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白萱還困在白錚的侍郎府中,洛王卻再度模黑找了來,也不知是為暫留在府中的前皇妃,還是為她這個冒牌的半親妹子。
雖是不後悔來一趟,畢竟得了許多「情報」,可她委實有些擔憂鳳曦那邊了。
那個男人不會如表面那麼簡單,她突然失蹤了他不會無動于衷。回想那次纏綿之後,他渾身熱汗地擁著她,喘息著問,「若我有了誅殺太子的謀逆之心,你當如何?」
「歷任國主的安危素來是鳳家軍護衛的,京畿要地也全是他們的地盤,就算當朝皇帝對鳳家起了疑心,將鳳家軍從京城牽出,趕鳳曦去了玉山關鎮守一國的大關,如今的鳳家軍還是護國之本。」
「北魏堂堂的洛王,擁兵近二十萬,朝廷各部都安插了人,也籠絡了不少江湖俠客,你想知道什麼還需我來告訴你?不過,在你決定與鳳曦斗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實際作戰技巧,別以卵擊石。」
「你就這般看好他?」
「璇兒,你的性子……天生如此嗎?」和荷面和。
倘若洛王知道她是假冒的,或許白家父子在北魏也沒什麼容身之地了,什麼救命之恩,前皇妃或許是真心,但這個洛王可不一樣。
「你該是听到了洛王的話,兩國交戰是不可避免的。雖然皇帝愧對你們白家不值得你們效忠,可百姓沒有,誰都知道白家一門忠烈,斷不會是賣國之徒。你以為你父親這個在沙場廝殺一輩子的將軍,會安心留在北魏看著兩軍交戰?」
面尚化。「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他沒料到一個女子也能將他的謀劃看透。
她知道洛王已經懷疑,但她沒打算坦白。
「一個人在經歷過那麼多事之後還能保持單純無暇的心,便是愚蠢了。」白萱不願多說,嘴角掛著一抹苦楚的笑意,淡淡地撇清。
她在勸說白錚,勸他在這個時刻月兌離洛王的控制,回玉山關。縱然京城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玉山關卻是鳳曦的。
不過她看得出來,那對相敬如賓的夫妻並沒有多少你儂我儂的感情,生孩子也該是如執行必要任務般,追求快速為白家留後,盡管他現在改姓黃。
時間已經不多,她這個冒牌的越是長久就越容易露餡,她必須盡快說服白錚。
洛王也不生氣,或者說,隱藏得極好,只是挑著眉眸光帶笑瞅著白萱。其實他倒是有幾分贊同她的說法,在動手之前他會好好掂量。
回到房間洗漱,白萱便坐在桌前泡茶,等著白錚的回話。
「在鳳家軍去玉山關之前,那里鎮守的幾萬大軍也已經是鳳曦的人了。不過,璇兒你一個弱女子是不會懂男人的野心。我雖未與鳳曦在戰場上照過面,可我部下的軍隊卻與他有過交鋒,他果真是驍勇善戰,以一敵百,普通騎兵對他來說,割頭如同切菜,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站住勝者的位置。此次北行……」
可那時鳳曦只領會了前半層意思,將她死死擁在胸前許了她再不離分的誓。
莫不是要對付鳳曦了?
她相信憑著白璇生的女兒,鳳曦不會為難白家人。
與知意想。鳳曦信不信她,其實她並不肯定。那個生性多疑的男人,白璇駕馭不了,她也是。
洛王跟隨著白萱的腳步,走進院子。他微眯的眸子帶著探究心理,總覺得這個妹妹不像曾經打听到的那樣。
白璇這一生若沒有白家,真真是可悲了些。8564284
她不想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可他一個命令將她困在了侍郎府,她沒辦法不記恨他。
洛王被白萱的這番話驚住了。
白萱不得不鄙視白璇的生父,當朝的皇帝。
他的話白萱明白,他是來勸她認親的,意思是說,雖然被拋棄她可以有怨言,可前皇妃被愧疚與思念禁錮了二十年,她的日子更不好過,足夠贖清她拋棄女兒的罪。
背後一個男性嗓音將白璇的思緒拉回,她微微側頭望去,洛王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對上她的視線便說道,「你該叫母妃一聲娘,你養在白家的日子她沒有一日不念著你,近二十年的心理折磨也夠了。」
白萱將這句話在腦中快速繞了幾圈,余光瞥了瞥月下長身玉立的洛王,思索著他這是考她還是要她幫他?
「你不是打算把你的母妃與我爹湊一對吧?帶她離開吧,鳳曦的勢力在玉山關,雖說與這里較遠,卻有足夠的能力查到這里。」白萱移開視線不看洛王,替睡著的孩子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起身離開。
鳳曦是鳳家的獨苗,鳳玄翎本就對當朝皇帝不滿,若唯一的愛孫再死在太子手上,再忠的鳳家也會謀反。
「還想著離開?」
「鳳曦這個人如何?」洛王不再糾結她的性子,問起了她應該熟悉的男人。
其中原由她自然也想得到。
鳳曦會願意留在玉山關,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與打算,皇帝未免也太小看鳳家人了。
她也挺同情那對可憐的母女,可問題是,她不是白璇,那一句話娘還真是不容易叫。
洛王的話斷在了這里,意味不明的笑意在他的唇角散開。他一直認為國家大事女子不該過問,只在家繡花養草便好,可他這個妹妹卻是養在將門,倒能說出一些讓他訝然的話來。
白錚也是如此,他雖沒說過什麼,白萱卻知道他是希望她繼續扮演這個角色,不知是不是為了白家。
「洛王請回吧,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不該說的你也問不出,鳳曦是我女兒的父親,我不會助任何人去害他。」白萱把這段談話做了結束語,轉身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幾步之外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月下的洛王,「洛王少來侍郎府吧,若被查到大哥的身份只怕又是一個通敵賣國的罪,白家那麼多人的血已經白流,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
「兩國交戰是必然的,我那個無腦的皇兄與中原那個低能太子能干出什麼好勾當?不過,似乎那太子更愚蠢,主動將自己國家的屏障送上門來,要知道一個鳳曦可抵幾萬大軍,太子若殺了他,鳳家軍軍心動搖,對朝廷又有了反義,北魏要拿下中原也不過是囊中取物。」
如今想想,倒是有點諷刺,她的確是不姓宗,可白璇姓宗,太子再變態也是白璇的哥哥,與洛王一樣,一半血親。
只是,听著她對自己兄長夸贊另一個男人,他不覺得舒暢。
她曾經替白璇做了一個公主夢,可惜想錯了,公主倒是個公主,不過不是北魏的,是個被中原利用的私生公主。
她倒是沒料到白錚的動作如此之快,娶了新妻不到三個月就弄大了她的肚子,如今兒子都已經三歲多了,與翔兒差不多大。
白萱淡笑著將她的想法說出,毫無顧忌她眼前男人的身份。盡管她這個冒牌貨是洛王的妹妹,可她也是敵國的公主,這兩者還真是不能相抵。zVXC。
想她一個弱女子,真是沒半點掙扎的力氣,更別提逃走。
「如果你的記性不差,應該知道我曾經侍過兩夫,不管是鳳家還是龍家,該了解的我都了解。還有,如今我還是鳳曦的女人,他對我……自是信任的。」白萱勾動唇角,笑容有一絲牽強,看上去極像是自嘲。
他會這麼問,自然已有了安排,她不傻。
他著實沒有料到這個女子會將一切局勢看透,他不得不再度懷疑她出現的目的。
白錚有個摯愛的妻,有一兒一女,只是都死在了那次的滿門抄斬之前,因為那也是個將門之女,性子剛烈,要為白錚把妻兒的全尸留下,全都服了毒。
洛王一走,白錚果然未曾敲門就溜進了白萱的房間,還未開口已經將她備好的茶水一口悶下,再悵然地嘆息。
她只記得當時回了句,她不姓宗,意思就是他殺的不是她的家人,她不會尋他報仇,而她也不是他的誰,他犯什麼罪也該與她無關。
「此次北行也不過如此,你們能想到的鳳曦自然會想到,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龍梓彥。龍家雖是手上無兵,在朝中卻能只手遮天,江湖中更是有著無比通透的消息來路,或許你上過的其中一家酒莊或是妓院就是他龍家的產物,在你們洋洋得意精心部署時,或許人家早已將消息掌握想好應對之策。洛王你其實不同意議和,卻一直隱忍按兵不動,為的就是等北魏與中原太子結盟除掉鳳曦,到時候你再尋機會殺了太子,逼得你那皇帝皇兄發兵南下,兩國正式開戰……」
若鳳家有反義,早在他根基不穩時就把他扳倒了,哪里還會乖乖等著他把鳳家軍遷走?
有野心的王爺,自然不是善類。
何況,他鳳家素來不是歹惡之徒,白家究竟有沒有叛國,只要她將身世告知鳳曦,他自然能夠明了真相。
「別說是父親,即便是我,也是不忍北魏軍隊踐踏我昔日堅守的國土。我听你的,隨你回去,為了避免洛王生疑就要帶著璇兒的生母一起走,並且……今晚就動身!」白錚的語氣很堅定,一如他的心。
皇帝是一回事,國家和百姓又是另一回事,他與父親都無法做到棄國棄民,尤其是在戰亂時期。