是我。」
「哦。」既然如此,她就沒有理由邀請他進去了,轉身走開,手指放在門把的時候,身體後拉,又陷在了他火熱的胸口,「讓你主動一次就這麼難?」他呼吸急促,氣息紊亂,掐在她腰上的手緊了又緊,花凌君一嘆,「家里亂,我怕你進去會嫌棄。」
「看這里有沒有孤兒出售。」
拿著她的手開了門,很自然的拉著她走進去。
「你別吼我,讓我安靜一會兒。」
烤箱設定的時間到了。
「哭喪呢,有完沒完!」他見不得她眼楮紅腫的樣子,她就不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兒嗎?心些身出。
「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
這里除了他們三個孤兒寡母,就是這個強勢如山的男人,他如果想要做什麼壞事,她幾乎沒有回絕的余地,讓他進來這個決定,是個錯誤!可不讓他進來,又非常于理不合!昨天他幫忙照顧孩子,算是對她的幫助了。
「兩個孩子呢?你死了他們怎麼辦?」
他挑起邪魅的笑,在她耳畔呼出熱氣,「想睡我?」「一個擁抱而已,他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花凌君簡簡單單的說,「我婆婆的師兄,婆婆病了,他來看望她。」
親情,無論何時何地,總是這般讓人感動,歷久彌香。
他一天到晚除了詛咒她,就不會說一句好話?
她現在難受得要死,還要被他罵。
「哎,你讓我說什麼?」
整個世界,安靜沉寂。
「再見。」
他輕哼,飛馳而去。
「少把他的死強加在我頭上!莫須有的罪名我不會承認!我更不會因此而內疚,他也不會死而復生,沒用的,花凌君,你的痛苦轉移不到我身上,你現在不馬上振作起來,遲早有一天也要郁郁而終,隨他而去!」
「到了,我過去就可以起飛,到美國會給你聯系的。」
「施大夫,手術一定要成功!」
「治病。」
第二天。
看了看有些空蕩的客廳,一部分家具也被蒙上了白布,他在唯一一處沙發上坐下,她站得遠遠的,帶著詢問和戒備望著他,他迷離的灰眸散發著幽幽的柔光,輕聲喚她,「花凌君,你過來。」
「得了什麼病?」他听到了小君子夢里哭泣叫喊爸爸,剛才,他經過一個房間,看到了里面供奉香爐的桌案,藍行之和方素衡的遺像,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原來,他們已經去了……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繞到副駕駛位,看著平躺的婆婆,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沖動,擁著她,難舍難分。
頸窩的壓力越來越大,花凌君把煎蛋裝盤,想回頭卻被他箍得緊緊的,甕聲甕氣,「說!」
施南生帶著白秀芝回來了,當時孩子們在午休,她站在床頭看著他們,臉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君子,你把他們照顧得真好。」
又何嘗不是因為擔心她才來?
花凌君仰頭,天真的問他,「你餓嗎?」
「借口!」
委屈,盈滿心頭。
施南生看看夜光腕表,時間不早了。
車子啟動,花凌君追了幾百米,跑不動了,才扶著膝蓋彎下腰去。
「怕什麼?你站得不累嗎?過來,坐。」他拍了拍沙發的扶手,示意她走近點說話,看她還在猶豫著後退,他邪魅一笑,「不然,我們進去你臥室談?」
「不。」
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而她,卻被他的胡攪蠻纏微微激怒了,「不餓了是嗎?那你慢走,唔……」他咬了她!
藍果果不知道叫,卻也掙扎著坐起,讓女乃女乃抱。
「寶貝,醒醒,醒醒……」花凌君有些殘忍的把睡得暈暈乎乎的孩子搖醒了,小君子揉揉眼楮,看著面前的人,欣喜,大叫,「女乃女乃!」
「是嗎?」
「你話里的輕蔑讓我不舒服。」
那晚,白秀芝很開心,飯也吃得很多,等她睡下,花凌君打開門,施南生進來,在她皮下注射了一劑長效鎮定劑,看她睡沉了,才把她輕輕抱起,往車里走去,花凌君把兩只箱子拉了出來,他接過去放在後備箱,她又來回跑了兩三趟,把婆婆平常喜歡和需要的東西都收拾了進來,「飛機到了嗎?」
「哦,是經受不了喪子之痛吧?」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安慰,只是世態炎涼下的冷淡一問,花凌君斂下情緒,鋒芒畢露,「陸南卓,你好歹有些同情心好不好?我婆婆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懂,她經歷過怎樣的痛苦你也不懂,她是一個偉大的女性,為愛情舍棄了安逸奢華的日子,為兒子奉獻了她坎坷的一生,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她都是問心無愧的!我敬慕她憐惜她!希望她此生安好!」
「……不是。」
時間夠長了,看她止住了眼淚,他才又開口問,「他把你婆婆帶走做什麼?」
「說你和他,都背著藍行之做了什麼?」
他拐著彎罵她不在人世了。
他果然沒再說話。
「花凌君,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不是你的出氣筒,不是你的男人,也請你不要把心里的郁結撒在我身上!」陸南卓咆哮一通,灰眸在上高高俯瞰著她,俊美不凡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慍怒,但又不是真的狂怒,保留了一分隱忍,花凌君對自己剛才過于任性苛刻的言辭有些懊悔,她也不懂為何見到他就失控了,只想把內心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現在听他這樣說,她又感覺不好意思了,輕聲問,「你來,做什麼?」
「我會的。」
「那樣也好。」帶著故意的成分。
「家族遺傳的。」她眼眶濕潤了,低頭打開烤箱的那刻,淚珠兒滾落臉頰,「那次你打了他,拜你所賜,他病情復發並加重了。」
「你……」他使勁一拍桌子,突然看到了她悄悄揚起的唇角,她還笑得出來,他沒好氣的瞪她,「吃的呢?給我!」被兩個小鬼鬧得吃也沒吃好,他自恃精力良好,沒想到還是敗在了他們手里!
他繞過餐桌走到她這邊,出其不意的從後面抱住她,熟悉的強勢氣息立刻縈繞全身,花凌君手里的鏟子差點掉下去,「你做什麼?」
沒有看清來人,只是這道聲音,就讓她平靜下來。
「哪個?」
「那一路平安。」
「我有說什麼嗎?」
「他……他只是……」施大夫的擁抱根本沒有任何雜念!
「藍行之什麼時候死的?」他沉沉的頭顱從他身上抬起來,她詫異的視線落入他深邃的眸中,「……你知道了?」
哦~~~原來他看到了。
……
「你想跟我談什麼?」她勉強走過去幾步,坐在了他面前的茶幾一角,那上面擺了一些零碎物品,原本是放在白秀芝行李箱的,不過,施南生沒讓帶,他不希望在白秀芝失去記憶後還被過去所糾纏,這對她的康復沒好處,所以,她準備包好,封存在房間里,等以後……說不定還會有需要。
「藍行之的照片?人都走了,還收著這些沒意義的東西做什麼?」陸南卓拿起,隨便瞄了一眼,揮手往垃圾桶投去……
「不要扔!」花凌君輕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卻不想,成了對他的投懷送抱,他順勢捉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懷里,他掙扎著站起,男女力量的差異讓她屢屢不能成功,氣喘吁吁的拍著他的胸膛,「放開我!放開我!陸南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