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迷夢
高中的體育課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跟著老師一起做熱身運動之後就各自活動。
男生一群打籃球，女生則是羽毛球，或是坐在邊上草坪上一起聊天。
上初中的時候因為同桌吳曦是學體育的，身高也高還打女子籃球，沈沫有時候學習累了也會跟著拍幾下球。
上高中沈沫在省城上高中，吳曦直升本部的高中部，也就是H市的市高中部，作為體育生。
沈沫他們體育課實在星期四的早上最後一節課。
體育老師是一個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大搞是因為本身就年輕的緣故，帶著全班的同學一起跑兩圈後，就帶著男生打球去了。
「沈沫我們一起打羽毛球吧」蔡遙拿著一副羽毛球拍走過來，沈沫發現突然把頭發全部扎起來的蔡遙看著其實也是一枚小清新，小巧的鼻子，明澈的眼楮，就是很少言笑。
沈沫搖搖頭，不想動，昨晚去武館的時候被周教練給她找了個人對打了一小時。
沈沫全身上下到現在見不到的地方全是青紫，這次的對手是一個比沈沫先學了半年的學姐。因為教練說不許下手留情，師姐也真的把沈沫打的連連後退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要不是最後自己出鬼點子，聲東擊西，今天可能爬都爬不起來。
「我陪你打吧」余丹走過來說「我看沈沫今天臉色好差」余丹看了看沈沫的臉色有些蒼白。
「怎麼了」蔡遙听她這麼一說，才仔細看了下，確實看著比平時沒精神多了。
「沒事」沈沫眯著眼眼看站在面前的兩個人，這時陽光已經很高了，秋天的陽光還是很耀眼的，擺擺手，讓她們兩去玩。
余丹和蔡遙只好去了，平時一直都是學習的，好不容易有體育課，出來活動一下，大家都想放松下。
楓柏高中雖然老師比較開明沒有那麼死板，但是每個學生反而更上進，即使沒有老師盯著每天都是不離凳子在教室學習。
沈沫索性就懶散的靠在草坪後面的欄桿上，嘴里喊著一根小草看著操場上，班里的男生和女生。
中間的足球場還有一群人在踢足球，沈沫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其中有個小個子的男生，守門不錯，每次都能堵住對方的球。
沈沫一時靠著很舒服的眯起眼楮，有些困意，前世很少有這樣的獨自一個人看。
那時候父母剛離婚，自己就變得孤僻起來，平時都是躲著不見人，除了王心怡和吳曉燕，都不跟別人來往，前世高中真的錯過了很多，也不知道吳曉燕現在怎麼樣了。
「這樣倒是悠閑」感覺身邊有人坐下說道，听聲音是個男生帶著笑意。
沈沫也不回答，因為她也不認識這個聲音，不回答也沒關系。
男生似乎看沈沫沒有說話的意思，也沒有在說話了，兩人就都這麼靠在背後的欄桿上。
羅晨扭過頭，看著一臉安逸的女孩的面孔，小巧的瓜子臉，眉毛秀氣，鼻尖小巧，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不妨礙這一張面孔的秀美。
柔順的長發被扎成一個馬尾，歪在側面，陽光灑下來照在青絲上面，出現一種銀白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去握一下，試試到底是不是如玉一般的光滑。
羅晨本來有些煩躁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了下來，看著女孩如玉面孔，安詳勾起淺笑的嘴角，讓人很心安。
于是他也學著女孩的樣子，閉上眼楮靠在欄桿上，揚起頭對這前方，一陣風吹過，清風拂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沫好像做了一個短暫的夢，夢里她看見前世里最後的記憶，王心怡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還有趙默一臉無措的撇開眼不敢看自己的眼神。
她在夢里飄啊飄，好像又來到一個女性的房間里，看著起來住的人很愛干淨。沒一會有人推門進來，沈沫飄過去一看是吳曉燕，一頭長發已經是大*浪的樣子，看上去女人味十足。
進門踢掉高跟鞋，扔下手里的包，然後從茶幾上拿出女士香煙點上，指甲上的猩紅的眼色，和她眼神迷離的樣子，這都是讓沈沫十分陌生的。
記憶里的吳曉燕永遠都是文文靜靜，很內向的女孩，打扮也是傾向與淑女系列的，不過那都是大學畢業前的記憶。
大學那幾年沈沫都是在外面暑假兼職打工的，賺取自己的學費和母親的生活費。後來母親也不在了之後，自己就很少回到H市了。
偶爾也只是電話聯系，直到大學畢業，自己在S市，穩定下來，找到工作遇到趙默談婚論嫁，吳曉燕找工作來到自己這里，兩人才算是有像小時候一樣的親密。
只是好景不長，沒有多久，王心怡也來了，然後在之後三人又像小時候一樣的恢復親密的來往，這兩人都找到工作之後，三人也常常一起出來喝喝茶喝喝咖啡。
直到有一天自己發現自己唯一的親人未婚夫和王心怡在一起摟摟抱抱的時候，難以接受現實的自己迷迷糊糊淋雨回到公寓昏倒在床上，就再也沒有醒來。
這個樣子的吳曉燕讓沈沫很陌生，但是沈沫看了一下房間里相框里的照片確實有她們三人初中時候的合影。
沈沫在屋子里飄了一圈。然後听到電話響，吳曉燕拿著一杯紅酒，接過電話之後，然後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就感覺，吳曉燕的語氣變得很尖銳刻薄的在罵對方。
沈沫站在她後面想去安慰她，但是奈何自己根本就模不到吳曉燕，剛沈沫發現這里的時間已經是自己死後三個月了。
「你不要再打電話來煩我了」吳曉燕不耐煩的大聲對這電話叫道。
「她都已經死了，你不是知道麼，還是被你和她自己最相信的男朋友一起害死的，別來找我」吳曉燕歇斯底里的重復道。
「什麼，我挑撥的，我讓你去勾引她男朋友的？」吳曉燕喝下一口葡萄酒，對著電話里面冷笑的說。
「就算是我有意無意的說起她男朋友好的話，讓你喜歡就去爭取，但是我有讓你去勾搭人家麼，全是你自己自私，看不得她好，從小我就知道，你嫉妒沈沫，對，是，我也嫉妒她，但是我至少沒有表現出來，你現在說出去誰會信啊，而且沈沫都已經死了，她就算知道是我搞的鬼，也不會知道了，而且重要的是大家走知道搶她男朋友的是你」吳曉燕說著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猙獰，惡毒。
沈沫飄在空中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她是不是听錯了這是夢對不對，沈沫對自己說，怎麼會這樣啊。
但是再听著那個性感十足，說話刻薄，凶狠的女人確實是自己從小到打都很好的吳曉燕啊，只是現在她打扮的不一樣，成熟而已。
沈沫現在已經大致知道對方是誰了，打電話的是王心怡，問吳曉燕是是不是昨晚跟趙默在一起，不過現在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沈沫之前的男朋友。
「怎麼著，就算我們昨晚就是在一起的，你能怎麼辦」吳曉燕得意的對這電話那邊宣告說「再說你得到他也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還不是你下藥才得逞的，現在你又什麼資格來說我呢」
沈沫一听「下藥」的，然後想起的後來自己那是回到公寓迷糊睡著之前接到幾個趙默的電話都是說他自己無辜的，然後讓自己給他機會解釋。
但是自己當時都選擇了不听，最後索性關機，難道還有隱情？
這邊吳曉燕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臉上快意，決絕，悔恨，各種表情都一起交錯起來，讓她本來較好的面孔變得扭曲起來。
她就癱軟了下來，窩在地上，對著電話說「我們三人啊，從小到大，沫沫都是比我們好的，你看她現在走的干淨，多好，不用面對這麼惡心的現實。那時候家里不好的時候，她學習好，最後她家好的時候，還是學習好，他家破產的時候，還是學習好。而你家是一直都好，你學習不好，但是你家有錢。而我呢，從小都是跟在你們身後，我要用十倍的努力還學習，才能跟上你們，甚至是到現在找工作還要靠她，你說她都是失去父母，怎麼還可以那麼堅強的活下去啊」吳曉燕說著索性拿起酒瓶直接對這喝了起來「確實啊，她一直都是堅強的，這麼多年，堅強了的活了過來，你說這次她怎麼就沒有堅持下去啊啊。她怎麼不堅持下去呢，我好討厭她，可是現在我卻想念她」
說著滿臉的水，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酒水。
沈沫听著想哭想罵人，但是听到後來眼里想哭，但是心里又疑惑這說的一番話，很明顯和自己有關的，可是她問不出口，心里確實絞痛一樣的想起來那個男人起來。
吳曉燕自嘲的哭著自言自語的說「你看昨晚雖然和我在一起，但是你知道麼，那個男人心里永遠都是沈沫，一個早就死掉的女人，你說我們倆到底那一點比不上她」
對面電話的女人也不再說話了，只听到電話里傳來抽噎聲，沈沫說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覺，一方面是震驚厭惡，一方面確實告訴自己這是夢不是真的。
沈沫不想再听下去，這麼明顯狗血的情景，自己一直以為的好友變成是造成自己失去愛人的罪魁禍首，還得自己死去之後，听語氣像是又在自責了。
吳曉燕完全感覺不到這間屋里有一個影子正看著她，她只是傷心自嘲，又是笑又是哭的說著「我最早就認識你了趙默，我第一眼就愛上你了啊，為什麼你要愛上沈沫」吳曉燕喃喃自語。
沈沫一再的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夢，不是真的，讓她清醒過來吧，沈沫跟自己說我不是應該在上體育課麼。
但是卻依舊停在這個讓人窒息的空間里，吳曉燕的哭聲，和這句發自肺腑痛苦的自白讓沈沫一震。
沈沫記得，前世自己介紹趙默和吳曉燕認識的時候，吳曉燕的不自然，然後還是趙默告訴自己他們其實是大學同學都是F大的。
沈沫這次不得不相信這都是真的，可是為什麼老天爺在自己體育課上偷懶打盹的時候讓自己回到這個時空，看到這麼殘酷的現實呢。
沈沫一時不知道怎麼的也留下了眼淚，心里一點一點的疼，然後疼到骨子里面。
看著癱倒在地上哭著妝面都花了的女人，沈沫真的不知道怎麼說的好其實自己那時候應該有感覺她在面對趙默時候的怪異的沉默氣憤。
但是自己卻一點點的忽略那些告訴自己，沒有事，她們已經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了。
于是有時候即使看到三人之間微妙的變化，也勸自己的不要在意。
沈沫想那大概是自己懦弱逃避的性格使然，一個個的親人的離去，所以不想身邊的她們兩也失去，所以才選擇無視變化。
說到底那件事能怪的也有自己。
而且听她這麼說趙默是被下藥的，那麼他就不是自願的麼，沈沫想起來趙默最初追自己的時候的誓言，此生非她不可。
晚上自己上班累回家他給自己到洗腳水，半夜起來給自己倒熱水袋捂肚子。出差在外永遠打電話回來讓自己放心。
沈沫一時又是悔又是恨的看著吳曉燕，又是急切的想知道趙默的現在怎麼樣。
于是她飄落在吳曉燕身邊，伸出手虛空的扶住她，想問問趙默到底怎麼樣。
吳曉燕似是感覺不到只是恍惚的對這虛空輕輕的說句「我後悔了沫沫，對不起，可是我愛他啊」
沈沫一時淚如雨下，恍然的放下手，濃重的悲傷從心中來，哭出了聲。
「你怎麼了」這邊羅晨看著明明已經睡著很安詳的女孩突然表情很痛苦，夢中似乎是看到不願意看到的東西，總是在呢喃著什麼。然後就大哭了起來。
羅晨本來也有些困意的情緒一下子就沒了，嚇了一跳，現在就做起來蹲在沈沫身邊搖著她。讓她快點醒過來。
「喂，快醒醒」羅晨輕輕的搖著女孩的胳膊。
「啊」沈沫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有余淚不停的留下來，入目的是一個皺眉擔心男生看著自己。
看著自己醒來男生舒展了眉頭驚喜的問道「醒來就好了，怎麼了，夢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麼，夢里都哭了，不要怕，別哭了」說著還遞過去紙巾。
羅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到女孩醒來之後心里就會一松，然後扒拉扒拉的說了很多話。
沈沫也許是剛在夢里看到的東西太讓她一直以來所認定的太顛覆了，于是一直都是情緒不穩定的愣愣的看著面前關切的男孩，木然的接過紙巾。
可是听著面前男孩的安慰的話，柔聲細問自己，沈沫本來已經控制住的眼淚又扒拉的掉了下來。
羅晨一時又嚇著了，女孩子都這麼能哭麼，剛不是好了麼，怎麼又哭了。
于是他伸出手輕輕的拍著沈沫的肩膀說「是不是夢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男生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溫和，讓沈沫靜下來，沈沫點頭「恩」
「夢里的都是反的，算不得真的」羅晨柔聲安慰的說，拍著女孩的肩膀。
沈沫听話的慢慢停止抽噎，心里一時又是吳曉燕又是王心怡，有時趙默。然後抬頭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笑的很溫暖的看著自己，如果忽略那一身怪異的打扮的話。
「謝謝「沈沫稍微平靜下了就低聲說道。
羅晨看著哭著眼楮紅的跟小兔子樣的女孩笑得說「看你眼楮都哭著跟兔子眼楮樣的了，以後可別哭了，難看」
這大概是羅晨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哄女孩子，輕輕柔柔的聲音。
沈沫一愣，連忙用手去遮眼楮，又反映過來這樣很有掩耳盜鈴的意味又放下手，有些不自在的看著男孩。
羅晨好笑的看著面前女孩有些拘謹的樣子說「我叫羅晨，高三二班的」
沈沫一愣然後小聲說「我叫沈沫高一一班的，謝謝學長」
羅晨點頭，笑著模模沈沫的腦袋說「以後要開心點啊，不要怕，夢里都是反的」
似是感覺到沈沫避開的動作，羅晨有些僵的手又自然的垂下。
沈沫點頭，然後兩人都站了起來，操場的人大部分已經都下課了，余丹和蔡遙正往這邊走來。
「下課了，我先走了」羅晨一看時間都下課了，跟沈沫點一頭就說到。
沈沫點頭，看著走遠的人，扭過頭伸出手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等著余丹她們走過來。
沈沫看著余丹他們走來的幾秒鐘之間瞬間的作出決定︰至于那常夢，則是一個迷一樣的沉積在心中吧，至少現在自己沒有辦法知道是真是假了。
三個女孩走在一起。
「你怎麼又眼楮都紅了，臉色更差了」一個驚訝的聲音透著擔心
「是不是大姨媽造訪來了啊」另一個女孩小聲神秘的聲音傳來。
「不是」一個清淡的聲音，淡淡的否定。下課的鈴聲響起，一時原本安靜的教學樓都喧囂的起來，女孩的聲音埋沒的濃重的嘈雜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