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沫去村頭小賣部買點醬油回來，還有陳醋。」沈媽正在廚房切菜，看著灶台上的調料醬油醋都沒有了。
沈沫坐在小板凳上正削土豆皮。
「哦」沈沫擦擦手，站了起來，一早上收拾完衛生洗完衣服就是燒飯了。看著老媽忙著跟陀螺一樣的。
「沒錢，」沈沫看著老媽，「我去問女乃女乃要。」說著就往堂屋走。
「女乃女乃，屋里沒醬油了。」蘇沈沫看著正在嗑瓜子的沈女乃女乃說「我沒錢。」
「怎麼會，瓶子不是還有麼？」沈女乃女乃看了一眼孫女，站了起來。「醬油用點不就得了，還要買多少回來？」說著就走進廚房了。
沈沫跟在後面，慢吞吞的。听著沈女乃女乃在廚房里說，「你燒什麼菜啊，把醬油醋都當水用啊？」
許舒雲小聲的說，「媽我才開始燒菜，一會燒你愛吃的紅燒肉沒醬油不行，看你這醬油醋都沒有了才叫沫沫去買的啊。」
老人喜歡黏軟入口即化的食物，沈女乃女乃恰好最喜歡沈媽燒的紅燒肉，這還是沈媽的拿手好菜。
「這個……」沈女乃女乃一頓然後一看櫃子上擺得全是切好的菜，醬油確實沒有了。只好應了一聲。
「那買就買，還來問我干嘛？」沈女乃女乃小聲的嘀咕一聲。
沈沫正好站在一邊，「女乃女乃去買醬油不能沒錢吧？」沈沫瞪著大眼楮看著沈女乃女乃，「媽媽說要燒您愛吃的紅燒肉呢！」
「好吧。」沈女乃女乃看著孫女的天真的眼神，再看兒媳婦在廚房了忙了一天了，心里有些心虛。慢吞吞的從口袋掏了掏。「諾，讓他給你醬油打足點啊，身下的錢你買糖吃。」遞給沈沫兩張皺巴巴的紙錢。
沈沫接過錢，沖著背後的沈媽媽眨眨眼楮，甜甜的對這沈女乃女乃應了一聲。
沈沫出門往小賣部走，這兩塊錢，打完醬油醋就剩兩毛錢了，吃什麼糖啊，沈沫嘆氣。
看著太陽都已經有些火辣辣的曬在臉上了，都日上中天十一點多了吧，想著沈爸這會還不知道在那塊地里，沈沫就郁悶了。
有這樣的親人麼，回來不好好招待，一家三口回來一杯水都沒得喝，還忙里忙外。
沈沫加快腳步往小賣部走去，沈沫看看四周除了路邊建起的平房，還能看到四周的田野，郁蔥的綠色，也有些的人正在田里拔草什麼的。再遠一些還能看到一些瓦房，現在村里住上平房的都是家里還行的。
想著十年後這里都成了高速公路，村里的人也都差不多搬遷到市郊區住小區了，沈沫突然想要不要買讓老爸也蓋一幢三層的樓房，到時候拆遷費用貌似不少。
沈沫想著拍了自己一巴掌，這里升值空間再大也沒有以後市區的房價升值空間大吧，還是慢慢的先讓老爸不要那麼的愚孝再說。
「打一斤醬油，一斤醋。」沈沫的各自知道櫃台上一點點，巴在櫃台上沖著坐在里面織毛衣的婦女說。
「好呢」婦女站了起來，「這不是老三家的沫沫麼？」婦女看著沈沫說。
「呵呵，二伯娘好。」沈沫看著是二伯的老婆于是笑著說，「您還是這麼漂亮。」
沈沫嘴甜，這個二伯娘就是村長二伯沈維海的老婆羅玉清，現在看著才四十出頭不過保養的比較好，二伯家條件還好。
「這孩子就是嘴甜的很。」羅玉清邊打醬油邊說。「你媽回來了吧？」
「恩，我媽在燒飯。」沈沫點頭說，「二伯娘梅梅姐呢？」
「她早上在家里睡覺呢，這會還不知道去哪家耍去了。」羅玉清說，「下午讓你媽帶你到我家玩啊。」
「好的，我還想找梅梅姐說說話呢。」沈沫接過醬油醋說。
「等一下，我看你手小給你找個袋子，拎著。」羅玉清說著把兩瓶東西放袋子里給沈沫。
「謝謝二伯娘。」沈沫笑著說，又接過找回來的零錢。
「這孩子就是會說話，討人喜歡。」羅玉清伸手在糖果袋子里抓一把水果糖，硬塞給沈沫，「拿著吃。」
「謝謝二伯娘，二伯娘真好。」沈沫本想推辭的，但是想著這個二伯娘對自己卻是真的好，就不矯情了。
跟羅玉清說完之後，沈沫趕著回去，沈媽燒菜肯定等著用的。
沈沫嘴里含著一顆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很親切，好多年沒有在吃過的童年味道，這種水果糖，一毛錢是兩粒，小時候自己最愛吃了，現在吃來也就是糖水的甜和橘子的酸味。
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怎麼那麼喜歡吃，沈沫現在只是覺得這就是童年的味道，久違很久了。
回來的路上又遇見了幾個村里叔伯，沈沫打完招呼，听到他們說自家大伯跟他的大了一早上的牌，還贏了十幾塊錢。
沈沫想著這一家子可真是能干，大媽睡覺，直接無視自己和老媽在樓下收拾聲音。大伯卻在外面打牌。而老爸被爺爺支去田里挖地。
回到女乃女乃家，正好看到大伯翹著二郎腿坐在堂屋里和爺爺談論今天贏了多少，誰誰打牌攪皮，誰誰打牌傻不拉嘰的。
沈爺爺喊著旱煙斗听著。
「大伯打牌回來了啊。」沈沫淡淡的叫了聲，就直接進後屋廚房，把東西遞給老媽。
老媽已經燒了好幾個菜了。爐子上炖著土豆雞塊，香噴噴的，沈沫感覺好餓。
「去喊你爸回來吃飯。」沈媽頭也不回的說著，一只手忙著往鍋里倒油。
「我女乃呢？」沈沫看著廚房沒有沈女乃女乃說道。「二伯娘讓你下午去她家玩，她下午店都不開了，在家等著你呢。」
「知道了，你女乃女乃去樓上叫你大媽起來吃飯了。「沈媽說了句，就把沈沫往出趕。
「大媽生活滋潤的厲害呢。」沈沫想著，自家那強悍的女乃女乃也輪到叫床的老媽子了。
堂屋里的沈維民看著沈沫出來。
「小沫啊，上幾年級了？學習咋樣啊？」很熱情的問道。
「四年級，還行吧學習。」沈沫不想跟大伯說話，「我還得去地里叫我爸回來吃飯呢，這麼大的太陽，去挖地。」沈沫看著大伯說這就往外走。
「那你快去叫你爸回來，這麼熱。」沈家大伯訕訕的說，「也太辛苦了」
「爺爺那我去叫我爸回來啦。」沈沫對這沈老爺子說完又看看大伯說，「是的啊，在廠里辛苦上班起早貪黑的，回家了，這麼大的太陽去地里挖地，我爸爸也太可憐了。」沈沫語氣很可憐的說。
也不管身後兩人什麼表情，走了出去。
沈沫去田里叫回沈爸的時候，堂屋里已經支起的桌子。
大伯一家爺爺女乃女乃也都坐下了。
「二弟啊，快來吃飯，就等你一個人了。」大伯說道。
沈爸牽著女兒進門，看著那一桌的老少，大哥家的小佷子已經啃起來雞大腿。
「爸爸我好餓啊，快吃飯，等這麼久，我都要餓死了。」沈駿才十一歲，邊吃邊說。
「餓什麼餓，等你二叔。」大伯說道，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維清，你快點啊，愣著干嘛，一家子都等你呢。」沈女乃女乃大聲說著，沈沫翻白眼，這一家子可真是極品。
沈爸放下鋤頭，悶聲說，「你們先吃。我累了，我要洗洗歇會。」
「二弟，那……」大伯估計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剛回來時候看著老婆披頭散發的從樓下上來，再看看後院的兩竹竿的衣服，和一大桌子的菜。
沈維民知道這又是二弟媳婦回來收拾洗的，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特別是最後小佷女說的，自己弟弟維清還在地里挖地，想想自己一家兩口子一個睡覺一個打牌，沈維民覺得是不是太過了。
「好吧，那他小叔，我們就先吃了，你看孩子都餓了一早上了。」劉玉華不管沈維民的臉色，看著兩個老年人都是心疼自己兒子，心里也坦然的指揮大家吃飯。
沈媽到了一盆溫水給沈爸洗臉擦擦。
沈沫站在父母身邊，老爸老媽都沒說話。堂屋里傳來那一桌老小的吃飯聲。
「媽這個好吃。」沈駿的聲音「我還要雞腿。」
「那個給你姐姐吃。」大媽的聲音。
「不，我就要這個留給沫沫，姐姐吃兩個雞翅膀。」沈駿說，「每次才家燒雞都是這樣分的，女乃女乃說家里的雞腿全是我的，由我分配。」
沈沫看著自己老爸，你听到了吧，你媽養的雞你可是從來沒有吃到過一只吧。原來全給大伯一家了。
不過二哥沈駿倒是還有良心。
「好啊好啊，我的乖孫，雞腿給你吃，雞翅膀一會留一個給她。」沈女乃女乃慈愛的聲音。沈沫知道她指的是自己。
「媽雞翅膀給沫沫留一個吧？」沈薇的聲音，「二叔一家還沒吃呢。」沈薇是個好孩子，也還有點良心。
「不是還有那麼大一鍋麼？」劉玉華說，「你快吃你的。」
沈薇不吭聲了，沈沫想原來堂姐在小時候還是好的沒那麼小心眼，只是慢慢的被大媽查毒的。
「吃完飯我們就回家。」沈沫對這沈爸說，今天老爸算是看清楚了。
沈爸看著女兒再看看老婆，你說呢。沈媽直接無視沈爸的眼神，端水出去到了。
「維清過來吃飯啊。」沈爺爺還想著有個兒子沒吃飯的事。沈沫跟在後面看著沈爸遲疑的眼神。
「你爺爺還是心疼你的。」沈爸說話干巴巴的。沈沫很純真的看著老爸，眼神很抽，我不稀罕，再說那是心疼你吧。
「爸爸，爺爺他們叫的是你，我和媽媽都忙了一早上了，都沒人理。」說著沈沫都快要哭了，自己掐自己的大腿的。
「走吃飯去。」沈爸看不下去女兒可憐兮兮的眼神的。「等吃完飯，我跟你爺爺說……咱們……咱回家成不？」
沈爸心里也窩火，這老爹老媽大哥大嫂也太過分了，自己老婆孩子都成什麼了人了，自己老婆做的都輪不到上桌子。
「其實爸爸，我們下午要去二伯家，二伯娘早上我打醬油的時候說得。」沈沫也不想老爸太為難的，沒事慢慢來。
只要下午去二伯家，老媽就不用在這家里當老媽子，到時候直接回城里去。
然後一家三口簡單的吃了飯，沈沫看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菜，心里真是很氣憤，有必要做的這麼明顯了，就剩了點白菜。
大媽還不放筷子在菜盤里翻來找去的尋找肉絲，這些肉除了殺的一只雞肉其他的豬肉全是沈媽今天順便買回來的。
沈沫看著亂七八糟的菜盤子吃不下去了，就吃了兩口，沈媽也是，不過沈媽什麼也沒說。
沈爸喝了點湯，也沒吃了。
一家子都坐在那里誰也沒去收拾碗筷。沈媽要站起來收拾，被沈沫拽住，還真是做老媽子做上癮了呢。
沈沫看著沈媽搖頭。大媽和沈女乃女乃一人拿跟牙簽在戳牙，估計雞肉吃多了。
「爹，我和舒雲孩子都吃了，一會就去二哥家了。」沈爸說道「二哥早上接了我們去他家的」
「恩，二伯娘說把店都關了接我媽去。」沈沫點頭。
沈爺爺和沈女乃女乃就是不喜歡沈媽許舒雲，其實沈媽配沈爸綽綽有余，沈媽畢竟也是大專生畢業呢。沈爸只是一退伍的軍人文化也就初中畢業，要不怎麼那麼老實厚道呢。
沈媽和羅玉清是一個鎮上的，許家鎮的，兩人感情很好，最後嫁一個村里，跟是好的很。
沈女乃女乃看著沈爸說，「那晚上晚飯怎麼辦啊？」想也不想的說出來
不出意外沈沫看到老爸的臉都黑了，「你們就指望我老婆給你們當燒飯的老媽子啊。」
「我媽又不是老媽子。」沈沫才不管呢，自己年紀小，童言無忌「不是還有大媽麼，這一大早可是睡好睡飽了吧。」
劉玉華沒想到這話扯到自己身上，一個不小心戳到牙齦了疼啊。
「我晚上要回鎮上，信用社我還得去呢。」劉玉華直接推掉。「這個星期換季，信用社比較忙，今天就睡晚了點。」干巴巴的解釋，孤疑的看了眼沈沫，這孩子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爸，那我們就走啦，大哥，我和舒雲給小俊和微微一人買了一雙涼鞋在屋里。」沈爸說完也不管了直接站了起來。
沈爺爺這時候才拿起煙斗，看了看沈沫，沈沫一個激靈看什麼看，自己這爺爺從來不拿正眼看自己的。
「以後多帶沫沫回來玩，我看著孩子是個有用的。」沈爺爺突然說，「老大家啊還不收拾碗筷洗碗。」突然語氣一頓對這大媽說道。
沈沫疑惑了這老頭怎麼變性子了，這爺爺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快過自己啊。
「還不快去，一天就知道張嘴吃。」沈維民沖著劉玉華大聲說，「小薇去給你媽幫忙收拾碗筷去。」
沈薇還是第一次看到厲聲說話的老爸，連忙站了起來。她已經十三歲了看的出來，自己老爸的眼色不好。
沈爸點點頭，沈沫和沈媽跟這一家子說了再見，就往二伯家走去。
「這都走了，晚上誰做飯？」沈女乃女乃還不放棄的在後面嘀咕。
「以前老二家的沒回來的時候，就餓死人了，你不會做啊？」沈爺爺吼道，沈女乃女乃不吭聲，看許舒雲的背影更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了。
沈老爺子看著自己老伴的神情搖頭，這一家子就是沒一個成器的有眼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