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碩寒匆匆跑下去,手里緊攥的手機不間斷地撥打晴思的號碼,但當他跑到樓下,吹到夜晚的涼風,才將手機用力地合上,打手機顯然已經沒用.
他頭腦一片空白,仿佛那是冰與火同時在襲擊他……
帝碩寒撥打朗易的電話,不通。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停地在酒店外踱步,而後轉身,對酒店的保安和服務員比劃著什麼,服務員和保安立即跑開。
酒店的工作人員開始在酒店的範圍內搜找,帝碩寒一邊翻著手機號碼一邊跑向酒店外,他回憶著剛才那樣靜逸的時刻,她的那邊似乎有細微的水聲,他只能向酒店但凡能發出水聲的地方去找。
池塘里水很深,晴思的身體一沉一浮,水很涼,她的四肢涼的通透了,空間太小,甚至四肢都無法活動刻。
「咳咳——」嗆了幾口水,晴思知道再沒有人救她,就要失去全身的力氣沉下去,她用力地撩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佳琪……救命……」
帝碩寒跑向公用游泳池,這里有穿著比基尼的外國女人,調侃顯示技巧的男子,他跑向中間,引來不少女人的尖叫,可是他望了無數眼,眸光鎖定在過每一個人臉孔上,只是,沒有晴思,沒有……
他向後退,一邊向後退,一邊不忘在看一次這些人,確定沒有,他跑向另一邊噱。
這時,酒店的經理跑出來,「殷先生,您別急,您確定您的伴侶是在有水聲音的地方出事的?」
帝碩寒回身,手指煩躁地解開襯衫的兩粒紐扣︰「我確定!別廢話!快去給我找!!」
「好的好的,您別急!樓上已經有人在查找監控。」酒店的經理一指揮,便有幾個保安兵分幾路跑向酒店的各處。
帝碩寒深深地蹙眉,眼楮定在四面,捏著眉心,恍然他看向通往高爾夫球場的方向,他記得上次打高爾夫時,球場外似乎也有水聲,他只記得有聲音,根本沒有在意是什麼……
他一步步走過去,靠近球場,仔細地搜尋著水的聲音。
距離水塘一米遠的地方,佳琪拎著手里的啤酒,腳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無法移動,內心在做著艱難的決定,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讓她去死吧!這樣你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想著,她默默的轉身,可剛走一步,就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救救她,為了搶一個男人,不至于叫她去死!否則你會有報應的,報應!!
‘報應’好可怕的兩個字,冷風吹著她的長發,一縷發絲擋在眼眸前,她轉身,回過頭看向水塘,晴思在氣若游絲地喊著救命,撲騰的水聲那麼清晰,她走回去,站在池塘邊,狠戾的眸子望著那個黑洞,心里暗暗想道︰晴思,希望你能堅持到有人來救你,否則,我盡力了,只能怪你命薄,我……我會幫你照顧外婆的。
袋子里的啤酒罐掉落在地上,佳琪跑過去,趴在水塘邊,拼命地喊著「晴思,晴思你怎麼了?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晴思只覺得除了嘶啞的嗓子哪里都已經失去直覺了,腿好像被冷水冰的抽筋了,雙手麻木地撲騰著,吐著嘴里涌進來的水,剛吐完,又有水進入口中,囫圇地喊著「佳……佳琪……救救我,救我……。」
她的聲音充滿了對生命的不舍,嘶啞中透著細微的泣音,面對死亡,沒人會不怕,佳琪這一刻有些猶豫,她怔怔地看著那個漩渦,她好像真要不行了,她起身,有一種想要跳下去托住她的沖動,有想要跑出去拉一個酒店工作人員過來的沖動,前者,她不敢跳,她捂著小月復,想到了這個孩子。後者,那麼容易,她瞧著遠遠的燈火璀璨,卻邁不動步子。
終究,她俯身在岸邊喊了一句,「晴思,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去叫人來,挺住啊!!」
她轉身,撿起地上的啤酒裝進袋子里,一步一步走離水塘,她不敢閉眼,仿佛一閉眼便能看到晴思死去後怨恨的眼神,她只能咬牙挺住,瞪大了雙眼走向那片光明。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對,又是否對她有幫助,她只知道,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定是需要女人,而晴思消失,不再整日整夜纏著那個男人,她就有無數的機會,她堅信,有手段的灰姑娘必定比命定的灰姑娘幸福的多。
「踫……」
手里的袋子再一次落在地上,啤酒滾落滿地……
「是你?」
帝碩寒沖進來便看到一個人影,靠近,才發現是她。
佳琪張了張嘴,說不出任何話,怎麼會是他?她听見了她們通話,听見晴思那溫柔的聲音,她憤怒,這樣分不開的兩個人,她要怎樣去破壞開?所以她一把把她推進了水里,只是想給她一點苦頭吃,可是人的貪念尤其害人,她想,死掉豈不是更好?
帝碩寒蹙眉凝望她的眼眸,他靠近,端詳著她顫抖的唇,問道,「你去那邊做什麼?晴思跟你在一起對不對?人呢!!」
佳琪被他吼的一激靈,渾身都抖了一下,她指著身後︰「快去救救晴思,我就是出來喊人的,她掉進水里了。佳琪看著帝碩寒大喊,只希望故作緊張能騙過他的眼。
帝碩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跑向那邊,果真他記得沒錯,是這個地方。
佳琪不顧那些掉在地上的啤酒,往回走,她好奇晴思現在怎樣了,可是她不敢邁開步子,帝碩寒剛才看她的眼眸,像是要殺人一樣凶狠,他知道什麼了嗎?不可能的啊,他為什麼那樣的眼神看著她呢?
跑去的路上,帝碩寒的手機響起,是朗易,朗易在洗手間時信號不好沒有收到電話,信號一有,短信便提醒通知了他,打通後,帝碩寒立刻叫朗易找人前來這里救人。
佳琪一步步的走著,突然身後涌過來一群人,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員,還有醫生,她一步也走不動了,蹲在地上,嚇得要哭了……
費了一番周折,終于把溺水的晴思救了上來,整個人牙齒都在打顫,渾身冰涼的像是一具死尸,她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可是睜不開眼楮,好累好累,想要伸手撫模一下那人的臉龐,但是那樣無力,仿佛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半步……「晴思……」帝碩寒把她用力抱在懷中,用臉龐溫暖著她冰涼的臉頰,一聲聲痛苦地呢喃著,怎麼可以這麼涼?她的體溫呢?他深邃的眼眸鍍上隱約的水霧,他又讓她經歷痛苦了,他雙手搓著她的臉頰,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他不禁對她歇斯底里的嘶吼,「給我睜眼!睜開眼楮啊!!」.
醫生見此,便上前從帝碩寒的手中搶過了晴思,放在地上做了一些急救措施,見晴思突出淤積的一口水,才抬頭對雙手拄在地上的帝碩寒說道︰「先生,她並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先進去給她做一個具體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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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易推開佳琪的房間門的時候,嚇得床上的佳琪立刻站了起來,向窗子處躲著。
「怕了?」朗易點上一支煙,蔑視地看著她,「放心,我現在很忙,糟蹋你的時間都沒有,路過你的房間告訴你一聲,好自為之。」
隨後朗易關上了門,佳琪抱著手臂站在窗前,冷風吹的她在這樣根本不冷的天氣里瑟瑟發抖。
惶惶不安時,酒店工作人員安排過來的人拿著藥箱走了進來,為她處理了臉上的傷,細致地敷了一下消腫,又仔細地為她涂了一些消腫的藥膏,佳琪望著為她上藥這個女孩甜美的笑容問道,「什麼時候會好?」
女孩用生疏的中文說道,「睡一覺,就差不多,您出去的時候可以擦一些粉,遮擋一下我想會沒事的。」
佳琪模著還痛的臉,僵硬地笑了笑,女人拎著藥箱出去,她以為沒有辦法溝通呢,原來會說中文,要是說的是馬來語,就糟糕了,英語雖然在文萊這里很普遍流通,可是她的英語不及晴思,想到此她皺眉,似乎每每發現一個自己不如晴思的地方,她就會心情瞬間低落的不可思議。
幾位醫生從晴思和帝碩寒的帝王套房走出,朗易出來相送,送出五六米,朗易站在金碧輝煌的走廊內,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冉冉,理我一下。
點上一支煙,大步回到了房間。
「掐了。」帝碩寒皺眉,眼眸緩緩睜開,里面竟是充血的紅,疲憊非常。
朗易掐滅了手里的煙,站在距離大床五米遠的地方。
帝碩寒蹙眉看著被子里的女人,臉色蒼白,有些青色,模上去,臉上還是冰涼一片,一股難以忍受的酸楚涌上心頭,他折磨她,用殘酷的方式,他獨斷獨.裁,他認為,做他的女人,不可以說個不字,但此刻,看到她的病態,竟是心里刀割的一般疼,什麼時候開始,她仿佛就是他心頭上那肉,血脈相連,不可以踫觸的難舍難分著,雖然心疼,但這種對女人失控的情不自禁,不是他想要的感覺。
「準備好了?」帝碩寒收回眼眸,望向一直等待的朗易,從床上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腕間的手表。
朗易不敢做出任何動作,只能照辦,便回答道,「都已經準備好了。」
帝碩寒在前,朗易隨後,兩個經過金碧輝煌的走廊,進入電梯,直升頂層。
酒店的監控室,工作人員見帝碩寒進來,立刻指著偌大的屏幕,「抱歉殷先生,並沒有在這個監控區域看見人。」
「沒有人?」帝碩寒蹙眉。他不認為這是個意外。
工作人員接待過帝碩寒不止一次,自然清楚這是商界何等人物,又據聞這人將在馬來地區有一番作為,自然不敢怠慢,便細細地指著屏幕說來。「我們在屏幕中就連您的女伴都沒有看到,她是應該在了這個假山的後面落水,所以……從監控里看不到任何……」聰明人知道什麼不該說,話留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一半。
朗易站在帝碩寒的身後,望著總裁冷漠挺拔的背影,不禁松了一口氣。
出了監控室,朗易的手機響了一聲,朗易看了一下短消息,臉上有笑意。
「白冉?」帝碩寒看著朗易,也只有白冉有這個能力,讓朗易這張千年不變的臉上生出笑。
朗易點了點頭。「是冉冉。」
「什麼時候結婚?」帝碩寒點上一支煙,朗易跟了他這麼多年,他了解一些。
「結婚?不知道……」朗易的聲音有些愁緒。
電梯來了,帝碩寒進去,說道,「需要幫助告訴我,你去休息吧。」
朗易看著緩緩合上的金色電梯門,又轉身看著這金碧輝煌的酒店裝修,完全的金漆,絕對沒有摻假,文萊就是金礦一樣,帝碩寒本人不會永遠停留在這里,而他著手開發的度假村若是能交給他全權管理,油水自然是肥得很,他不需要很多,只要能維持到冉冉的生命能延續下去就可以。
在電梯門關上那一剎那,他想開口跟總裁借錢,他跟了他很多年,但……他即便開了口,也根本不知道這到底該借的是一個什麼數字?如果幾萬塊他敢開口,可是幾百萬,他不敢開口。
他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個工程上,如果給他這個機會接管東南亞這邊的度假村開發,他絕對會用心,只從中抽取需要的那一部分,保證不會多動一分錢。只是,他的職位這麼多年都不是可以插手和涉及這個領域的,只怕唐突了會惹來殷世南的猜疑。到時只怕弄巧成拙。
這是他可以娶白冉,可以治好白冉病的唯一途徑,他不了解晴思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晴思對這些生意上的事情從來不插嘴,更是不關心,他只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佳琪的身上,只希望佳琪能得到總裁的青睞,兩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關系越是靠近,對他就越是有好處,他自己再怎麼努力,都不能得到那個抽取錢財的機會,可是枕邊人吹吹風,他在從中做些小動作,這事情一準成。
捏著手機,撥通了白冉的電話,她不能生氣……帝碩寒只覺得她的身體冰涼,吊著水,還是冰涼,仿佛那些藥液沒有絲毫的用處,他只能抱緊她的身子,為她蓋上羽絨被子,親吻著她的肌膚,讓她能暖一些,第二天一早,晴思咳嗽了兩聲,悠悠轉醒.
她疲憊地睜開雙眼,四肢酸痛,渾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和骨頭一樣,只剩下一副蒼白的皮肉癱軟著,嗓子更是火辣辣地疼。
帝碩寒被她輕輕的咳嗽聲吵醒,她的頭又是枕在他的手臂上,這一震,他徹底醒了,慌忙地半支起身體,模了模她的頭,又模了模自己的頭,眉頭緊皺著,望著她蒼白的臉,和一夜之間變得干皺的小嘴臉色沉了下去。「怎麼還沒有退燒?」
晴思望著他,就那樣一直望著,眼楮里蓄滿了淚水,蒼白的嘴唇咧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頓時嘴唇遍有一處裂了開,出血了,她抬起手,顫抖地模上他的臉頰,一遍遍模著他的臉,他的脖頸,他健康的頭發,他的眉毛、高挺地鼻梁,性感的薄唇。帝碩寒渾身僵住,任由她的動作,似乎是模得累了,她的手啪的一下垂了下去,淚水再也忍受不住,燒著眼眶就落了出來,她對著他的大手呢喃著,「我沒死……」
帝碩寒凝睇她的眉眼,凝睇她那副病態的可憐模樣,眼眸充著血,布滿了可怕的血絲,顯然昨夜一整夜沒有休息好,單手把她的頭攬進了懷里,親吻著她的發,聲音磁性憐惜,「怎麼會死?不準想到死那個字,我不準。」
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他會變成什麼樣子?要去哪個世界去尋她?久了,竟是有一種感覺超越了難舍難分,好像是兩個人都生了根,長在一起,割開,便會枯萎,各自都不會再開花,結果,長出枝葉……
「想吃桂圓麼?我叫人去給你弄些新鮮的?」帝碩寒親吻著她的唇。
晴思閉著眼,實在是身體太累,呢喃道,「好啊,會不會很麻煩?麻煩就不要了,雖然……。」
「嗯?什麼?」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問著「雖然什麼?」
「雖然,很想吃。」晴思往他懷里擠了擠。
帝碩寒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又問,「懷孕的時候自己總是買這個吃麼?如果那時不跟你發脾氣,我會照顧你。」
晴思只覺得的滿滿的幸福,閉著眼楮在他懷里說道,「不要再提起我們的不開心了吧,沒有你,佳琪每天都給我買桂圓,還剝開給我呢。」
帝碩寒的笑僵住,似乎事情不是他多想,到底是有作孽的人,他俯身將她放進被子里,潤了一下她干裂的唇,吻纏綿地印在她的鼻尖上,「我有事出去,乖乖注射藥,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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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萊穆阿拉海灘,這是海上運動者的天堂,中午的天氣很熱,朗易準備汽艇,帝碩寒則是躺著閉幕眼神,佳琪忐忑地站在不遠處,身上穿著性感的比基尼,她有些慶幸,帝碩寒竟然什麼都沒發覺到蹊蹺,是不是老天都在眷顧她呢?
帝碩寒出海玩竟然叫了自己,她看著伺候在帝碩寒身邊為他擦精油的女人們,不屑地一笑。
「總裁,準備好了。」朗易走到他身邊,那些涂抹精油的女人立即退開。
帝碩寒睜開眼眸,樣子慵懶性感,強壯的身體站起來,充血的眼眸看向佳琪,「你,陪我去海上玩一趟。」
「No,Iwanttogo」一個歐洲面孔的大胸女人立刻身體貼上帝碩寒精壯的手臂,也想要一起去刺激一下。
佳琪有些受寵若驚,隨即一想,這是老天昨晚的事情眷顧她後給她的一個接觸這個男人的機會嗎?她一邊走向帝碩寒,一邊得意地笑,男人嘛,到底是寂寞的,她了解晴思,在做那種的事情的時候一定是很死板的,是個男人就早晚會厭倦,她有很大的自信,只要這個男人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讓他喜歡她的身體到無法自拔。
「Setout!」男人手打了一個響指,佳琪在他身後一聲尖叫,汽艇在帝碩寒的駕駛下沖了出去,海浪很大,水落在皮膚上很涼爽,雖然恐怖,但她知道不會有危險的,故作出害怕的模樣,迎著水浪尖叫著抱住帝碩寒健碩的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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