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汗如雨下,冉婧依然不放棄,也不願稍作休息。
就算她的雙腳開始發顫、虛軟,還是一步接著一步,努力不懈的往上爬。
毒辣的陽光直接照射著肌膚,她的臉頰又紅又腫,就連白皙的手堇也被曬得紅通通的。
雖然又熱又渴,但是她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
中途她差點熱昏過去,不過憑著毅力,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能看見盡頭,一鼓作氣的爬了上去,終于來到最後一個階梯,映入眼底的是桃花仙境。
她雙眼所見,全都是一些奇花異草,而在這座大花園的後方,有一棟不協調的木屋,院子正暴曬的像是干枯的草根。
喘了幾口之後,她的雙唇都微微干裂,還有血絲滲了出來,不過她心系著元染墨,浮現腦海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找水喝,而是尋找仙境中的神醫。
「請問有人在嗎?」
她慢慢的接近木屋,同時听見里頭有微弱的搗碎聲?
搗碎聲又響了幾下,隨即停住。
她不敢貿然進入,站在木門前,伸手敲了下,「請問南宮神醫在嗎?」
「誰?」里頭的男子低聲詢問,放下手中的東西,移步來到門前。
門一打開,他見到一身狼狽的胖丫頭。
她滿臉通紅不說,全身衣裳也被汗水浸濕,雙唇還因為干裂而滲出血絲。
「南宮神醫,你可不可以隨我下山,救我夫君一命?」她急忙開口,語氣又急切又誠懇。
「妳是誰?」南宮湛一雙細眸微微瞇起,迸射出冷光,「我不認識妳。」
「對不起。」她微弱的開口,「我叫冉婧,是元府元染墨的妻子,現在他身中奇毒,命在旦夕,是官公子告訴我,你的醫術精湛,只有你才能救我的丈夫……」
「官公子?」他的眉頭一挑,「難不成是那個貪官官青雲?」
她點了點頭,「是。官公子說你與他有幾分交情,希望你可以賣個面子,救救我的丈夫。」突然感覺昏眩,但她勉強撐住身子。
一听到官青雲,南宮湛的神情變得陰鶩,「回去!」
她忍不住踉蹌的退後一步,「南宮神醫,不管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只要你開口,我一定都會做到。」
南宮湛蹙起眉頭,看她的身子搖搖欲墜,情況應該十分危急。
可是他這里不是救濟院,又不是阿貓阿狗來求醫,他就有義務要幫忙。再說,如果今日換成別人,也許他會看在心情好的份上考慮一下。
她一開口就是「官青雲」,讓他的心情被破壞殆盡,連考慮都沒有就拒絕。
「南宮神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救人?」南宮湛冷哼一聲,「有人規定醫術精湛就得要救人嗎?我研究醫藥只是因為興趣。」
他只不過是喜歡藥材的味道,所以長年埋頭研究藥草,壓根兒沒有行醫救人的念頭。
那跟他冷血的性格相抵觸,也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況且眼前的女人竟是貪官官青雲介紹來的,即使她表現得楚楚可憐,他都不能接下這個麻煩。
欠官青雲的,他早在之前以一顆延命丹還清了,現在這貪官居然還宣傳他的醫術,豈不是故意打擾他的清淨,增添他的麻煩嗎?
「神醫,我給你跪下。」她急的落淚,跪在地上,只求眼前的男子能與她一同回元府。「只要你答應與我回府,未來你要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像妳這樣胖的像豬的丫頭,怎麼做牛做馬?」他又冷哼一聲,接著轉身,將門用力關上,拒絕看到她可憐的一面。
「神醫,我給你磕頭。」她的額頭不斷的用力踫觸地面。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卑微,可是若能換得元染墨的生存機會,她做得心甘情願。
深怕神醫感受不到她的誠意,于是更用力的磕頭,一次又一次,盡避額頭發紫,慢慢的滲出血絲,然後鮮血滴落在地上,開出斑斑的血花,她依然沒有停止動作。
她要求到他出來,求到他願意救元染墨一命。
只要他答應出手相救,他要她做什麼,她都毫無怨尤。
她表現出最大的誠意,可是過度勞累的身子早已負荷不了,原本被壓抑的黑暗像是海潮一般再度襲向她。
不行!她要堅持。她不能倒,不能啊!
冉婧拚命的在心底大喊,要自己堅持到最後一刻,無奈還是敵不過黑暗的吞噬,雙眼一翻,身子一軟,昏厥過去。
南宮湛並不知情,依然在屋內搗藥。
直到搗完了藥,他直著藥僻走到門外,才發現前來求醫的女人竟然昏倒在地上。
他露出厭惡的表情,但見到地上的血漬與她臉上的血跡,不禁皺起眉頭。
該死的女人!還有,那該死的官青雲!
輕風吹拂,四周彌漫著濃郁的中藥味。
冉婧在肌肉酸痛中醒來,一睜開眼,隨即想到了什麼,彈跳而起,急著下床去找尋南宮湛。
足尖才踫到地面,她的雙腳卻因為過度勞動而不听使喚,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唔……」她吃力的皺著眉頭,勉強想要站起身,雙腳像是失去知覺,不管她試了幾次,還是一樣,最後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衣服,慢慢的爬向門口,正要爬出門外時,一道偉岸的身子出現在她的眼前,抬起頭一看,是南宮湛。
若不是他及時縮回自己的腳,恐怕早已踩到她的手掌,見她不嫌髒的在地上學毛毛蟲蠕動,不禁皺起眉頭,「妳在做什麼?」
「南宮神醫,求你……求你救救我的丈夫,我求你……」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小腿,不讓他離開。
「煩死了。」南宮湛不悅的說,卻怎麼也無法擺月兌她。「憑什麼要我救妳?我欠妳的嗎?」
「只要你救了我丈夫,這輩子就是你我欠你恩情,就算要我一輩子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她又拚命的磕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纏上繃帶,但還是不斷的求他。
看著她誠懇萬分的模樣,他硬生生的吞回到嘴邊的刻薄話語。
他一再的拒絕她,她卻愈挫愈勇,不但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打退堂鼓,反而牛皮糖似的死命糾纏。
「做牛做馬?」這丫頭的長相不怎麼討喜,不過他瞧她努力爬上雲天梯,而且還用了最短的時間,早已證明了她求醫的決心。
別說她跪在屋前,不斷的磕頭哀求,額頭布滿血絲還不停止,甚至連一杯水也沒向他討……
這女人真笨,滿腦子裝的全是丈夫,卻對她自己一點苦求都沒有。他的俊顏蒙上陰霾,她這種無私的行為讓他感到莫名的不悅,就是不願意出手相救。
「是,只要神醫肯下山救我的丈夫,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她豁出去了,就算要她的性命,也無所謂。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既然其他大夫都束手無策了,妳就看淡一點,瞧妳年紀甚輕,改嫁也不是一件難事。」他冷笑一聲,蹲,把手中的碗遞到她的面前。「把藥喝了,然後滾下山吧!」
「神醫真的不願下山救我丈夫一命?」她的眼底透露著悲傷。
「對妳而言,他確實是很重要的人,但是對我而言,他比螻蟻還不如。」
他說的絕情冷血,「要我下山救人?免談。」
「為……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堅持、如此冷血?她顫抖著雙唇,難不成唯一的希望之火也要因此熄滅?
為什麼?南宮湛黑眸一斂,側頭思考了一下。
「理由很簡單。」他揚起沒有溫度的笑容,「因為——」
因為?她等待著他的答案。
如果他有堅持的原因,那麼她也會堅持的打破,只要他肯出手相救,不管有再多的困難,她都會克服。
「下山之後,要爬上來實在是太累了。」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十分堅定。
當初他發現雲天梯的梯頂別有洞天,加上溫度正好適合栽種藥草,便住了下來,根本懶得爬上爬下。
還好雲天梯後方有一座瀑布,至少喝水不成問題,而後方更是天然食材的寶庫,也讓他久久才下一次山,到最後他連下山也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