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月,你到底是他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花小姜有些沒好氣的質問。
「我當然是你的朋友,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陸明月趕緊表明立場。
「那就不要再替他說好話。」她臉色一沉,「趙子安從今以後跟我花小姜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听到跟他有關的任何話題。妳是我朋友,就要挺我到底!」
「好好好,挺你到底,我們不要理他。」陸明月笑著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哄慰道︰「臭男人不值得我們浪費口水討論他。」
「對!」花小姜憤慨地點頭,隨即有些懷疑地啾著好友,「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在騙小孩啊?」
「『小孩』,午餐時間到了。」陸明月嫣然一笑,挽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吃飯去。」
「這還差不多。」她不忘再度警告,「不準再提到趙子安,也不準再看新聞,不然我翻臉。」
「都听你的。」
花小姜這才呼了一口氣,神情稍霽。
無論是愛也好,恨也罷,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跟趙子安址上任何關聯。
在陸明月家里,感受那種被關懷備至的照顧,真的很窩心、很溫馨,可是每當見到陸明月盈盈笑眼里的欲言又止,花小姜就覺得壓力很大。
這天下午,她趁陸明月在洗衣房的時候,拿了鑰匙就溜了出去。
她想要好好地透透氣,一個人好好思考著,往後要何去何從。
趙子安已經成了她打上完結篇的上一檔戲,再也不能、也不會參與她的生活,可是她知道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就算要死種爛打,他也會像頭野蠻的公牛般強行闖回她生命里--
「嗨。」
她腳步候地一頓,渾身一僵。
懊死的家伙……
「妳瘦了。」黑色西裝裹著趙子安高大的身軀,可就算穿得筆挺優雅,依然掩不住他眉眼間令人心疼的憔悴。
她胃突然沒了底,下一瞬間才恢復強硬冷漠。「誰允許你再度出現在我面前的?」
「我知道你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我。」
「是。」她泠冷地道。
「可是我再也不能忍受見不到你。」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她語氣很淡,帶著無可錯認的拒絕。「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她話說完,徑自抬頭挺胸往前走。
「按照輩分,如果是兒子,就叫趙惠敬。」他站在原地,突然開口。
花小姜停下腳步,背脊挺得更直了。
什麼?誰?
「如果是女兒,就是趙惠愛。」
她的心髒像是瞬間被什麼緊緊牽住了,鼻頭一熱,喉頭也沒來由地使塞住了。
「我父親說,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十二年前的寶寶,都是我們趙家的長孫。」趙子安聲音低啞地道,「家譜上,都會幫寶寶留著一個位置。」
她微微顫抖了起來,死命忍住眼眶突然上涌的灼熱。
不,不公平。
就算是這樣,就算……給了寶寶姓名,一個家……和位置,也不能代表什麼,或是改變什麼。
趙惠敬。趙惠愛。
她一手緊緊揪著胸口,極力想抑下欲沖口而出的低泣。
寶寶的名字真好听,真的好好听。
「無論以後我們是不是還能有寶寶,你都會是我趙子安唯一的妻子,是我這一生唯一一個,想鐘愛廝守一輩子的女人。」他沒有移動腳步,眸光直宜地、堅定不
移地注視著她,「小姜,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她閉上了眼楮,胸口急促劇烈地起伏著。
他真的對她求婚了?他竟然向她求婚,請求她嫁給他,成為他唯一的妻?
這是她夢想了十二年,盼望了十二年的求婚。
今天,終于從他口,中說出來了。
花小姜緩慢地回過頭,淚水盈眶地望著他,「趙子安--」
他已經單膝跪下,雙手捧著一只打開了的藍絲絨小方盒,里頭是一只晶光璀燦的美麗鑽戒。
鑽石代表永恆,永恆代表一生一世的承諾。
「花小姜,請你嫁給我好嗎?」他深情而溫柔地道。
「好美的鑽石……」她含淚笑了,然後堅定地一個字一個字道:「請你帶著它,有多遠滾多遠吧!」
他霎時呆住了。
「三言兩語就想我原諒你?嫁給你?」花小姜的眼神轉為氣憤,咬牙切齒道:「趙子安,我告訴你,這輩子我嫁豬嫁狗就是不嫁你,你盡避帶著你『了不起』的大鑽戒和『偉大』的承諾向其他女人求婚去,我--不--希--罕!」
「小姜--」
「不要叫我!混蛋!走開!」下一刻,她怒氣沖沖地走掉了。
趙子安呆若木雞地半跪在地上,整個人完全悟了。
怎麼會這樣?小姜竟然不嫁他?怎麼會?
接下來的日子,趙子安還是天天想方設法的出現在花小姜面前,每次都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方式求婚,可是不管是在幽靜的小巷子里,還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甚至是擠滿了客人的速食店,統統都被她無情地打槍!
媒體記者又風聞而來,爭相報導起英俊風流的航運界小開,那悲慘而失敗的一0一次求婚。
在華海集團總部大樓里,趙子安滿臉愁苦地趴在辦公桌上,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頭頂上依稀仿佛有烏雲罩頂還打雷下雨。
司特助完全懶得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抱著待批文件過來時,還不忘說風涼話。
「董事長剛剛打國際長途電話來,交代我轉告總經理。」他清了清喉嚨,盡力模仿道:「『連個媳婦兒都討不到、擺不平,簡直他女乃女乃的丟盡了我們趙家的臉、華海集團的面子,害我連去打高爾夫都被那些老家伙恥笑。限他三個月內搞定這件事,不然老子就親自出馬!』以上,報告完畢。」
趙子安抬起頭來,眼角微微抽擂,沒好氣的問︰「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高興看到我落難?」
司特助笑咪咪地點頭,「總經理英明,您總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少唆,我的頭已經夠痛了。」他雙手捧著腦袋,脾氣暴躁地道。
「總經理,女人都喜歡花,您送花了嗎?」笑歸笑,司特助還是幫著出主意。
「送了。」趙子安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懊惱道︰「什麼花田的一百零一朵玫瑰,荷蘭紫色郁金香,埔里的香水百合,法國的燻衣草她統統扔出來,還警告我死了那條心!說再送就要告我亂丟垃圾!」
司特助很好心地沒有笑出來,滿臉同情地問︰「那彈吉他唱情歌給她听呢?」
「開什麼玩笑?!」他惡狠狠地怒瞪司特助,「我那五音不全的歌聲能听嗎?你不要火上澆油,盡傍我亂出餿主意!」
司特助微挑眉,「總經理,我打賭你的一0一次求婚戲碼都是挑你拿手的、擅長的那種,對不對?」
「廢話。」趙子安給了他一個足以凍僵人的酷寒眼神。
「那就對了。花小姐一向都看你在那邊耍帥,我想她應該從來沒有看過總經理很囧的樣子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一臉不耐煩。
「對花小姐來說,耍帥裝酷已經沒有用了,總經理還不如用哀兵策略。」
「難道要我穿得破破爛爛學周星馳追秋香那樣,拖著輛板車帶著只壓扁的蟑螂去她家門前哭哭啼啼?」他嗤之以鼻。
「……活該你追不到女人。」
趙子安這下子真是男性尊嚴嚴重受損,忍不住站了起來,一臉凶狠地道:「誰說我追不到女人?我從小學開始就沒有把不到的妹,就在不久前,連全台灣號稱最美的甜心主播,只要我一勾勾手,她就--」
「花小姐是那些『妹』嗎?」司特助涼涼地潑了一盆冷水。
趙子安頓時啞口無言。
司特助頂了頂眼鏡,「總經理,難怪你求婚屢屢踢到鐵板,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
「什麼?」他一臉茫然。
「連求個婚都要擺個帥氣的架子,還拽得二五八萬的,我要是花小姐我也不嫁你。」
趙子安臉上的茫然之色更深了。
「總經理,你覺得花小姐還愛著你嗎?」司特助挑眉。
「那當然!」他听不懂司特助剛剛到底在講些什麼鬼,但是這一點他是非常有自信的。
小姜看著他的眼神里雖然有氣憤、有怒火,還有刻意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是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還愛著他,她根本不可能會再跟他說那麼多的廢話。
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可是她的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皺眉一個抬眼,他都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呼吸他完完全全感覺得到,她還是愛著他的。
可是盡避如此,她就是不原諒他,不接受他.
他最頭痛的也就是這個。
他,趙子安,把妹高手,舉世公認的公子,已經有招出到沒招,完全是束手無策了。
「你是不是都表現出一副比花小姐還厲害的樣子?」
「男人當然要比女人厲害,否則怎麼保護她?」他火大了,「你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問題?!」
「偶爾可以示弱一下,讓她知道,其實你也沒有那麼厲害,而且有某些死都不願被別人發現的缺點或短處,在這個世界上,你只信任、也只放心讓她一個人看見。」司特助把手貼在左胸處,表現出深情款款的樣子,「甚至,為了她,你就算是被全天下的人笑都無所謂。因為你愛她,所以只要能博得她一笑,要你做什麼都願意!」
「我最近的行為還不夠被全天下人笑嗎?」他有些沮喪地嘀咕。
「反正就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有什麼關系?」瞧他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司特助不耐煩了,把文件往他桌上重重一放。
大師開釋就開釋到這邊,再說下去就要收費了。
「嘿,我說你這家伙--」趙子安眨了眨眼,一臉錯愕地望著司特助拂袖而去。
到底在講什麼東西?就不能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而在花小姜這邊--
「妳真的就不能原諒他嗎?」
花小姜猛地抬頭,警告地壓低聲音,「陸、明、月!」
「我知道我知道。」陸明月趕緊舉手作出投降狀,「我不是幫他講話,我只是好奇地問一下,妳真的不打算原諒他,接受他的求婚嗎?」
「絕不!」她說得咬牙切齒,「那個王八蛋從十三年前就是那副眠樣,現在紆尊降貴的說要跟我求婚,就是很看得起我了嗎?我就應該要謝主隆恩了嗎?去他的大頭鬼!」
「所以妳現在不是愛情受傷,而是自尊心受創?」陸明月小心翼翼求證。
「我受夠他的自大,也受夠了他莫名其妙闖入別人的世界里,把人家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口口聲聲說愛,結果盡吧出一些傷別人心的事情來!」她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這十二年來簡直是蠢到家了。「我憑什麼又要被他左右我的喜怒哀樂?他趙子安算哪根蔥啊?」
「可就是『這根蔥』,讓妳最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還一天到晚掛在嘴邊。」陸明月小小聲提醒她,「我覺得他對妳的影響還挺大的。」
花小姜一愣,雙頰驀地緋紅了起來,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