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暖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點想你爸爸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把事兒給弄成這樣了！」
「寶寶，媽媽問你，你是喜歡爸爸呢，還是喜歡你顧叔叔呢？」
*
暮暖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傻子，這肚子里的東西呢，還沒成形，甭說听懂什麼話了。
就是這什麼也听不懂的，她悶在屋子里跟他說好長時間的話，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茆。
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與其是在問寶寶問題，倒不如說是在問她自己，只是問題問出了，她自己也給不出個答案來。
下午，她窩在小花園里，仰首望著天空，心里一直都空落落的，她不明白自己悵然若失的情緒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顧劭陽？還是為了周慕白蚊？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深深的嘆了口氣，那纏綿的相思種，到底是為誰再次在心田發了芽呢？
天很藍，像是清水洗過的藍寶石，又像是一面透明的鏡子，反照著她彷徨無依的心。
顧劭陽遠遠的就看到她坐在那兒發呆，英俊好看的眉，不由朝上挑了一個弧度。
走到她的身後，凝視著她精致的臉蛋，晶瑩剔透的模樣，極富感染里力，只是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並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喏，你的手機，昨天忘記拿了，我今天給你帶過來了。」
暮暖回過神，朝著他微笑，「你見過我爺爺了？」
顧劭陽點點頭，「見過了，說你在這兒發呆，我就過來了，想什麼呢？」
暮暖搖了搖頭，最近，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仰望著天空，不知要在天空中尋找些什麼。
「就是有些無聊，不工作了，人就會變得很空虛，無事可干，就發呆嘍！」暮暖一邊接過電話翻閱著通話記錄，一邊說。
顧劭陽知道她有心事，也不點破。
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用多想，便知道她想的是誰，為誰憂思！
「對了，昨天顧溫帆給你打電話了，什麼事兒都沒說，你問問他，是不是有急事？」
「呃，應該沒什麼急事吧，我就是昨天去公司找周慕白，顧溫帆說他出差了，我我跟他說，如果周慕白回來了，時候給我回個電話，應該是為了這件事吧！」
「那回電話吧！」
暮暖一笑，「過了今天再說吧，我爺爺過生日呢，什麼事兒等他過完生日再說！」不想讓陸老頭兒不高興。
顧劭陽伸手撫上她瑩白的臉，「暮暮兒，你有什麼事情都要跟我說，明白嗎？」
暮暖鼓著腮，樣子很是俏皮，然後用力點點頭，「我有事情當然會跟你說啊，不會藏這個掖著的！」
「那就好！你現在是個孕婦，可千萬別讓自己不痛快！」顧劭陽的聲線溫柔，慢慢的囑咐著她。
她心里一暖，抬頭望著他俊逸非凡的臉孔，「劭陽……」
「嗯？」他側目看著她，深眸里略略帶著疑惑。
「謝謝你，我很感謝你！」暮暖由衷的道謝，顧劭陽低低一笑，「傻話，跟我還說些什麼謝不謝的？」
暮暖就沖著他笑，顧劭陽俯首，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上，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離開，「暮暮兒……別強求自己，如果忘不了，就別強迫自己讓自己痛苦。」
「我……」暮暖動了動唇，她忽然就覺得顧劭陽真的好可怕，他能看透她，能知悉她在想什麼。
顧劭陽半蹲在她的身前，「暮暮兒，我沒關系……我不希望我對你的感情造成你的困擾，那就違背了我的初衷，讓你左右為難的話，我寧願離的你遠遠的……如果實在忘不了，就不要去忘……永遠不要強求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
顧劭陽笑了，將她鬢邊有些凌亂的發絲塞到耳後，輕輕打斷她，「你又覺得，對我不公平是不是？」
暮暖抿著唇，別開眼，「顧劭陽，你太可怕了。」他總是能清楚的知道她下一秒在想些什麼，甚至要說些什麼。
顧劭陽俊逸的臉龐上漫開笑意，那笑觸及眉眼，很是好看，「覺得我把你看的太透？」
暮暖算是默認了。
顧劭陽嘆了口氣，修長的指，抓住她小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並不是我把你看得透，是這麼多年了，我太了解你，你一直都知道感情的債是很難償還的，所以這麼多年，你一直裝傻，裝作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顧劭陽的深瞳漾著迷離的眸光，清淺而飄忽。
暮暖沉默著，盯著他俊逸非凡的臉龐，他頎長的身子半蹲著，白色的襯衣讓他有種不屬塵世般的出塵清逸。
他的身上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溫煦與沉穩氣質，這人那是有多麼坦蕩的胸襟才會有如此爾雅不凡的氣質啊！
這樣一個優秀至極的男人，不應該就此耗費在她的身上呀。
暮暖在這一刻，眼里就泛開了氤氳的水汽。
「你看看，我說說，你就委屈，不說還不成？」
他的音質，不高亢，帶著略略的低沉，如流泉，溫潤而干淨；如清風，和煦而溫柔，拂掠心頭，令人感到無比舒暢。
暮暖沒移動，怔忡地凝視他。
許久，她才道︰「我哪有委屈啊，我是感動！」
顧劭陽皺了下眉，點著她的小鼻子，「暮暮兒，你不用覺得心里有什麼，事情，我看的很開，感情的世界里，從來都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有的只是願意不不願意，我願意這樣待你，而你呢，只需問問自己的心，你願不願意跟我過下去，好好的權衡，做出你最真實的選擇，千萬不要因為顧慮我，而做錯了選擇。」
「劭陽……我既然答應了嘗試，證明我是理智的，我並不是因為你這麼多年對我的守護，我因為愧疚跟歉意對你回報些什麼，我的態度是很認真的，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我不想將來我後悔，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沒有給你這個機會而遺憾！」暮暖頓了下，接著道︰「我需要時間去忘記周慕白，也需要時間去接受我們關系是的轉變，如果到了某一天，我始終無法愛上你，我會告訴你，你也答應我，不要再守護在我的身邊了，你帶我已經太久了，我怕你再這麼在我的身邊待下去，你的幸福離著你越來越遠了，劭陽，你守護我已經成為習慣了，如果我現在問你，你愛我嗎？我相信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對我的這份感情里，存在這幾分的男女之愛、幾分相濡以沫的扶持、幾分宛如兄妹的親情、還有幾分的習慣……」
顧劭陽笑了，暮暖說的對，這份情感並不不是純粹的唯一，或許是習慣，或許是愛情，或許是親情，若要剖析開來，他自己都辨認不清楚，他只知道，這些多樣的不純粹，必須讓他守護到她幸福的那一刻。「我答應，如果你最後還是沒選擇我，我會去找我的幸福。」
暮暖笑了笑，劃著他英俊的眉峰，「劭陽，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如果你無法找到幸福，我覺得我的人生會有遺憾，對你的遺憾！」
顧劭陽知道她心里對他好，用力揉了揉她的臉蛋，「發現，少爺我一表人才的，豈會落得個慘淡收場？」
暮暖也笑出聲，「是，是，少爺您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就能有個圓滿的結局呢，我就把你收了呢！」
顧劭陽挑了挑眉，把她的腮，捏的變形，「那是最好不過了，也不枉費我在你身上浪費的青春！」
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我的公主，該回去換換衣服了吧，時間不早了，今天雖然人不多，你也不能讓壽星等啊，是吧？」
「好吧，扶哀家去更衣！」
「嘿，說你胖吧，你還給喘上了！」
暮暖換好了衣服，確定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就跟顧劭陽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看落日。
只是看落日的過程並不完滿，顧劭陽一通一通的接電話，好像很忙。
一向工作上沉靜的不得了的顧少爺，竟然也有氣急敗壞的時候。
暮暖托著腮，看著顧劭陽夕陽余暉照耀下，透著淡淡金色的容顏。
劭陽，無論有一天，我選了你，或者選了周慕白，或者你們兩個都不選，我想看到的不是你對我一生一世的惦念，而是有人將我取代，被你捧在手心里嬌寵護憐。
她緩過神，就看到顧劭陽側目看著她，深深嘆了口氣。
「我的心肝兒哎，估計我要回去了！」
暮暖皺了下眉，嘟嘟嘴，「這麼快？你不是說來照顧我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走？」
顧劭陽嘆息，「我是這麼說過的，但前提是所有人都忙得顧慮不上你，不是？」「你也沒說，今天老爺子過生日，沒多少人啊，我以為人很多，都顧慮不到你，才過來的，問了問爺爺，爺爺說，就他幾個朋友還有就是自家人，肯定能把你保護的好好的啊，而且，我公司最近很忙……你也看到了，無數遍電話……」
「那你來這是干嘛啊，真是，那麼忙，還過來，我堂哥哥們，一堆一堆的！你這來祝壽的，好歹禮物送了，把飯給吃了啊，眼看開席了，人倒是要走了！」
「下次，下次機會吧，有機會再吃，下次，換個別的身份到這兒來吃飯，我會更高興的！」拍拍她的小臉，他沒個正兒八經形象的道。
暮暖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最終，人還是沒勸下，陸雋遲陸總也親自出馬了，都沒把人給留住。
實在沒留住，看他是真的忙，說是司機來接他，暮暖就把他送到門口。
「你不留下吃飯，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歸可惜啊，這不臨時的會議，很急啊，跟催命似的，現在不走，我原本也是打算，在壽宴結束後，就連夜趕回去的，禮送到了，祝福也送到了，你，我也見到了，你自己好好注意著點……能躺著，就別站著，能站著就別亂跑，懂嗎？」又對著她囑咐了一番，顧劭陽才上車。
車子發動之前，他還在嗦︰「明天要回去的話，晚上下了班去看你。」
暮暖點點頭。「我知道了，顧老媽子！」
「沒良心的東西！」顧劭陽哼了聲，關了窗子，吩咐司機走人。
車子離去，消失在街角，她仰首看著天際，夜幕已經籠罩了，閉上眼楮，嗅著門口那槐花獨特的香氣。
據說，這槐樹是女乃女乃在世的時候，跟爺爺親自栽種的，只是這槐樹栽上了沒幾年，女乃女乃就過世了，爺爺當時事業有成，風華正茂，旁人讓他再續弦，也只是笑，一直到了這把年紀了，叔叔伯伯也勸他老來找個伴兒，可他一直單過著。
暮暖明白，爺爺心里一直想著女乃女乃，不曾忘過。
如今，爺爺搬回大院住，平日里陸雋遲偶爾回來，這次爺爺過生日，又回到這宅子里，也沒邀請他的那些下屬一類的，就像一家人在這兒團圓。
她站在門口，閉著眼楮深呼吸，好一會兒才轉身。
轉身之際，車燈刷刷的照過來，她下意識的眯了下眼，用手擋住那刺目的燈光。
顧溫帆將車停到路邊，車子熄了火，暮暖才睜開眼楮看過去，正好瞧見周慕白下車，四目相對，眸心深處的蒼涼與孤寂，讓她的心重重一震。
他依然受人矚目，優雅的薄唇抿著，雖隔著遠遠的距離，卻依然能感覺到他身上凜然不可侵犯的尊貴。
目光流連在他俊美宛若天人的容顏上，她斂下眉，生生的別開眼，可他幽深的眸，依然凝視著她，不肯移開。
那灼灼的目光，燒的暮暖有些不適，她清了清嗓子，長長的羽睫一顫，緩緩道︰「你來了，我爺爺在念叨你呢，以為你不來了。」
周慕白不語，只是深深的凝著她，那句「我爺爺」，讓他略略的心慌，是啊，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的爺爺了，是她爺爺了。
見她不語，暮暖抿了抿唇，繼續道︰「那個，進去吧，要準備吃飯了，今天的人不是特別的多，你也來的正是時候！」她梗著呼吸，感覺喉頭有些干澀，現在只想著逃。
她轉過身，周慕白嘆了口氣，「你，都不願意看我了？」那言語有幾分的荒涼。
暮暖听聞一愣，腳步一凝，「我，我沒有！」
周慕白苦澀一笑，只是看她一眼，「沒關系，你怎麼都好，那都是你的自由。」
暮暖瞪著他，就感覺到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她真的沒有不去看他，哎，算了，都這個時候了，跟他糾結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啊!
「進去吧！」暮暖再次慢慢應了聲。周慕白看著她，伸出手，那手就停滯在半空中，然後有些尷尬的收回，喃喃道︰「其實我很想你！」
他的聲音很嘶啞讓人听不真切，像是在說給他自己听的，暮暖像是听得到周慕白說話了，抬頭，輕聲問︰「你剛剛說什麼？」
周慕白淡淡一笑，掩去略略的驚慌失措，低聲道︰「呃……我沒說什麼，昨天顧溫帆說你去公司找我了，有什麼事？很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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